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設在鬆濱市,車庫安在了胡啦縣,因為縣城的地皮便宜。


    趙玉娘屬虎,嶽紅光屬蛇,趙玉娘比嶽紅光大三歲。吳媽聽到了二人的談話隨口來了句:“女大三抱金磚。”


    二人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便都臉紅低下了頭不說話了。


    吳媽急忙起身倒水,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嶽紅光說:“我爸爸是縣教育局的小官吏,媽媽打理家務,她也讀過一些書。我從小在教會學校讀書,後來學了機械專業,會開車後有人介紹去大公司給老板開車。”


    趙玉娘看著嶽紅光疑惑地問:“那不是很好嗎,咋不幹了?”


    嶽紅光說:“老板很好,我就是不習慣伺候人,低三下四的難受。”“你就辭職開卡車了?”趙玉娘說。


    嶽紅光點頭,說:“是!”


    嶽紅光為人有些靦腆,不善於與女人交往,媒人介紹幾個也都因為不相當而沒成。而他卻被趙玉娘感動了,他欽佩趙玉娘的幹脆利落,敢擔當,為人仗義,心腸好,關鍵的還是趙玉娘的美貌。


    嶽紅光說:“那天你下到泥坑裏栓繩子太感人了!”其實,嶽紅光沒有說實話,也不能說。因為趙玉娘那修長白皙的大腿就令他久久難忘。


    趙玉娘的腳脖子好的很快,她回到家就把石膏去掉了,自己配了點草藥塗上了。


    嶽紅光有幾天沒來了,可能是跑長途了。


    這天趙玉娘沒事在院子裏整理漁網,一邊和吳媽嘮著家常,任紅來了。


    看到任紅來吳媽急忙打招呼,沒等趙玉娘開口,任紅先說話了:“玉娘,我來坐一會兒你不介意吧?”


    自從趙玉娘婚禮那天離開賈家,二人就沒有來往,不是任紅薄情寡義,而是她懼怕賈德金。


    趙玉娘了解她的為人,便說:“介意啥,進來坐吧?”


    任紅坐下聊了一會兒,氣氛融洽了,任紅便說:“玉娘,我這次來是賈德金讓我來的。”


    聽說是賈德金讓來的,趙玉娘和吳媽都是一愣。


    任紅告訴她倆,賈德金承包了修築胡啦河大堤工程,工程大用人多,各項開銷也大,賬房把賬目管亂了,從胡啦縣請來的賬房都查兩天了也整不明白,賈德金急了,所以,想請玉娘去幫助整理一下,賈德金擔心找不動她就讓任紅來了。


    趙玉娘知道了任紅的來意,低頭不語。


    吳媽怯生生地對趙玉娘說:“要不你去看看!”任紅急忙說:“啊,少不了你的工錢。”


    趙玉娘一想,現在閑著也是閑著,去了還有工錢,就答應了任紅。


    來到賈德金家進了賬房,賈德金笑臉相迎。


    她對這裏再熟悉不過了,環視一下整個房間,都是昔日的樣子,她剛坐在椅子上,賈德金指著桌子上堆積如山的賬本說:“都在這裏那,那些人怎麽也整不好,隻有請你來了。”


    趙玉娘沒有說話,打開賬本詳細地看了起來,她看了一本又一本,然後抬頭對賈德金用堅定的口吻說:“做假賬!我也整不好。”


    賈德金拿出用紅紙包著的一卷大洋,說:“這是三十塊大洋。”趙玉娘搖頭說:“那也整不了。”接著賈德金又拿出三卷放在一起說:“一百塊。”


    趙玉娘站起逼視賈德金說:“一萬塊也不行!”說完起身走了出去。賈德金站在那裏呆呆發愣。


    走到院子裏遇到了任紅,趙玉娘沒有答話扭頭走開了。任紅看著走出大門的趙玉娘默默無言。


    回到家麵對吳媽的問話,趙玉娘啥也沒說,隻是問吳媽:“王大彪從打我和賈德金婚禮後就沒影了,咋現在又回來了那?”


    吳媽壓低聲音說:“玉娘,我和你說可別往外說啊!”玉娘回答:“我往外說過啥了!”


    吳媽說:“可也是,那我就告訴你吧!賈德金害怕鄭天龍收拾他,急忙把王大彪和那些弟兄打發走了,躲到沒人知道的地方。賈德金要是被鄭家的人整死,王大彪他們給他報仇;要是不整死隻是趕出去,好有個落腳的地方。哎,也就是留條後路。”


    “整死人,鄭天龍不至於那麽狠吧?”趙玉娘問。吳媽說:“鄭天龍不一定,可那二賴子和他那個表哥恨死賈德金了,咋沒有殺他的心。”


    趙玉娘聽了覺得賈德金確實不簡單,以後真得防著點。


    這天晚上趙玉娘摟著兒子睡得正酣,突然做了一個夢,夢到房子塌了,房蓋兒壓在身上,還沒等她掙紮起來自己又被大水泡上了,冰涼的大水使她清醒了,根本不是夢,是真真切切地泡在了洪水裏。


    她一邊在水裏拚命地掙紮,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喊:“家寶——家寶——”水麵上一點兒回音都沒有,更沒有兒子的蹤影。她遊到一棵大樹下抱著樹幹爬上去,借著星光看到一片白亮亮無邊無際的大水。水麵上漂浮著雜七雜八的東西,有房屋上的各種木頭;柴草,家具,家禽牲畜,小麥悃等等等等。


    天亮了,趙玉娘披頭散發、滿臉泥水和血跡,她坐在地上神情恍惚,目光呆滯,傻了一樣。


    “玉娘,玉娘……”趙玉娘抬頭朝喊聲望去,是吳媽,她連跑再顛地朝她奔來。


    來到趙玉娘身邊吳媽氣喘籲籲地問:“孩子那?啊!孩子那?”


    趙玉娘默默無言,隻有兩行淚水不停地流著,吳媽明白了。


    馮寶等一些村民都來了,他們圍在趙玉娘的身邊,從他們口中得知,上遊發大水,洪峰使胡啦河大堤在鄭家屯北邊決口,鄭家屯低處的二十多家房子被洪水衝沒了,死多少人還不知道。


    人群裏有人小聲嘀咕:“得有七八十口吧!”也有人歎氣道:“睡夢中一點反應都沒有。”


    坐在地上的趙玉娘抬頭看了看眾人,又低下頭。


    “玉娘,別坐著了,回去吧!”吳媽說。趙玉娘喃喃地說:“啥都沒了,去哪兒?”


    “跟我回家,起來。”吳媽說著拉起趙玉娘,眾人一再勸說,趙玉娘隨吳媽和眾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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