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火猴雖然被石盾震飛了數十米,但其身軀卻一個模糊,在金紅色火焰的噴發增幅下化為一道焰影,快速繞過石盾,再次衝向了還在往矮坡奔跑的王德發。


    對這隻靈智初開的萬年魂獸來說,王德發和韓葵就是滅了它全族的仇人,它怎可能輕易放過!


    “阿發,趴下!”矮坡上傳來星嵐的大喊,盤踞其上的巨物也開始轉動它那龐大的身軀,左右兩旁五根炮管齊齊轉向,接連對下方高速移動的熾火猴射出了魂力炮彈。


    與先前支援王德發時的勢大力沉不同,這次的炮彈接近高速連射,每一發的威力不大,但熾火猴仍不敢輕易中招,左躲右閃間,它發現位於矮坡上的巨大東西遠比王德發和韓葵的威脅要大,尖牙突起,在一聲怒叫中朝矮坡狂奔了過去。


    但它肯定破不開社長的防禦……逃過一劫的王德發剛要長籲一口氣,卻見到矮坡上的巨物主動打開,暴露出了裏麵金紅色長發飄揚的星嵐,澄黃色的眸子頓時一縮。


    社長要幹什麽?她明明堅守在巨像裏麵就行了!在這時暴露自己,不就等於給了熾火猴活靶……


    ——活靶子?星嵐是要自己當靶子,把閃避能力奇高的熾火猴引到麵前,一招斃命?


    王德發念頭閃現間,熾火猴也在高速炮彈的掃射下轉騰挪移,靈敏的動作不但避開了所有炮彈,還跨越了與山坡頂端的遙遠距離,眨眼間就來到了星嵐的跟前。


    金紅毛發熊熊燃燒,熾火猴躲過又一次連射,一躍騰空,跳上十數米,同時周身熾熱達到鼎盛,它身後烈焰噴發,朝門戶大開的星嵐俯衝而去!


    高溫蒸幹水汽,引燃了周遭的熱浪,以至於空氣都發出了爆鳴聲,身長僅三尺的熾火猴在此刻如流星墜空,爆發出的威勢足以令萬物俯首!


    ——但也意味著,它無處可躲了。


    ——在全力衝刺的前提下,就算熾火猴能調轉方向,時間差也肯定來不及,因為它的對手已準備多時。


    星嵐抬起了頭,金紅色的眸子裏映照出了同樣金紅色的流星,分外的炫目。她身後的巨物也抬起“頭”,黑黝黝的炮口對準了衝刺中的熾火猴,就像要接住這顆火流星似的。


    下一刻,這炮口中卻突然冒出暗紅色的一點,一瞬放大,完全不給熾火猴反應的時間,瞬間充盈了整個洞口!


    轟——!


    一道深紅色的熔漿柱猛然轟出,籠罩了下落衝刺的熾火猴,直衝雲霄,一柱擎天!


    如果說先前熾火猴的威勢有如火流星,那麽這星嵐一柱岩漿炮便是長虹貫日!微星之芒又怎可比擬耀陽之輝?從熾火猴決意要與星嵐硬碰硬開始,勝負就已經注定了!


    岩漿柱足足持續了三息時間,怖人的黑紅色光芒一度洞穿了天空,最終消失在了天邊。


    啪。一具蜷縮起來,形狀已不可辨的焦屍落到了星嵐的腳邊,想也知道是那萬年熾火猴的屍體。星嵐沒去看它,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還在山坡腳下的兩人。


    “阿發,阿葵,你倆還好吧?”


    “我們沒事!”嘴上這麽說著,王德發卻隻覺得虹膜上還殘留著那道奪目的紅光,閉上眼猛地搖了搖頭。


    而早已被甩下在地的韓葵卻揉了把眼睛,喉嚨竟有幾分哽咽:


    “社長……社長被社長轟沒了……”


    “——你少說兩句吧!”王德發將她不怎麽清醒的腦袋按了回去。


    “這不是還能貧嘴嘛,看來狀態不錯!”星嵐站在矮坡上,一如既往地看著熱鬧,卻突然一拍腦袋:


    “差點忘了,我還要看阿璜跟詩棠那邊有沒有情況呢,不能大意,不能大意。”


    她重新鑽回了那巨物中。


    ……


    說完了王德發和韓葵這邊的遭遇,回頭來看看李詩棠與楚璜情況如何。


    比起那兩位同輩魂王的優哉遊哉,這邊的模式更近似於課外研學:李詩棠提問,楚璜則有問必答,一大一小相處得也還算和諧。


    起初,李詩棠還好奇星嵐要如何坐鎮中央,掩護其他人,於是回頭看了眼矮坡那邊。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她燦金色的瞳孔就驟然縮小了。


