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李詩棠就開始後悔接受鄭明昊的幫助了。


    她本以為,鄭明昊的“幫忙”是幫自己扛一個人,但沒想到這家夥竟然直接用蛛絲把溫蒂跟何璐裹成了兩個蛹,像扛麻袋一樣扛在了背上!


    ……善用武魂也不是這麽善用的!雖然的確很高效就是了!


    李詩棠默然地看著鄭明昊肩上的這兩個看不出內容物的黑蛹,心想要是兩位當事人中途醒來,發現自己被如此對待,又該是一幅怎樣的畫麵?


    應該會很慘烈……地穴魔蛛的場地製造能力很強,但肉搏好像不太行……李詩棠在心裏給鄭明昊點了幾盞燈。


    她和鄭明昊無言地走了一段路,氣氛沉默,突然便聽見鄭明昊道:


    “對了,我還想問你一件事。”


    “你的那個大範圍魂技,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那絕對,絕對不可能是你魂環自帶的魂技,對吧!”


    李詩棠沉吟了一下:


    “所以,你來除了是奉嚴老師之命,還有想請教我的意思?”


    “……以前沒看出來,你這家夥個子挺小,臉皮竟然這麽厚?”鄭明昊給了她一個白眼,“你就算不說,我大概也能猜到原理,隻是想確認一下而已。”


    “那你大可以說出來,”李詩棠坦然道,“我也想聽聽三環控製係的見解。”


    鄭明昊瞥了她一眼,整理了一下語句後才道:


    “何璐跑出來的那條金黃色的軌跡,就是你的糖漿吧?”


    “她一邊跑一邊丟下的那些東西,就是你造出來的蛋糕,它們處在你魂力構成的糖漿中,而那條金黃軌跡又與你身前的糖漿相連,你就能以它們為媒介,遠程同時催動所有的蛋糕。我沒說錯吧?”


    基本全中,不愧是魂尊級的控製係……李詩棠抬起雙手,剛要為鄭明昊的推測鼓一下掌,就聽得他接著道:


    “不過,這招的缺陷還是太大了。”


    “先不說必須要靠糖漿作為媒介才能遠程發動,必須全部同時催動和隻能使用一次的特點也足夠雞肋了,但凡炎恒腦子好一點,把撞毀所有蛋糕作為優先項,在那個速度下也耗不了他多長時間,你們的準備都會付之一炬的吧。”


    “或者,在第一塊蛋糕出來的時候就把目標轉向你,這樣就不會有後續的蛋糕出現……”


    典型的馬後炮思維啊……李詩棠將鼓掌換成了雙掌合攏,同時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那麽,班長大人,你對六十四進三十二強的比賽時某人將全部魂技壓在何璐一個人身上,從而忽略了頭頂防禦,險些被溫蒂一拳幹掉的操作有什麽看法?”


    鄭明昊一下子憋紅了臉。他似乎想吼句什麽,但又憋住了,用那份憤怒的力量將肩上扛著的兩個黑蛹又往上提了提,這才用眼神剜了李詩棠一記:


    “我怎麽可能知道溫蒂會從天上掉下來!”


    “而且,要是站在我的角度,你就能明白當時何璐的威脅有多大!”


    “——炎恒可能也是這樣想的。”李詩棠收起笑容道。


    “但是你有沒有站在炎恒的角度呢?班長?”


    “戰鬥中的思維模式和事後複盤是截然不同的,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在戰鬥時就能縱觀全局呢?”


    決定勝負的機會永遠隻有那一瞬,隻要贏下那一瞬就好了……李詩棠心裏飄過這句話,忍了忍,還是沒把這句更刺激眼前人說出來。


    “……”鄭明昊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個比自己矮小了很多的女孩,又找回了戰敗當天被嚴崇質問的慌張感,但他在同班同學麵前還是能嘴硬一下的:


    “我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現在隻是指出你這個控場技能的不足而已!”


    “你這麽喜歡說角度,那我也說說我的角度好了,反正在我眼裏,你們這場勝利並不穩固,隻能說是險勝!”


    “但如果,你的蛋糕可以實現真正的離體操控,那麽之後的決賽也會穩很多!”


