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先帶她去紡織廠辦手續,手續辦好後,因為她是單身,分配在廠裏的單身宿舍裏。


    宿舍就在紡織廠附近,因為是女性宿舍,不讓李陽進去,加上還要收拾東西,許芳芳隻能跟李陽告別。


    宿舍樓不高,才四層,每層有十二個單間,許芳芳被分在二樓靠樓梯口左邊的宿舍裏。


    房間裏有兩個床位,靠近床位旁還有桌椅和櫃子,每個床位都配了一套。因為是朝陽,房間比較幹燥,除了長時間不開門的氣悶外,別無異味。


    因為單身的女性比較少,所以哪怕是兩人間,實際上隻有許芳芳一個人住,這讓她不由感歎,“果真是大城市!”


    到底是許久不住的地方,哪怕在幹淨,地麵床上桌子等地方都有一層灰。等許芳芳收拾幹淨,在鋪好被褥東西後,已經累得起不來了。


    心裏想念著前世的外賣,可惜在這個物資匱乏的時代,她隻能起來打上熱水,就著鹹菜啃饅頭。


    第二天一早,許芳芳就換上一套新衣服,梳好頭發,隻見鏡子裏的自己,嬌媚又不失莊重,覺得十分滿意,簡單吃了點東西後,就從宿舍離開。


    出門的時候,正趕上女工們上班,樓裏人多起來,見到新麵孔,都朝她看過來。


    許芳芳朝她們回眸一笑,皓齒明眸、膚光勝雪。讓望過來的人都呼吸一滯,內心驚歎,廠裏什麽時候來了個大美人!


    沿著昨天過來的路線,許芳芳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她才剛畢業,說是學會計的,實際並不能立馬上手,人事將她安排在辦公室做幹事。


    走進大辦公室,一進門裏麵坐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姐,許芳芳走過來,臉上帶著笑容,對大姐說:“同誌您好,我是新來的許芳芳。”


    大姐,也就是馬春霞,一早就看見許芳芳了,心裏正感歎她生得標致。就見她十分大方的過來打招呼,心裏對她親近了幾分。


    馬春霞是辦公室裏的老人了,她丈夫在文化局工作,自己在紡織廠裏當幹事,為人很是熱心,又是個最注重眼緣的,見到許芳芳後,她就心生喜愛。


    馬春霞笑著說:“我聽人事的小劉說過,辦公室要來個漂亮的新人,沒成想真人竟這麽漂亮,可把馬姐我看呆了。”


    許芳芳羞澀一笑,謙虛道:“馬姐,您太過譽了。我跟旁人一樣,也就是一個鼻子兩個眼,哪有您說得那麽好。”


    馬春霞拉過許芳芳的小手說:“你馬姐我說話從不說謊。”說著,就告訴許芳芳她的座位在哪兒,又說了些辦公室的日常事,等主任過來,又領著她去見了主任。


    這樣熱情的行為看得其他人眼熱,小孫忍不住說:“馬姐,這小許可比你親閨女還親!”


    馬春霞大方的承認道:“可不是,我第一眼見到小許,就覺得這要是我閨女就好了。我要有這麽漂亮的閨女,睡覺都得笑醒!”


    馬春霞的親近讓許芳芳很快就融入辦公室的小圈子中,她性情溫柔,做事大方得體,加之生得實在出眾,美貌之名很快就傳遍整個紡織廠,連附近的服裝廠都知道,紡織廠裏有個大美人。


    因此入職不到一個月,就有給她說親的,許芳芳推脫不掉,無奈之下隻能拿李陽來頂缸。


    換做林小草,結不結婚沒有人在乎,許芳芳不行,周圍的大環境就是這樣。女性到了年紀就該結婚,不結婚總是會惹來非議。


    休息日,李陽過來接她。看著沉默不說話的李陽,許芳芳歉意道:“抱歉,又要借用一下你的名頭。”


    李陽低著頭說:“不要緊。”


    許芳芳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加上要去見的那人,心中更加羞愧,在這段亂七八糟的關係裏,李陽最是無辜。


    兩人來到距離紡織廠不遠一處小院子裏,停下車,許芳芳從上麵下來,推門進去,就看見那人正悠閑的在院子裏澆花。


    他已經四十多歲了,外表卻不過三十歲的樣子。相貌清俊至極,舉止優雅出塵,比起青年的熱情與莽撞,中年人的成熟與穩重更引人心動。


    很難說許芳芳當初不是為著他這個人而做出這樣的事,當然若無權勢加身,也成不了這樣的人。


    “芳芳過來。”三個月未見,他依舊如往昔,語氣溫和,眼神看向她帶著滿滿的包容。


    許芳芳的心像是浸泡在溫水裏,又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意來。


    她走到他身邊,挽住他的胳膊,撒嬌道:“這麽長時間不見,你不想我嗎?”


    韓鬆低頭看著清純水靈的女孩,冷硬的心早就融化,他撫摸著她的頭發,溫聲說:“想,所以才叫李陽接你過來。”


    跟在他身邊,許芳芳分外安心,她訴說著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小事,又說著自己是如何受歡迎,說到這時,她抬眼看他,隻見他的眼神依舊溫和,純澈中不含一絲妒意,心中忍不住失落。


    晴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屋內,如灑金一般,為桌椅沙發披上一層淡淡的光華。


    布藝的沙發,田園風的碎花桌布,牆角的花瓶裏插著幾支帶著露水的鮮花,溫馨又不失雅致的布置,讓許芳芳很快就喜歡上這個地方。


    “喜歡這裏嗎?”韓鬆問。


    許芳芳歡快的點點頭,表現出自己的心情。


    韓鬆嘴角含笑,眼神中帶著一種許芳芳看不懂的情緒來看著她,明明兩個人親密無間,卻又像相隔萬裏。


    “喜歡就好。”這一刻他的眼神又恢複如初,好像方才隻是許芳芳的一陣錯覺。


    一牆之外的李陽,靠在牆上,冰涼的牆麵隔著一層衣服將寒氣浸入身體。他緊貼著牆,耳朵靠在上麵,試圖去聽牆內的聲音。


    直到日光西斜,明耀的光線沾染上昏黃,李陽感覺身體都有些僵硬的時候。


    敞開的門內聽到由遠至近的腳步聲,尤其是那輕快的腳步,讓人哪怕看不見人都能感覺到她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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