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遜和楊蓉的馬先行,又是一匹好馬,很快到了張家,天色微昏,張家裏外,熱鬧非凡,燈火通明。大廳之上,張郡公夫妻坐主位,笑得合不攏嘴。楊蓉舉著團扇,微帶笑意,聽禮官的指揮,與張長遜舉行了婚禮。拜了天地,拜了姑舅,拜了親友,夫妻還對拜了一禮。


    小夫妻好容易到了新房,跟著來看熱鬧的眾人與新人鬧騰一番。這夥人好容易被請回宴席上,新房恢複了平靜。張長遜早想好了卻扇詩:天宮借扇來,遮麵避邪災。手持三尺劍,護妻牡丹開。楊蓉聽了,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團扇。張長遜看著漂亮的如牡丹花一樣的新娘子,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喜娘上前,讓兩人依禮同牢、同飲、結發、撒帳。楊蓉給旁邊的一個媽媽使了眼色,那媽媽遞給喜娘一個大大的紅包,喜娘嘴裏說了幾句吉利話,行了禮,就喜滋滋地出去了。


    楊蓉身邊的跟了兩個媽媽,四個大侍女,四個小婢女。肖媽媽與容媽媽都是楊蓉小時候崔家舅爺送的,具是有些武藝的。四個大侍女是靈兒、巧兒、酒兒、劍兒。與楊芙的大侍女是一起訓練的,都是全掛子的本事。四個小婢女是琴兒、棋兒、書兒、畫兒。年齡雖小,都是經過特訓的,機靈得很。


    張長遜坐在楊蓉身旁,小聲問:“蓉蓉,聽說你大姐當初出嫁時,領了十六名女衛,把宇文家和郭家打的落花流水。你怎麽沒有女衛呢?”


    楊蓉道:“我大姐是英王府長女,自小得寵。還有一點,大姐個子小,看上去身小力薄的,父親也是心疼,怕別人欺負她。外祖家也寶貝她,逼著父親給她培養了十六個女衛。我就不同,從小就習武,跟假小子似的,還配什麽女衛呢。再說了,養女衛多花錢呀。”


    張長遜點點頭:“大姐夫文弱,大姐用些女衛也行。以後你有我了,我是行武出身,肯定不會讓別人欺負你。不過,咱們家很有錢,你不用擔心養不起人。”


    張家人豪爽,愛熱鬧。婚宴擺的很大,來的客也多。有官員,有江湖人,有商人。整隻的烤羊有五六十隻。整鍋的燉牛肉有十幾鍋。大堆的糕點、糖果、幹果,水果,成壇的好酒,成缸的牛奶、飲子。


    有人來新房催張長遜去前麵敬酒。張長遜把手一擺:“你就悄悄跟我父親母親說一聲,我不去前麵了。我在新房陪媳婦,她剛來我們家,人生地不熟的,我擔心她一個人害怕。”


    楊蓉道:“這樣不好吧,你還是去前邊,給長輩們敬個酒。與同僚好友喝幾杯,省得別人笑話。”


    張長遜笑道:“長輩們有我父母和叔父叔母陪同,同僚好友由我的兄弟們陪著。非讓我這新郎官去前麵陪酒,到時候喝的大醉,還怎麽陪媳婦呢。”


    這時候,靈兒端了茶水來,巧兒給拿過來一個食盒來。張長遜道:“哪來的食盒?是什麽好吃的。”


    靈兒道:“剛七小姐身邊的張姑姑騎馬送來的食盒,說怕府裏忙著待客,沒空兒給小姐準備吃的。反正,主要是七小姐的心意。”打開一看,是二十套肉夾饃,二十個林檎。餅烤得酥脆,肉燉得軟爛香糯。配一點芹菜、胡蘿卜絲,好吃的很。


    楊蓉吃了一個餅,一個林檎,喝了一杯茶水。張長遜吃了五個餅,喝了茶水,還有些意猶未盡,又啃了兩個林檎。楊蓉看著張長遜的吃相,噗嗤樂了。


    前麵一連來了三次,催張長遜去前邊敬酒。張長遜根本不理那茬,就守在楊蓉身邊。與她說些有的沒的,打聽她的愛好。幸得來參加婚宴的,要麽是兩家的親戚,要麽是軍中的朋友,張氏兄弟又是武人,大家都不大計較細節。


    待賓客一走,娘家人來新房看了楊蓉一眼,看她規矩地坐在床上,夫婿笑著看她。娘家人放心了,滿意了,囑咐楊蓉兩句,就都回去了。


    容媽媽解開兩人的衣結,婢女們服侍楊蓉卸妝,去了首飾,換了睡衣。洗漱完,坐在床邊。張蓉用下巴點了點,四個大丫環拿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服侍張長遜洗漱。


