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項回心和項銘一起登上了殿宇的二層,在鐸鈴之下,向項天龍低頭見禮,在項回心心中,對這位養父,依然像是對待神人一般崇敬。


    “無須多禮!”


    項天龍眺望著遠方,山巒層層,園林疊疊,他的眼前雖然有一堵樓閣礙眼,卻依然遮不住他所觸的視野,項天龍若有所思著。


    “不知父親找回心何事?”


    “你母親的下落找到了嗎?”


    四天前,項天龍籌謀已久,在東山,與食人花妖大戰,不管勝敗如何,不管有多大的風險,也不管葉竹情因何逃走,項天龍算是大勝了,可是,這種大勝,雖然對錦城的百姓來說是極其的幸事,對項天龍而言,卻沒有任何的興奮感。


    因為,東方寒雪沒有救出,


    “女兒無能!”


    項回心低下了頭,非常誠懇的認錯,


    “……”。


    項天龍若有所思著,


    打敗食人花妖後,項天龍把回心山莊的調動大權交給了項回心,並敕令她不惜一切人力和物力找到花妖的蹤跡,養父對她如此信任,項回心自然高興,在高興的時候,也有皺眉的時候,食人花王葉竹情本來便是被她藏匿,如果要想完成這項大功,除非是她想殺死食人花王的時候。


    “父親有心事?”


    項回心抬眼看看項天龍,這位她從來敬慕的養父,給她的感覺永遠是如此的震懾八方,他眉宇間的點點憂愁,隻會增添這個男人的魅力,對於項回心的問話,項天龍沒有多餘的話說,對於她的行為。項天龍隻會觀察,他不會放棄拯救東方寒雪的信念。


    “其實……”。


    項天龍一直沒有說話,項回心開始變得猶猶豫豫。她心裏有太多的懷恨,此時此刻的恨。都來自於滄海。


    “說!”


    項天龍擲地有聲的一個字,


    “女兒去了瑞鶴仙莊”。


    聞此言,項天龍威目一轉,看向項回心,


    “女兒知罪!”


    項回心溘然跪倒,低頭請罪,接著說道:“在前些日子。女兒是做了一些違背父親的事,父親能寬宏大量,女兒感激不盡,這次回瑞鶴仙莊。並不是為了去見那個人,而是去祭奠妹妹,……”。


    聽到這‘妹妹’兩個字,項天龍的心頓然像被人猛然抓住一樣,讓他感到如此的心痛。項天龍對項回心的態度是‘放任自流’,但此時此刻想起景心,讓他是多麽的難受,多麽的難以接受。


    “你妹妹安葬的地方舒適嗎?”


    這也是項天龍對景心唯一的掛懷,人是不能複生。身後事即便不能隆隆重重,也要安安恬恬的找一塊山靈水秀的地方好好安葬,


    “女兒不敢說!”


    “直言無妨!”


    “女兒真的不敢說,父親還是親自看過吧,妹妹的墳墓建在瑞鶴仙莊的慕園,……”。


    聽到慕園這兩個字,項天龍的心情變得沒有那麽沉重,瑞鶴仙莊的慕園,依山傍水,山青水美,四季如畫,確實是一片清幽的長眠之地,可是,偌大的地方,隻有一座孤墳,不免孤單。


    “你什麽意思?”


    項天龍看向項回心,他覺得項回心的話另有深意一般,讓人覺得話中有話,


    “回心沒有意思,隻是覺得妹妹在那裏孤單”。


    “知道了!”


    項回心的語氣曖昧,項天龍如何聽不出來,既然她說沒有意思,項天龍也不會追問下去,但項回心一直口口聲聲說‘不敢說’,裏麵便已經很有蹊蹺了,項天龍沒有多問,而是轉身離開了這裏。


    看著項天龍離去的背影,項回心慢慢的站起身,想要挑撥瑞鶴仙莊和回心山莊的關係越來越惡化,這唯一的籌碼,便是這座墳墓了,項回心看著項天龍,項銘看著項回心,項銘知道,項回心一定又在玩弄什麽心機了。


    天很快黑了下來,狂風起,夜間下起了傾盆大雨,錦城的天氣往往如此,特別是一到夏季,便是雨季,天色說變就變,雨水格外的多,雷雨交加的夜,項天龍徹夜不眠,在窗口,看著風雨交加,樹影婆娑。


    整整一個晚上,


    雨依然在下,彤雲已經沒有那麽厚了,天亮了,雨後的空氣特別的清冷,更何況還滴瀝著細雨,項天龍終於打開了房門,徑自走了出來,走出丹墀,向台階下走去。


    “莊主!”


