有點疼啊……


    向導嬌氣又麻煩,多走幾步路就會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最受不得疼了。


    等子車璿從治療艙中出來,得知顧聞淵取消了精神力治療,愕然道:“為什麽?”


    顧聞淵不動聲色掃視了向導一圈,確定所有的擦傷都痊愈了,這才滿意道:“不需要。”


    子車璿不甘心,拽著他的衣袖,軟軟道:“顧聞淵,我的精神力枯竭,如果隻是自然恢複,需要好多天的,我想早些恢複精神力。”


    顧聞淵低頭看她,瓷白的麵上長睫不安顫動,像是在怕又像是在慌,像隻脫離了族群的幼鹿,獨自立在林中,不安極了。


    隻能從精神力上汲取一點安全感,像是在努力對著顧聞淵證明自己超有用,她可以安撫顧聞淵,別殺她。


    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充斥著顧聞淵的心中,讓他克製不住抬手撫上向導軟趴趴的發,道:“別怕,不重要。”


    子車璿茫然:“啊?”


    什麽不重要?


    顧聞淵用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語調,道:“你有沒有精神力都不重要。”


    “嘶——”


    白修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是,顧聞淵你真的栽了啊。


    他頂著顧聞淵殺人的目光,訕訕笑了笑,伸手堵住了耳朵,腳上一步不退。


    笑話,今天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走!今天必須要看完這一場戲!


    被白修這麽一打岔,室內逐漸厚重的空氣又變得淡薄,脈脈情意無聲消散,室內氣氛恍如又變回了正常。


    子車璿有一霎那恍惚看見了顧聞淵的真心,可再看去,仍是那一幅古井無波的樣子。


    “顧聞淵,可是我想啊……”


    子車璿堅持要治,可是她說了不算,顧聞淵強行帶著她離開。


    夜色更濃,小巷中亮起了燈,燈光是淒清的白色,隻能照亮燈下的小小地方,反而襯得巷道更黑了。


    子車璿冷著臉跟著顧聞淵,心內挫敗,也有著氣,可偏偏又發不出來,她還有理智,現在對著顧聞淵使性子,他一言不合動手怎麽辦啊!


    可是偏偏顧聞淵的態度,又讓子車璿沒辦法提起十成十的警惕,有時她會忘記自己糟糕的處境,這讓她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性子。


    走著走著,腳又疼了,子車璿頓了頓,沉默地繼續走。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顧聞淵突然攬住了子車璿的腰,往回一收,在子車璿的驚呼中,她已經被攔腰抱起。


    “顧聞淵,放下我!”


    顧聞淵沒理睬,繼續向前走,無論子車璿怎麽掙紮都無法撼動顧聞淵,清冽的雪包圍了子車璿。


    嗯,掙紮也不是沒有效果,起碼子車璿躺的更舒服了。


    “乖,別鬧。”


    子車璿僵了一秒,然後真的不動了,隻是將頭埋進了顧聞淵的胸膛上,兩頰騰起熱氣,是尷尬的。


    剛才氣急了沒發現,現在才意識到這更像是在打情罵俏,她下意識忽略了自己的處境。


    顧聞淵啊……


    有時候,子車璿寧願他像柳皓文那樣對自己,也不要這種溫柔的退讓,各種色彩的情緒交雜在一起,分不清敵友,也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彎曲複雜的小巷中,顧聞淵走得很快,像是曾經來過許多次。


    最後他們來到了一處山角的空地上,燃著大大小小的篝火,篝火邊聚集著人,更遠處放著煙花,四周的樹上掛著各色彩燈。


    子車璿險些以為顧聞淵記錯了路,帶著她誤闖了旁人的聚會。


    但不是,顧聞淵拉著她坐在了一個小型篝火旁,視野很好,能看見遠處偶然盛放的煙花。


    顧聞淵道:“每個月末,這座星球晚上零點會出現流星雨,這裏是觀賞流星雨的最好位置。”


    他從旁邊拿了烤肉,遞給子車璿,子車璿嚐了一口就放下了叉子,烤的太老,又有些涼,吃了發膩,她興致缺缺。


    顧聞淵催著她吃,“你餓了,剛剛肚子叫了。”


    子車璿尷尬,卻仍然拒絕。


    來回幾次,顧聞淵道:“你隻能吃這個,這裏沒有別的吃食了,空腹喝飲料你身體會不舒服。”


    養向導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顧聞淵在努力糾正向導挑食的壞毛病。


    子車璿軟軟道:“顧聞淵,我可以喝營養液。”


    嘖,更麻煩了。


    顧聞淵冷冷道:“沒有營養液。”


    子車璿已經餓過了頭,此時並不覺得餓,道:“嗯,所以我可以明天喝營養液嗎?”


    顧聞淵神色更冷了。


    子車璿補充道:“我不挑食,普通等級的營養液也可以,隻是最好是水果味的。”


    她沒忍住稍稍提了一點要求,蔬菜味的營養液泛著苦,肉味的營養液就是有著淡淡的腥味。


    顧聞淵臉已經黑了,沉默著起身離開。


    向導的臭毛病有很多,最麻煩的一點就是不愛惜自己,走路怕疼卻要精神力治療,稍不如意就不吃飯卻願意喝營養液。


    子車璿看著顧聞淵的背影,眨巴著眼,她剛剛說錯什麽了嗎?


    天地良心,剛剛在一路上她已經深刻反省過了,現在完全沒有耍脾氣,一點都不嬌氣!


    自己超棒的!


    子車璿摸不清楚顧聞淵的想法,就不想了。


    遠處的夜空中炸開各色煙花,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夜空,跳躍的篝火邊她抱著膝欣賞風景,殊不知自己也是其他人的風景。


    “向導嗎,還是普通人?要去我那邊坐坐嗎?”


    一個輕佻的聲音響起,子車璿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邊是一個巨形篝火,篝火邊圍著有幾十人,笑罵聲不斷,偶有一兩句傳到這裏,是這片空地上最熱鬧的地方。


    子車璿沒興趣,她隻想安靜地坐在這裏,她拒絕,但是來搭訕的人卻不依不饒。


    子車璿見過了頂尖哨兵,這個人一看就是個實力不濟的混子,最多是b級哨兵,她不耐煩道:“我不去。”


    冷著臉的美人卻激起了麻哲的欲望,他走到哪裏都被人捧著,這麽來回拒絕當即就不耐煩了,直接就拔出了刀,威脅道:“要不然去,要不然死,美人要選哪一個?”


    強硬拉著過去有什麽好的,看著美人不情不願卻順著自己的要求,這才是趣味。


    子車選:……


    她哪個都不想選,因為她已經看到了顧聞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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