    張長遜讓服侍的人都下去,一時間,新房裏隻剩下兩個新人。說實在的,從訂親到成婚,時間不到一年。兩個人見是見過幾回,幾乎沒有單獨相處過,也沒說過什麽話。對方的情況都是從別人嘴裏聽說的。現在就要共同生活在一起了,一起吃,一起睡,生兒育女,過完餘生。饒是楊蓉是個豪爽的人,到這會也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張長遜到底是男人,兩個人相比,他稍微自在些。他湊近楊蓉耳邊道:“我太高興了,這會兒有點頭暈,你給我揉揉。”楊蓉瞪他一眼,兩隻手還是放在他太陽穴上,輕輕地揉。張長遜的大手扶著楊蓉的腰,舒服的眼睛微微眯起來。


    張長遜的雙手掐著媳婦的腰,把她抱起來,攬在懷裏,大嘴也在她頸上腮上拱。楊蓉小聲道:“好了,放我下來,我們該休息了。”


    張長遜含混地應了一聲,把媳婦放在床上,人就壓上來了。“蓉蓉,你真香。”看著張長遜那比女子還白的肌膚,楊蓉真是有點嫉妒:“你天天在軍中操練,臉和脖子曬紅了,身上卻這麽白。”


    張長遜道:“我們家曾祖母是胡姬,聽說是一頭金發,雪膚碧眼的樣子。所以我們家有的孩子隨了曾祖母,比較白。父親書房有一幅曾祖母的畫像,以後有機會了給你看。”


    楊蓉道:“怪不得,你這麽白,馬術也好,原來繼承了曾祖母的胡人的血統。”


    張長遜這會兒再顧不上跟媳婦說話,在她身上一頓亂摸,有些沒輕重了。楊蓉也覺得身上一陣燥熱,把臉埋在丈夫的頸窩裏,任憑他帶領著,完成了新婚夫婦的洞房花燭事。


    第二天一早,楊蓉被張長遜鬧醒。張長遜在她耳邊小聲道:“我出去鍛煉,這些年習慣了。你先洗漱收拾,我鍛煉完事了,陪你去見父母。”楊蓉乖巧地點點頭,張長遜摸摸她的頭,笑了笑,出門了。


    楊蓉挺著有些酸痛的身子,讓門外的人進來。楊蓉洗漱完,吃了兩個煮雞蛋,一個果子,喝了一杯茶水。


    靈兒給她梳了頭,插了一對鴛鴦樣的金釵,一個金鑲白玉的牡丹形花簪。穿了正紅色的石榴裙,正紅色的廣袖對襟半長款上衣,用金絲繡著青鸞圖案。脖子上戴了一串金鑲白玉的瓔珞,左手上戴了一隻白玉鐲,兩隻金戒指。畫了一個略濃豔的妝容。


    練功完畢的張長遜滿頭是汗的進來,要了水洗漱。換了一身紅色胡服,係了黑色的革帶。靈兒服侍著給他把頭發綰起來,戴了他常用的一個白玉冠,勒上紅色抹額。匆匆喝了兩杯茶,才看美豔的媳婦。嘴角就一直翹著,心情很美妙。


    楊蓉是第一次見舅姑,心情有些緊張。公公張暉是一員悍將,不是在戰場上拚殺,就是在大漠邊關鎮守。婆婆鳳雲也是江湖人,婚後就隨著張暉一起,從不分離。兩公婆一看就是威武豪爽之人,並不讓人反感。而楊蓉卻是大家貴女,自懂事起就養尊處優,沒去過外地。看上去白嫩細致,如牡丹盛開。


    巧兒拿了拜墊放在舅姑麵前,張長遜扶著楊蓉,兩個人向上首的人磕頭行禮,稱呼一聲。張暉哈哈一笑:“長遜,好啊,現在你可滿意了吧,終於娶到世家大族的貴女當媳婦了。”


    鳳雲白了張暉一眼:“別胡說,快起來吧,把給兒媳婦見麵禮拿上來。”有人端來一個盤子,上麵有一塊未經琢磨的鮮紅色的寶石。一盒四顆龍眼大的珍珠。又有一人捧著一條馬鞭,一把寶劍。楊蓉謝了賞,紅著臉接過來,遞給旁邊的劍兒,酒兒。


    鳳雲問:“蓉蓉,你到我家,習慣嗎?我們家人都粗糙,要是有哪裏不妥,你就跟張管家說,讓他改了。”


    楊蓉點了點頭:“挺好的。沒有不妥。”


    張暉道:“聽說,兒媳自小是練過武藝的,不知道水平如何?馬術如何?”


