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宮殿,遠比陸林澤看到的更加巍峨壯觀,更加氣勢恢宏,更重要的是,那些宮殿都完好無損,充滿生機。


    在山頂宮殿的最高處,一座百米典禮台被搭建起來。


    兩側觀禮台上坐滿了觀禮嘉賓。


    典禮台前,數萬憑天宗弟子靜靜浮空而立,密密麻麻占滿了天空。


    陸林澤眼睜睜看著自己落在典禮台上,接受數萬目光的注視。


    此時,典禮司儀見新任宗主出現,便向著憑天宗長老,觀禮嘉賓,以及門人弟子施禮,然後朗聲說道:“憑天宗第七十三代宗主,繼任大典,現在開始。有請憑天宗新任宗主賀四海賀宗主致辭。”


    說完,典禮司儀閃身到一旁,給賀四海留出位置。


    陸林澤感受到自己這具身體頗為緊張和激動,向前走了幾步,麵向數萬修士,認認真真施修士禮,然後開口朗聲說道:“今日……”


    當——當——當——


    賀四海剛剛張口,遠處卻傳來沉悶且悠長的鍾聲,突然打斷他的話。


    那鍾聲,響徹天地,聲震長空,傳向四野。


    一道七彩霞光從遠處如同井噴一般,直衝天際,然後像打開的雨傘一般,散到天空中,遮天蔽日。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強悍至極的生命力突然綻放,然後消散天地間。那強大至極的靈力和生命力融入這片天地,滋養這裏的所有生靈。


    生長在這片秘境天空下的所有生命都得到饋贈。


    “師傅!”賀四海已經眼淚滂沱,向著霞光升起的地方,深情跪下,以頭觸地。


    “師叔!”


    “師祖!”


    “老宗主!”


    ……


    幾乎所有人都跪在地上,麵對霞光升起的地方,呼喝著。


    有的人神情悲傷,有的人淚眼婆娑,有的人輕輕歎息。


    這些人中,神情最悲傷的非賀四海莫屬。


    陸林澤能清晰感受到自己這具身體的本尊已經努力控製著顫抖的身體,心喪若死。


    “師傅啊!你為什麽要選擇散功啊!你本來可以再等幾年,安然辭世,為何要選擇這樣離開這世間。你讓弟子該如何自處!你讓弟子該如何原諒自己啊!”賀四海自言自語,情真意切!


    散功!


    陸林澤清晰捕捉到賀四海話語中的關鍵點,這讓他大為震驚,甚至頭皮發麻。


    修仙之人仙逝有很多種。若不能渡劫成仙,大部分修士都是經曆天人五衰而慢慢死去,一部分是鬥法時被轟殺,極少部分修士會傳功給後人,以延續宗門實力。選擇散功的修士卻少之又少,不是沒有,但億萬載歲月,屈指可數。


    所謂散功,就是將自己無數歲月中積累的修為以最純粹的靈力散掉,用以回饋所在的這方天地。以自身莫大修為,化為一方養料,為其他人做嫁衣,亦被稱為落葉歸根,。


    這不是針對某一個人,而是普惠天地的大功德,大善行。


    之所以絕少有人會散功普惠他人,其根本原因就在於散功過程極為痛苦,遠超九劫天罰。


    這才是讓賀四海無比痛心之所在。


    霞光緩緩散去,天上降下靈雨,滋養萬物。


    “狗賊賀四海!”忽然,一聲爆喝如同炸雷一般於無聲處乍響。


    所有人都不自覺站起身,望向暴喝響起的地方。


    果然,不出意外的意外發生了。


    作為看戲人,陸林澤內心想到。


    天空中,數道身影出現。為首一名白衣女子對著賀四海怒目而視,繼續大聲嗬斥道:“狗賊賀四海!你欺師滅祖,逼死宗主琴生師叔,害得琴生師叔以散功鳴冤。你勾結魔修,放走魔修斬今生。你殘害同門,無數同門死在你的手中,你甚至為了宗主位置,殘殺琴生師叔的親子。如今,你有何顏麵站在宗門內,甚至還妄想接任宗主之位。如今還在這裏惺惺作態,貓哭耗子假慈悲。你這種無恥敗類,不配做我憑天宗宗主。”


    白衣女子口若懸河,一番話說得清晰明了,羅列賀四海罪狀。


    陸林澤聽著白衣女子所說的,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些罪名八成都是“欲加之罪”,用來蒙蔽世人。


    此時,典禮司儀站了出來,冷著臉,向著白衣女子嗬斥道:“閔南霜,你今天知道是什麽日子嗎?”