    他們的距離已經看不清矮坡上的星嵐,但那裏卻多出了一尊形如炮塔的巨物。


    這炮塔通體如巨岩,下寬上窄,外部憑空伸出了十幾根大小各異、長短不一的金屬炮管,其中一根對準了李詩棠和楚璜這邊,還頗為俏皮地上下晃了晃,就像在跟他們打招呼似的。


    “這就是星嵐學姐的魂導器……?”李詩棠眼中異彩連連,聲音接近呢喃。


    按照她這些日子學的魂導器通論,眼前這座突然冒出來的炮塔足以比擬鬥羅三國大部分的國防級魂導炮台,在便攜性上甚至甩過固定炮台十八條街!


    楚璜覆著麵具的臉上卻無訝然之色:“原來如此。”他主動向李詩棠解釋道:“這不是魂導器,是山之巨像的另一個模式,‘堡壘模式’。


    “在這個模式下,不僅巨像本身的防禦力會大幅度提高,遠程攻擊的威力和精準程度也會大幅提升,後者是直接體現在魂師身上的。


    “社長應該是運用了這一點,才能確保遠程支援。原先山之巨像的遠程手段隻有兩種,分別是降下石盾和熔山爐,但石盾主要用於防禦,熔山爐又不是很靈便,所以社長才結合了魂導炮台……就是不知道打擊範圍如何。不過既然她敢提出這一點,肯定已經測試過了,我們不必擔心太多。”


    “‘另一個模式’?”李詩棠毫不掩飾自己的疑惑,“器武魂也會有‘另一個模式’嗎?”


    盡管自己也是器魂師,但她還從沒聽過這種說法,課上也從未教過這種知識。


    “我不太清楚,這是社長自己的說法。”楚璜也遙望著遠處不能更矚目的炮台,“不過,日常生活中的例子並不少見,不是嗎?


    “就好比阿發的每種魂技都是不同的賭具,詩棠你的糖武魂,也能在棒棒糖、糖漿和蜂窩蛋糕間轉化,每種武魂都各有其特性,武魂的奧妙又有誰說得清呢?”


    李詩棠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與新聞社一同獵殺魂獸的這些天,已經把她腦內的武魂體係顛覆了大半,現在的她,大概見到什麽武魂都不會更驚訝了。


    他們行走在密林中,太陽光透過雲層與樹冠稀稀拉拉地投下來,不少魂獸的目光都投向了這兩位徒步的魂師,某些肉食性的魂獸剛想伸出爪子,或者露出尖牙,就被楚璜隨意抽出的水刀嚇了回去。


    巨大鯊尾在身後顯現一瞬又收回,楚璜破開野蠻生長的枝幹,在旁邊一棵老樹的樹皮上隨意劃了個巨大的五角星。


    “到這裏為止,還記得我們的路線嗎?”他回頭朝李詩棠問道。


    “沒問題。”李詩棠應了一聲,又道,“楚璜學長,這已經是你第六遍問這個問題了。”


    “我不擅長認路。”楚璜坦然道,“所以要多做記號,記住路線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在海洋中恣意縱橫的巨齒鯊魂王,在陸地上卻有著路癡的毛病,說出去恐怕也沒多少人相信。更別說這好像還是白鯊楚家的家族遺傳病了。據楚璜所說,隻要是繼承了鯊魚武魂的魂師,或多或少都有這種毛病,隻是程度多少的問題。


    “別說出去,尤其是小風。他一向很要強,就算是比方向感,也執意要找比自己強的。”楚璜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李詩棠知道這“小風”指的是楚璜的堂弟楚清風,不禁暗歎一聲:原來那個楚清風也有被人叫“小風”的時候。


    這時,茂密草叢中不少被壓彎的痕跡引起了她的注意,全然不像人跡罕至該有的樣子,但如果是人為的道路,又不至於如此雜亂。


    楚璜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現象:“看來這裏有很多魂獸路過。”他又指了指所有痕跡都蔓延出去的方向,“而且都是往同一方向去的。”


    所有魂獸不約而同前往的地方,一般來說,隻有一處:


    “水源。”李詩棠脫口而出。


    “看來這條路來對了。”楚璜微微頷首,臉上仍是淡定如初,“有水的地方,通常就是天然的魂獸聚集地。其中不乏龜類、甲殼類與鱗甲類等詩棠你需要的目標魂獸。


    “等出了這片草叢,到了水源邊,就可以試著放出潛芳幽香了。”


    保險起見,稀釋過後的潛芳幽香現在由楚璜拿著,這樣就算釋放“誘餌”的香氣,修為較低的李詩棠也不會成為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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