    楊蓉道:“父親,兒媳武藝一般,隻是為了強身健體。小時候淘氣,我父王見我精力過剩,指點過一些。馬術尚可,主要是家裏兄弟姐妹皆愛打馬球,有時不夠人手,就湊個人頭。”


    張暉哈哈一笑:“好,好,我這幾個子女都愛打馬球,也練習了些防身的武藝。以後沒事了,你們切磋一下。”楊蓉笑著點點頭。


    楊蓉送上準備的禮物。給舅姑的,是托李夫人在江南匠園的能工巧匠給打造的,兩隻可分節的鋼槍。給三個小叔子張長勇、張長毅、張長猛的是三把鑲金嵌玉的長劍。給小姑子張長秀的是一套金鑲瑪瑙的首飾,一套新出的話本子,一本《女兒經》。在場的都是識貨之人,對這些禮物挺滿意。


    鳳夫人對眾人道:“我與郡公長期不在都城,都城這些宅子、地產顧不上管。之前都是由你們二叔幫著料理,具體執行的人是張管家。現在好了,蓉蓉是家中的長媳,是大家出身,必然有管家的才能。這個家,就交給她管了。張管家,給你三天時間盤點,把賬本與鑰匙給大少夫人,以後她說什麽,你們就聽什麽。不許說以前是這樣的,或者這是老規矩之類的話。”張管家連聲稱是。


    到了朝食時間,張家的幾個叔伯來了,楊蓉上前見禮、認親。張明夫婦很是滿意這門親事,給了一百個馬蹄金,楊蓉回贈了一把鑲寶石的匕首。張暖夫婦給了一百兩的黃金葉子,楊蓉回贈了一些文房四寶,二十套長青印刷廠出品的儒家經典的書和講議。


    張明笑了一笑:“侄媳婦,我家姑娘啊,可喜歡上曲池坊那裏聽書了,天天去呀,我是拿她沒轍了。”


    楊蓉聽了微笑:“這樣啊,我送妹妹一些話本子吧。都是長青印刷廠新出的,還沒上市麵呢。”


    張明道:“那就多謝了。我家姑娘是個古怪的,不喜歡首飾衣裳,也不愛琴棋書畫,就隻喜歡經商,又愛吃喝玩樂。說起來,你們家七姑娘我是熟識的,最近楊七小姐做什麽呢?”


    楊蓉聽了回答:“七妹妹最近可忙了,忙著種地呢。就是二叔父幫著買的那些郭氏莊園,現在更名為春來莊,春景村,春蕎山莊,春芥藥園,春薺莊。”


    張管事聽了笑道:“沒想到,楊七小姐不但能上天,還能下地呢。”眾人聽了都笑了。


    張暉道:“上次長遜給我寫了信,讓我在大漠邊緣多種樹,搞綠化呢。我看了信。找當地的老人們商量了,大家覺得有理。現在長遜也完婚了,過幾天我回去,就開種。不管是兵是民,每人種上十棵,年年種。看會不會如楊七小姐說的那樣,防風固沙,保持水土,保護環境。”


    張長遜道:“還有,減少放牧,盡量少破壞草地。”


    張暉道:“這可不行,我們打仗靠馬,吃肉靠牛羊,不放牧怎麽弄?”


    張長遜道:“楊七說了,圈養與放牧相結合。一麵多種樹,一部分樹葉可以用來喂牲口,向周邊郡縣收購秸杆,牧草。把那裏的幹葡萄、葡萄酒、沙棘果、枸杞子、奶酪、乳扇、甜瓜、礦石、牛羊拉過來,與這邊換糧食、飼料、幹草、藥材、書籍。要是騰不出手,交給英王的燕興邸就行。”


    張暉聽了這話,想一想:“說得有些路數,那我試試吧。”


    張家的朝食有胡人的習慣,朝食是一壺牛乳,一盤芝麻胡餅,一盤烤羊肉串,一盤煮雞蛋。為了照顧楊蓉,還煮了精米粥,拌了一盤白蘿卜絲。


    吃過朝食,鳳夫人對張長遜和楊蓉道:“咱們家都是武人,個性是粗爽隨性的。你們不用象別家那樣,早問安,晚定省的。有事就來說事,沒事就過自己的小日子。你們倆個好好的,早早給我生個孫輩比什麽都強。”張長遜答應一聲,楊蓉也紅著臉笑了笑。