    “我當然知道!今日是狗賊賀四海竊取宗主位置的日子。”白衣女子答道。


    “胡說八道。今天是宗門盛典的日子,閔南霜,你不該當著眾多賓客的麵來攻擊新任宗主。你這是在丟憑天宗的臉。更何況,你所說的那些事情,老宗主早有定論。斬今生與賀宗主並肩作戰百餘年,雖然他行差踏錯,誤入魔道,終究是他個人之過,算不得賀宗主的過錯,而且賀宗主當年是念及情誼,才放過斬今生,正說明賀宗主重情重義。對於老宗主兒子琴廣仁之死,老宗主亦不認為是賀宗主之過。畢竟是琴廣仁不顧老宗主勸阻,接二連三出手在先,賀宗主為求自保,才誤殺琴廣仁。”典禮司儀大聲駁斥閔南霜的罪名。


    “胡說八道!封修長老,你不要刻意為賀四海辯駁。當年隻因斬今生被放走,我憑天宗多少弟子因此被斬今生殺死,如今大家都忘了嗎?而且大師姐就是死在斬今生手上。賀四海就是間接害死這些同門的凶手。更何況,若大師姐不死,如今站在宗主位置上的就不會是他賀四海。琴廣仁確實出手挑戰過賀四海。那也是因為賀四海控製了老宗主琴生師叔。如今我們已經拿到當年賀四海用卑鄙手段控製老宗主的證據。”閔南霜高聲說道,並取出一個名為留影球的水晶球體。


    聽到閔南霜竟然有證據,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大部分觀禮賓客看向賀四海,臉上都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憑天宗怕是有好戲上演啊。


    這種情況下,典禮司儀封修長老見其他長老默不作聲,他不得不閉上嘴,靜靜看閔南霜有什麽證據。不過,他內心總覺得惶惶不安,似是有大事要發生。


    接下來,留影球緩緩亮起,向著天空投影出一段影像。


    在影像中賀四海與灰衣男子站在一起,在他麵前,躺著一名白須老者。


    “斬兄,如果我們控製了琴聲,你我就算走穩第一步。隻要我拿下憑天宗,到時候你我聯手,吞並天下,大事可成。”影像中的賀四海完全就是另一副模樣——奸詐、卑鄙、老謀深算。


    灰衣男子大笑一聲,說道:“別說琴生老匹夫受到重傷,已經修為半廢,就算他修為未受損,我這枚蜃龍傀儡丹絕對能控製住他。”


    “蜃龍傀儡丹!”觀禮台上,嘉賓之間發出一陣驚呼。


    蜃龍傀儡丹這種丹藥對於修為達到一定層次的修士幾乎無人不知,也無人不怕。這種丹藥能控製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修士,使之成為別人的傀儡,一生陷入渾渾噩噩之中,且沒有解藥。隻不過,蜃龍傀儡丹太過珍稀,且丹藥特征明顯,奇臭無比,抵擋起來也較為容易,所以在正常情況下,沒有修士會中毒。但是,如果出現親人投毒,或者重傷昏迷的情況,那就另當別論。


    在留影球的畫麵裏,憑天宗宗主琴生顯然已經服下蜃龍傀儡丹。


    而且,最重要的是,整件事是賀四海與斬今生共同謀劃和實施的,勾結魔修,謀害親師,罪行已經坐實,簡直就是人神共憤。


    人們開始騷動起來,互相進行著傳音,討論留影球中的情節。


    畫麵仍在繼續。


    “有勞斬兄了。”畫麵裏,賀四海點點頭。


    斬今生臉上保持著陰謀得逞的詭異笑容,說道:“這有什麽。若不是賀兄計謀高超,先設計困住大師姐,再引誘琴生老匹夫與上古凶獸大戰一場,兩敗俱傷。我們怎麽可能有這樣好的機會?接下來我們做什麽?”