    這當然是場險勝,雖然不太甘心,李詩棠也隻能接受這個評價。然而她現在對鄭明昊嘴裏的這個概念起了極大的好奇心:


    “什麽叫真正的離體操控?是像你那樣,讓蛛網牢籠隨時隨地升起嗎?”


    輪到自己擅長的領域,鄭明昊的語氣又多了幾分自信:


    “你的理解還是太膚淺了!”


    “蛛網牢籠是我的魂技,我當然能憑魂技做到這一點。但現在要討論的,是用純粹的控製力去操控你的魂力造物!就像我的‘黑潮曼陀羅’一樣!”


    “這是你那朵大花的名字嗎?”李詩棠適時問道。


    “對!和你的糖漿和蛋糕一樣,這也是我的自創魂技,雖然現在還不成熟——但這不重要!”鄭明昊的音量在經曆了一個滑坡後再度高昂起來,“你也看過我讓遠處的蛛絲團憑空炸開,對吧?那就是離體操控。利用了我和蛛絲的潛在聯係才能實現!”


    看到李詩棠那滿臉的問號,鄭明昊又斟酌了一下用詞:“簡單來說,就是實際沒有接觸,但感覺上能接觸到,並能實際操控,你懂吧?”


    “……”李詩棠沒有吱聲,隻是用更加複雜的眼神表達了“你不妨說點人話”的意思。


    “你悟性怎麽這麽低?”鄭明昊嫌棄道,“你都實現那種操作了,難道就沒感覺到血管裏流淌的糖漿嗎?”


    李詩棠因為這奇妙的描述而挑了挑眉:“難道你的血管裏還能流蛛絲嗎?”


    “不,但我們有專門的腺體分泌蛛絲。”鄭明昊“嘖”了一聲,“這麽說吧,你在催動那些蛋糕時,就沒有感覺到血管的搏動嗎?”


    “當你那些蛋糕膨脹時,你的血管,你的脈搏就不會跟著共振一下?”


    “算了,我一開始就沒怎麽抱希望,果然隻是個食物係……”


    李詩棠聽著鄭明昊的怨言,突然道:


    “照你這麽說,隻要感受到這種‘共振’,就能實現離體操控了?”


    鄭明昊道:“反正我是這樣。”


    不要用你這個魂尊的標準來衡量我啊……李詩棠嘴角抽搐了一下道:


    “那你是怎樣感受到的?”


    鄭明昊勾了勾嘴角:


    “我的武魂是地穴魔蛛。你說呢?”


    謔……武魂天賦是吧……參考性不能說沒有,隻能說很低……李詩棠歎了口氣,但沒有放棄鄭明昊的這個提議。畢竟人家是正兒八經的控製係魂師,不考慮故意騙人的情況,給出的心得也肯定比她從頭瞎琢磨更有建設性。


    “你也不用太自卑,”鄭明昊越說越起勁,此時大發慈悲般說道,“據我所知,也不是所有控製係都能做到這點,你能把糖漿延伸出去,還能做成蛋糕,已經超出很多人一大截了。”


    “再說了,也不用強求自己和我比嘛。”


    李詩棠雖然已經領教過鄭明昊的自大了,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人如此臭屁的樣子,一時間也失去了和他交流的欲望,隻隨口糊弄了幾句,總之是把這場不太投機的對話應付了過去。


    等到了醫務室,鄭明昊找了間空病房,把肩上被包成黑蛹的溫蒂何璐丟在床上,收回蛛絲後就離開了,一副不想久留的樣子。


    而李詩棠還在思索,等溫蒂何璐醒過來後,要不要將鄭明昊幫忙的過程告訴她們。她搬了張椅子坐在病房門旁,像個看門的老大爺,接著喚出了自己的糖武魂。


    金黃色的球形液團懸浮在李詩棠麵前,從中湧出的金色糖漿垂下,要落在她的手掌上。但在剛要接觸到皮膚的那一刻,糖漿的表麵迅速凝實膨脹,凹陷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孔,最終變為一塊巴掌大小的蜂窩蛋糕,穩穩落到了她的掌心。