    忽然下人來報,尚書府的楊七小姐派人給送來了請柬,請張郡公與夫人,張家公子,小姐去永興坊的春勁院聽戲。張暉與夫人對看一眼,張明故意問:“隻請大哥大嫂,不請我們?”下人回話:“送請柬的人說了,聽戲就是要熱鬧,來的人越多越好。”


    張小艾道:“大哥、大嫂、三弟、弟婦,你們可一定要去,楊七小姐在吃喝玩樂上很有心得,能玩出花來。”


    張長遜小聲對楊蓉道:“讓他們去,咱倆就別去了。昨天你累壞了,咱們補覺去。”楊蓉小手打他一下:“別說話,讓人聽見了笑話。還是去吧,七妹妹請,得給麵子。”


    張明幫忙買下的郭家宅,他自己沒親自出麵,這次來還是第一次來。暗歎郭家真是家大業大,下人住的院子都如此壯觀。見楊七把院子修的很特別,搭的戲樓有意思,就點頭稱讚。


    今日的戲有兩出,一出是《鳳儀亭》,一出是《草船借箭》。楊依依根據後世的影視和戲曲改編的。讓兩個師傅設計了唱腔,有些後世京劇的唱腔,還借用了昆曲、黃梅調、河南墜子、東北二人傳等藝術成分。找個兩個舞蹈極佳的老師傅,詳細講解了劇情,讓她們編了舞,反複改編。一年下來,隻弄了五六出戲。但這個時候,沒有這種藝術形式,外人看了還是很覺得別致。


    張郡公是個愛看熱鬧的,聽著戲,唱著茶,吃著新出的糕點,興奮地不得了。聽完戲,楊依依又留眾人吃了晚食。每個案幾一個銅火鍋,吃涮羊肉。還安排了肉夾饃、砂鍋、水果甜湯。席間,楊依依與張家人暢言,說得很投機,大家都很高興。


    楊依依提出,西北軍隊的生活艱難,要是可以,請軍需官多多采購依依食品廠的產品。張郡公哈哈大笑:“這個可以有,上次二弟給我發去的依依食品,在軍中很受歡迎,很實用。尤其那些壓縮餅幹,油炸麵,手工掛麵,各種糖果。累著餓著時,可以即刻補充些能量。我早有計劃,以後軍需上除了主糧,采購一部分依依食品。”


    楊依依道:“西北那邊不比都城,都城是政治性城市,啥都管得嚴。張家人有的是,又不是人人都在軍中,可以在西北開些店,專賣依依食品。再開一些食肆,冬天以火鍋、砂鍋、肉夾饃為特色。夏季熱了,賣些涼皮、涼粉、米皮、涼麵、涼糕什麽的,生意一準好的很。”


    張郡公問:“火鍋、砂鍋、肉夾饃我都吃過了,果然好吃,也適合西北。那涼粉、涼皮、米皮是什麽吃食,好做不好做呢?”


    楊依依答:“涼粉,是豆子澱粉做的,涼皮是麥粉做的,米皮是大米做的。都好吃,做起來是有點技術難度。不過,咱們是親戚,您要是準備開店,隻需要交點培訓費,我保管把您派來的人都教會。”


    鳳夫人很感興趣:“楊七小姐說的是。西北那邊地廣人稀,貿易上管得不緊,宵禁也不嚴格,比不得都城,不但有宵禁,還隻讓在西市東市貿易,賣什麽都有固定的地方。我讚成開幾個貿易行,請楊七小姐給我們供貨。”


    楊依依道:“當然沒問題,我可以讓燕興邸供白糖、精鹽、紙張、絲綢、瓷器、茶葉。我的印刷廠每三個月出新書單,我的食品廠所有食品都在這報價單上,夫人拿去看看,需要什麽寫單子來,我安排發貨。另外,我在通善坊要建醫館,還有藥材貿易行。將來會生產一些成品藥,比如治發熱,風寒,上火,止血,外傷感染,拉肚子等的都有。如果需要,也可以來信。”


    張明笑道:“楊七,你忘了我是做什麽營生的?我那牙行,什麽敢都過手。我家還有龐大的運輸團隊,你有生意,找我就行,還要大老遠的麻煩大哥大嫂。他們到底是朝廷的人呢,小心為上。”


    楊依依笑道:“是我沒考慮周到,以後就找張當家。”


    張郡公與鳳夫人都微笑點頭,心想,楊七不過十多歲,這生意做的大呀,人也精明。果然大戶人家見多識廣,小輩耳濡目染的出人才。想到這裏,看了張長遜一眼,怪不得這小子,從小就嚷著要娶世家大族的女子,絕不娶江湖人和小門小戶的普通女子。


    張管事又問楊七種地種的怎麽樣了。楊依依歎口氣:“差點沒累死我,真是隔行如隔山,平常吃起來容易,種起來太難了。”