    “當然是利用琴生,激怒他那暴脾氣的兒子琴廣仁,踢開我成為宗主的最後一塊絆腳石。”賀四海眼中閃爍著妖異光芒,嘴角忍不住露出殘忍笑容。


    “哈哈——那我要提前祝賀賀兄,坐上憑天宗宗主之位。”斬今生向著賀四海拱手說道。


    畫麵裏,兩人彈冠相慶,就在老宗主琴聲身前,好不囂張。


    那些畫麵點燃了所有憑天宗弟子的情緒。他們紛紛看向典禮台上的賀四海,眼中充滿滔天怒意。


    陸林澤在賀四海的軀體裏,看到畫麵,都快氣笑了。


    留影球畫麵裏,所謂“賀四海”與“斬今生”的演技簡直爛透了,還不如好萊塢一名爛大街的配角演員演得好。


    我就說,這麽拙劣的表演,這麽狗屎的劇情,這麽明顯的栽贓,這些人都是傻子嗎?居然還有人信?而且看上去,居然大多數人都信了。


    這些人是沒智商嗎?腦子是讓修仙給修沒了嗎?


    接下來的留影球的畫麵,就是斬今生給已經成為傀儡的琴生下命令,做出和說出一些侮辱琴生本人以及侮辱憑天宗的動作和話語。


    畫麵中所呈現的一切,都是想盡辦法激怒憑天宗弟子。畫麵中所刻意流出的意圖,就差刻在影像中兩個人的腦門兒上了。


    賀四海眉頭緊鎖,站在典禮台上,竟然束手無策。


    他本不善於言辭,此時此刻,甚至還沉浸在師父身死道消的悲痛情緒之中,一時間真想不出對策。


    封修等一眾長老看看畫麵,又看看賀四海。雖然他們對畫麵中的內容心存疑慮,但他們是看著賀四海在宗門中成長起來的,更是堅定支持新宗主的,需要看新宗主作何決定。


    就在修士們的情緒被調動起來後,留影球畫麵戛然而止。


    閔南霜收起留影球。


    在閔南霜身後,一名男修士站出來,指著賀四海說道:“大師兄,當年你不過是個小乞丐。是師傅他老人家在冰天雪地裏把你撿回來,救你一命,還傳你仙法,你就是這樣回報他老人家的嗎?”


    “大師兄,你難道忘了。當年你深陷天哭山僵屍嶺。是師傅他老人家一人一劍,殺進僵屍嶺將你救出來。那你卻勾結外人,將師傅他老人家變成你的傀儡!”一名中年模樣男修也站出來,指責賀四海。


    “賀四海!從今以後,我拓翼不認你做大師兄。你也不配做我的大師兄。”一個年輕模樣的男子站出來。


    “我雲袖不認你做大師兄!更不認你這個宗主!”一名女修向前一步,大聲喊道。


    “我田雪不認你做師叔!更不認你這個宗主!”


    “我也不認……”


    “我也不認……”


    ……


    不斷有人站出來帶節奏,聲明與賀四海斷絕關係。


    慢慢的,這竟成了統一的聲音,山呼海嘯一般,向著賀四海洶湧撲來。


    此時,賀四海成為所有人的關注的焦點。


    每一個人都在看這個新任宗主如何度過這次危機。


    然而,賀四海還沒做出應對,忽然遠處再次傳來洪亮的鍾聲。


    當——當——當——


    這次的鍾聲洪亮而且急切。


    所有人都知道那鍾聲的含義——敵襲!


    有外敵正在進攻宗門。


    聽到鍾聲,賀四海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立即命令道:“封長老,典禮取消,迅速查何人來襲。”


    “是,宗主。”封修立即指派弟子離開這個洞天福地,去查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李長老,禮送賓客。”賀四海向著一名長老命令道。


    “秋長老,開啟護宗大陣。” ”賀四海緊接著向著一名長老命令道。


    然而,李長老和秋長老並沒有回應賀四海的命令,而是靜靜站在原地。


    與此同時,從觀禮台上飛出無數遁光,落在李長老和秋長老身後,對賀四海虎視眈眈。


    賀四海立即明白,李長老和秋長老背叛了他。


    “李長老,秋長老,你們這是要叛宗嗎?”封修上前一步,大聲嗬斥道。


    “封老頭,誰要叛宗?這裏沒人叛宗啊。”李長老悠然說道。


    “那你們現在是什麽意思?”麵對兩位長老明顯的叛宗行為,封修質問道。


    “什麽意思?哈哈——”秋長老大笑道,“賀四海欺師滅祖,得位不正,我等正是要給宗門清理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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