    早晨,忠叔早在門口侍立,因為下雨,雨傘也備好了,見主人出來了,因為天還尚早,忠叔覺得莫名其妙般感覺氣氛怪怪的。


    “不要跟著我!”


    忠叔趕忙打開了雨傘,追上了項天龍,項天龍回身要過了雨傘,開口命令了一句,接著,大踏步地走遠了。


    “是!”


    項天龍這種急切的行為,忠叔還是第一次見到,他不知道主人項天龍要做什麽,因此,覺得腦筋不好使一樣,項天龍走遠了,才應了一聲是。


    ……


    從項天龍再次回到錦城的那一瞬間,從聽說滄海親手掐死景心的那一刻,不管中間間隔了多久,瑞鶴仙莊和回心山莊已經不再像從前一樣能相安無事,項天龍的報複,謝靖的報複,猶如劍拔弩張一樣,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謝靖的出現,回心山莊和瑞鶴仙莊已經斷絕了來往,項天龍想進瑞鶴仙莊,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光明正大,風風光光,對這種榮耀,從謝靖成為瑞鶴仙莊的主人後,項天龍不需要,項天龍想進瑞鶴仙莊,也是隨時隨刻便能進入的。


    “慕園?應該是這個地方!”


    雨依然在滴瀝,項天龍偷偷的潛入了瑞鶴仙莊,對這個潛入,項天龍做的非常光明正大,他有極其敏銳的耳覺和視覺,在很遠的地方便能覺察到人來人往走動的氣息,項天龍不閃不避。頂多退身在牆後等待行走的人經過後。


    瑞鶴仙莊很大,方圓數十裏的麵積,甚至把群山連綿的地方也圈在裏麵。項天龍雖然時常出入瑞鶴仙莊,對其中的格局也不是能了如指掌。畢竟,來到瑞鶴仙莊後,大多都是來見滄海,路過的地方都是建築頻多的地方,就像‘慕園’,項天龍雖然聽過,卻不曾來過。隻是憑著感覺猜想,應該在這個方向。


    “找到了!”


    項天龍有些興奮,卻不驚喜,他來慕園是緬思自己的女兒的。景心已死,心中怎麽可能還有‘喜’?


    遠處一弧月牙小門,兩邊粉牆延伸,包裹著一個地方,門上刻著兩個字。用紅漆塗過字體,特別的明顯,清晰可見兩個字――慕園。


    左右看看,雨霧蒙蒙,陰沉沉。並沒有什麽可疑的人,項天龍打著雨傘,一個箭步,走進了慕園的範圍。


    “心兒的墳墓會在哪裏?”


    走進慕園,眼前豁然開朗,沒有了房屋建築,隻有亭台峭立,遠山風景,近處花叢,修長的柳枝垂陰,大雨剛過,細雨霏霏,眼前一片朦朧,濕氣散發在每一個角落,空氣清新,泥土的氣息從地麵上飄起,一眼望不到邊,一步走不到盡頭,真是好大的一片天地。


    腳下的石板路迂回曲折,多有叉道,阡陌交匯,


    “該死的,憑什麽又是我?”


    項天龍向前走著,他想找到景心的墳墓,他第一次來慕園,他對這裏根本不熟悉,想要在這個一眼望不到邊的慕園找一座墳墓,真的很難,走著走著,找著找著,前麵突然傳來了抱怨的聲音,更有些罵罵咧咧。


    一個人,身披油布,下身已被淋濕,兩臂也被淋濕,一身深綠色的短衣打扮,穿著還算鮮亮,想來在瑞鶴仙莊的下人中也是有地位的,他蹲身哈腰在一片花圃旁,雙手全是泥濘,拿著鏟子,正在侍弄著開放正濃的蘭花。


    蘭花很美,雨後的蘭花更美,油亮亮的葉子,散發著如洗般的光澤,這個拿鏟子的人,是一個花匠,四十多歲的樣子,臉色有點黑,相貌平常,他在眾花匠中雖然有些地位,可是,他不是花匠中的總管,下雨了,是移植蘭花的最佳時刻,滄海喜歡蘭花,想要把花圃裏的蘭花移植到花盆中,是要有人去做的,因此,花匠的身邊還有幾個花盆,花盆中已經有幾株移植好的蘭花,都是含苞未放的。


    “說,你們景心曾少主的墳墓在哪兒?”