    楊蓉笑了笑:“這話說的,你從小都沒見過莊稼長什麽樣,一天農具也沒用過,還會種地?到底種的怎麽樣了,我到想聽聽。”


    楊依依道:“春來莊,一千二百畝良田,年前一大半種了冬小麥。過了年,我讓大舅舅指揮莊丁們種花呢。杏花、桃花、梨花、石榴、桂花、杜鵑、山茶、梔子、萱草、牡丹、蘭花、菊花、梅花、月季。我種花主要是在圖書館開花展,順便賣花。


    春景村,原有三十畝棗樹留著,我年前讓種了二十畝大蒜。過了年,我讓種了一百畝蘆筍和萵筍。又讓種了二百畝從西北來的一種香料,種了二百畝西南來的一種香辛料。種了一百畝生薑,一百畝韭菜。


    春蕎山莊的果樹都留著,年前讓莊丁們上了底肥,剪了枝,現在開始澆春水了。


    春芥藥園,還是種原來的藥草,都保留著,有些藥苗需要倒栽一下。有空地的地方多種,種什麽我不懂,都是小宛姑姑說了算。


    我的重點放在春薺莊,三百畝水田,種水稻,讓大伯從南方找來的良種,好幾個品種,準備用新的種植方法。先育秧,等天再暖些了,再插秧。五百六十畝良田,讓大伯從全國各地找來的麥種,準備親自種一下,每樣種一些,看看哪一種更適合這邊。七十畝沙地,種甜瓜和西瓜,現今找到六種西瓜籽,五種甜瓜籽,準備開花時節,把花粉互授,雜交一下,看能不能培養出好的瓜品種。”


    楊依依說完,微微有些喘,端過來茶,灌了好幾杯。


    張家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心裏都歎氣。看人家姑娘,幹什麽都像樣。自己家的孩子,真是沒法說了。與楊七一比,都不想要了。張郡公看向自家的三個兒子,嗯,把這三個小子培養培養,說不得將來有了出息,能把楊七這姑娘娶家來。


    張管事問:“你那涼粉、涼皮、米皮,涼糕、涼麵,學會技術收費多少呢?”


    楊依依道:“我這邊的技術很多,每樣培訓費二百貫。還有山楂糕、糖葫蘆、各樣糕點、鹵肉、烤鴨、蕎麵灌腸、豆芽、芝麻油、芝麻醬、麥芽糖、糖瓜、糖蔥……”


    張當家問:“你那印刷術,粉條粉皮技術,不出手嗎?多少錢都有人出呢。”


    楊依依道:“那個印刷術不行,好幾股呢,我就是技術入的股,怎麽能隨便出賣大家的利益呢。粉條粉皮現在還不行,三五年後大家自己就琢磨出來了,不過,原材料不好弄。主要人們都喜歡種主糧,豆類、薯類的種得少。我都是指望親戚和軍中合夥人種了,直接發給我用。”


    張當家道:“年前,聽說楊大小姐夫婦遇襲了。我覺得吃驚,查了一下,是郭家老三聯手了益州牙行的蔣三做的。目的是抓了楊大小姐,逼你交出印刷術,逼李家交出白糖和精鹽的製法。”楊依依咬了咬牙,這幫王八蛋,真該死。幸虧大姐沒事,不然自己肯定過意不去。


    張當家道:“蔣三現在是走投無路了,死了那麽多人,賠不起了。那些人是兩個殺手組織派出來的。組織成員全是南征後,各軍中退下來的好手,不想回家鄉種地,加入了殺手組織。我猜這兩個殺手組織背後的人來頭大,可能是三皇子與四皇子。這下子損失這麽大,郭老三被滅口了,蔣三也跑了。我估計,朝廷也查不出來什麽結果。最多賴在郭老三頭上,死無對證。”


    張郡公道:“我覺得楊大小姐威武,百十個高手的突襲,一般人還真抗不住。她竟然全身而退,還擊殺了幾乎全部的殺手。”


    楊蓉道:“說起來,多虧了七妹。大姐年前要去探望舅姑,本來就是隨身帶幾個下人就是了。七妹說她預感不好,非讓父王給二百人的衛隊護送。這二百人都是燕興邸的好手,軍中退下來的。身手不用說,跟著父王跑生意,也練出來機警性了。這才斬殺了賊人,護住了大姐。”眾人恍然大悟。楊蓉又道:“我大姐手邊的人也厲害,崔媽媽、楊媽媽都曾是江湖高手呢。”


    鳳夫人感興趣問:“兩位媽媽全名是什麽?我也曾是江湖人,說不得認識這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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