    曾經要大喊出那句迷惑魂咒才能造出的蛋糕,現在已經能如此輕易地完成了。


    雖然還是要小聲喊魂咒……李詩棠心念一動,就讓手裏的那塊蛋糕膨脹開來,但它並沒有像比賽時變為誇張的蛋糕牆,隻是變大了一圈,變成了托盤般的大小。這個過程中,她扣住自己的手腕,感受著皮膚下脈搏的跳動,但什麽都沒感覺到。


    果然不是我現在的境界能做到的……李詩棠歎了口氣,但沒有放棄。她將這塊蛋糕裝入銀鐲子中,又新生成一塊,繼續嚐試起來。


    大概嚐試了幾十塊蛋糕後,李詩棠依然沒察覺到什麽“共振”的存在,但她的耳邊卻突然竄出一陣激烈的敲門聲:


    砰砰砰!砰砰砰!


    敲門的人力道已經接近捶門的程度了,聽得出來十分急切。李詩棠剛好坐在門邊,被這一陣聲響擾亂了心神,隻好起身把門打開了。


    “裏麵還有人,可以安靜點嗎……”


    等見到門後的人,李詩棠勸阻的句子卻突然頓住了。


    一個長發少女艱難地扛著一個比她體型大出好幾圈的紅發男生,看上去就像一匹要被過量貨物壓倒的瘦馬,她的臉頰因過度用力而顯出通紅,連腳步都有些不穩。


    這是扛著炎恒的林允!


    “快,先讓我們進去!”林允抬起頭,氣息不穩地叫道,看起來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音量了。


    李詩棠自覺讓開,看著林允要把那個高大的炎恒給抬進去,突然鑽到炎恒腋下,抬起了他另一根手臂。


    “你一個人控製不好力道,我來幫忙吧。這房間裏還有兩個休息的人呢,省得吵醒她們。”


    林允像是接受了這個解釋,也沒出聲,和李詩棠一塊把炎恒這個大塊頭移到了一張空著的病床上。直到把肩上的負擔完全卸下,這位身材高瘦的女孩才從心到身地呼出一口氣來。


    “多謝了。”林允也顧不上擦擦滿額的汗水,先由衷地對李詩棠道了一聲謝。


    “舉手之勞而已。”


    就在剛才抬人的那幾秒,李詩棠已經充分感受到了炎恒的重量級,隻是從門邊到病床的那麽一段距離,她重新找回了筋疲力盡的感覺,但她還是為林允搬來一把椅子,接著才坐回自己的位子。


    林允也坐了下來,整理著自己那頭長發和滿臉的汗水。病房裏一時隻剩下了呼吸的聲音。


    李詩棠在位子上等了幾十秒,等林允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了,才輕聲開口道:


    “我記得,你是和你的同伴一塊搬的炎恒?”言下之意就是:蔣方哪去了?


    一聽到這個問題,林允便露出了不太想回憶起來的表情:


    “他和我搬了一路,到醫務室門口,就突然被人叫走了,隻留下我一個。”


    “我想,反正都到門口了,我一個人也不是不行,就繼續扛著炎老大,但是……”


    但是你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哪怕是留下一個人搬,也應該是獸武魂的蔣方來啊……被人叫走又是怎麽回事?難道有比把炎恒運到醫務室休息更重要的事嗎?李詩棠腹誹了幾句,就聽見林允接著道:


    “……這是離門口最近的病房了。”


    “我實在是走不動了……”李詩棠默默地幫她補完了剩下的話,用安慰的語氣道:


    “也幸好,這裏還有一張空床位。”


    “你神經還真是大條。”林允突然皺了皺眉,“難道你就不好奇,蔣方是被誰叫走的嗎?”


    ……我當然好奇啊!可這是能問的嗎!李詩棠嘴角抽了抽,也沒反駁,隻是順著她的話問道:


    “那麽,是誰叫走的他呢?”


    “是朱映婕。”林允的臉色逐漸冰冷,“戴榮浩隊的朱映婕,她是蔣方的表姐,還是朱家嫡係,所以才能那樣趾高氣昂地叫走蔣方。”


    “而且,她好像已經贏下半決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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