    項天龍拔出了腰後的紅簫,壓在花匠的肩膀上,花匠的肩膀頓時感到有一股壓力,不免心中一驚,


    “你是什麽人?”


    花匠猛然想要起身,想看看身後的人,項天龍比他的反應更快,手上一用力,猶如巨石壓下,花匠連轉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準回頭!”


    項天龍壓抑著聲音斥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問的太多!”


    “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


    花匠說著,忍不住又想轉身,項天龍的手上又是一用力,斥道:“如果你敢回頭,你會立刻死在這裏,……”。


    “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無需知道!”


    “……”。


    “在前帶路,帶我到你們景心曾少主的墓前!”


    “你為什麽要找景心曾少主的墳墓?”花匠奇怪了,真的不明白身後的神秘人到底想幹什麽,忍不住又想回頭,項天龍猛然抬起玉簫,在他的背後戳了一下,


    “哎呦!”花匠嚇了一跳,忍不住痛叫,


    “這是警告,下一次便是你的心髒了”


    “不敢了,不敢了!”


    盡管如此,花匠叫疼的同時,身體已經扭轉過來,看清了身後的人,隻看到下半身,上半身被雨傘遮住了,他的靴子很名貴,繡紋很莊重,用的是金絲銀線,做工極其的精致,料子極其的精致,至於袍擺,雖然被雨水沾濕,卻也是非常少見的,白色,猶如通明一般閃爍著名貴的光彩。


    “前麵帶路!”


    “是!”


    項天龍話聲陰沉,並帶著恐嚇的味道,花匠畢竟是花匠,不是瑞鶴仙莊的武士,他們是瑞鶴仙莊雇來侍弄花草的,因此,很怕死,目光閃爍幾下,心裏早已經膽怯了。


    “帶到之後,你一定要放了我”。


    “決不食言!”


    花匠在前領路,項天龍在後控製,從這條迂曲的石板路上走,一直向前走,九轉八彎,走過了一片片的花圃,走過了花林,走過了假山池塘,走出了有人經常出沒的地方,來到一座土山的腳下,泥濘的土地,有些沾腳,看到這樣一片‘荒蕪’的地方,項天龍不免感歎,如果沒有人帶路,恐怕,無論如何他也找不到這裏的。


    “就在前麵!”


    花匠果真不敢回頭,隻是因為腳下的路實在難走,一步兩側歪般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前麵?”


    聽到這個‘前麵’,項天龍多麽的不可思議,什麽的山靈水秀,什麽的鳥語花香,什麽的四季如畫,和項天龍想象中的慕園一點邊兒都不沾,慕園是很美,項天龍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會被滄海埋葬在慕園廢棄的土山腳下。


    “這裏便是景心曾少主的墳墓了!”


    走到了一堆土墩的前麵,四周雜草蔥蔥,簡簡單單的一塊石碑樹立,上麵寫著‘東方景心之墓’,左下角還有幾個字,滄海留名‘曾祖父滄海建立’。


    項天龍張開了口唇,是如此的驚訝,此時此刻,他的心髒快要窒息了一樣難受,眼睛濕潤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滄海會如此對待他已經逝去的女兒。


    “我帶到了,求求你,放我走吧?”


    “我問你!”


    項天龍的雙目已通紅,多麽的痛恨,忍不住斥責般說道:“她可是你們的景心曾少主,她死了,你們為什麽如此對待她?”


    “這不關我們的事呀,她是一隻妖孽,害死那麽多無辜的百姓,景月曾少主的意思是讓她屍骨無存的,還是主人心有不忍……”。


    “閉嘴!”


    花匠如實的道來,項天龍實在聽不下去,實在難以忍受,暴怒著,揮起手掌,打向花匠的腦後,花匠兩眼一翻,頓時暈厥了過去,……。


    “為什麽?為什麽?心兒?”


    項天龍淚花飽滿,瑩瑩閃亮,看著景心的墳墓,心中有多少說不出的怨恨,景心是他的女兒,從前在一起的快樂,並不是憑空而來的,這是父女的感應,父女的天性,他的阿雪為他生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在他和阿雪中間是多麽的重要,為什麽竟被滄海掐死了?滄海為什麽要如此薄待他的寶貝女兒?真的無法容忍。


    “啊――!”


    項天龍氣得仰天大叫起來,聲音直貫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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