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景心和項回心是一母所生是事實,項天龍和謝靖水火不容更是事實,不管逐風把話說的多麽在理,多麽有人情,對謝靖來說,這是一種侮辱,他的妻子被人霸占,並且有了一個女兒,這如何不是謝靖的奇恥大辱?


    前事恩怨,不管有什麽原因,謝靖心中隻有恨,他不會原諒任何幫項天龍說話的人,幫景心說話的人。


    “呼――”。


    逐風壓抑了好久,忍不住吐了口氣,也變得無話可說,逐風承認謝靖是受害者,但如此沒有人性的報複,未免太過。


    “師父,弟子先告退了”。


    逐風向滄海微一躬身,轉身離開了這間誦經的佛堂,就這樣,師兄弟兩人不歡而散,中間的滄海也沒有什麽話說。


    “師父,這是弟子為您泡的參茶”。


    逐風走了,旋即,謝靖臉上露出了隨和的臉色,轉身端起侍童托盤上的茶碗兒,接著又道:“如今弟子回來了,弟子想孝敬師父,從今天起,師父的起居,就由弟子來照顧吧?”滄海沒有說話,謝靖又道:“以前師父最疼靖兒,也讓靖兒為師父做點事吧!”


    謝靖說著,將手中的參茶遞向了滄海,並且注視著滄海的一舉一動,滄海的起居,平素是逐風照顧的,如果徒兒真是和睦相處,兩個一起照顧,滄海當然是笑頤難收,可如今這尷尬的局麵?


    “隨你!”


    猶豫了一下,滄海接過了謝靖手中的茶碗兒,卻沒有喝,口上說答應了,心裏卻不是個滋味,大權被這個徒兒奪走,既然都心甘情願的讓出去了,還有什麽不能答應他的?他的徒兒再怎麽不肖,也是個受害者。


    “謝師父,還有!”


    “還有?”


    聽到謝靖口中的‘還有’。滄海的精神頓時一怔,滄海真的有些怕了,害怕謝靖還有,滄海對這個徒兒,真是又愛又恨,又無可奈何,難道隻是看不慣報複的手段,便把這個徒兒逐出師門,一刀兩斷嗎?滄海做不到,


    “你說吧!”


    盡管還有。滄海還是讓謝靖說了下去。


    “這次大難。徒兒得以解脫。多虧了景月那孩子,景月已經認祖歸宗,希望師父也不要芥蒂以往的事,畢竟她是您的曾孫女。……”。


    “你想說什麽?直接點吧!”


    “景月想住進瑞鶴仙莊,早晚給師父問安,已全子孫孝道”。


    “嗬!”


    滄海感到好笑起來,自己的親妹妹都可以如此辣手相對,對這個八竿子才打得著的大曾爺爺竟然想起了盡孝道?


    項回心這個人,滄海不是看不出來,心機太重,不管她叫項回心還是東方景月,骨子裏的東西是變不了了。想要住進瑞鶴仙莊?恐怕有著另一種目的。


    “也隨她,瑞鶴仙莊都給你們了,還有什麽不能答應的”。


    停頓了一下,滄海又答應了,謝靖的臉上卻是極為的不喜。忍不住說道:“看來師父還在責怪徒兒”。


    “我有什麽好責怪你的?”


    “師父怪徒兒奪了您的大權”。


    “這是你說的,這是你認為的,如果你這麽想,我也不會多去解釋什麽”。


    “師父!”


    謝靖頓時著急起來,“你二十多年沒有見徒兒,就不能給徒兒一個好臉色嗎?您讓徒兒多麽的寒心您知道嗎?”


    “靖兒呀,你知道不知道,欲壑難填”。


    滄海頓時看向了謝靖,說不出的懷怨,更顯得語重心長,又道:“瑞鶴仙莊,權勢,家庭,都給你了,為什麽還要在意師父的臉色?隻準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難道就不允許師父沉下臉,不說話嗎?”


    “師父!”


    正如滄海所說,謝靖現在什麽都得到了,二十五年前本該屬於他的權力,偌大的瑞鶴仙莊,不久之後將東方寒雪接回來後的家庭,都屬於他了,可是,謝靖真的沒有感到任何的喜悅,他想看到師父的歡笑,看到師兄弟之間的和睦,可是,沒有,這所有的氣氛被壓抑充斥著,謝靖不知道為什麽。


    “我還有很多功課沒有做完,你先下去吧!”


    滄海說罷,轉過身,將參茶放到桌子上,盤膝坐到蒲團上,左手拿起數珠,右手拿起木槌,閉上雙目,篤篤篤,麵向佛龕,口中又念念有詞起來。


    “既然如此,弟子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弟子隻希望您老人家不要再插手弟子的家事,讓弟子來擺平這所有的恩怨”。


    謝靖說這些話,何嚐沒有另一種意思,項回心曾說,滄海的能力太大了,他們真的在‘提心吊膽’,擔心這個老和尚又不顧一切救那隻關在城東高山上的‘人龍妖孽’。


    所有的擔心是多餘的也好,不是多餘的也好,滄海如今的心情,和海嘯水禍時的心情是不一樣的,海嘯水禍時,他一力挽救的是她的曾孫女,如今,發生了這麽多事,他那位曾孫女已經不是正正常常的人,如今是一隻人龍妖孽,滄海如果想出手搭救景心,必須要闖過心裏的坎兒,


    但是,這個坎兒如同層層的群山疊嶂一般,像無辜死者的家屬,像除妖衛道的正義之士,像受害的玉溪宮,受苦受難的徒兒謝靖,每一道都要麵對良心的譴責和解釋不清楚的真相,滄海感覺自己沒有那個能力。


    ……


    “他怎麽在這裏?”


    有人在月牙門巴望著,感到多麽的不可思議,謝靖離開了滄海誦經的禪房,從這裏經過的時候,正好看到這個‘鬼鬼祟祟’的人。


    “遊兒,你在這裏做什麽?”


    “師父?!”


    這個喃喃自語,把門探頭的人是尤遊,他如今有身份了,他是瑞鶴仙莊新主人謝靖的徒兒,是滄海的徒孫,這種身份是何其的響亮,不過,做事有些欠妥了,應該說失宜。既然瑞鶴仙莊的新主人是他的師父,那他也是半個小主人身份,可是,也有可能,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大的地方,如此恢宏的住處,總覺得是擅入名宅一樣,看到人,做些事,總是偷偷摸摸。甚至總會看看左右是否有人。


    這樣的舉動。尤遊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如同做夢,然而,真實的感覺。又讓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這是真的,因此,這種興奮的心情總也不能平靜,


    “不像話,成何體統!”


    謝靖頓時又煞有氣質的斥責起來,說道:“我膝下無子,你是我的徒兒,如今你已經是瑞鶴仙莊的小主人,整天躲在牆後。鬼鬼祟祟般,就不怕惹人笑話嗎?”


    “對不起師父,遊兒知道錯了”。


    尤遊趕忙從牆後走了出來,拽了拽衣襟,站直了身軀。又搔搔後腦勺,嗬嗬一笑,怎麽看也沒有那種威儀淩然,可以淩駕天下的氣質。


    好在,謝靖對尤遊沒有報多大的希望,便不會對他有太大的約束。


    “你在這裏做什麽?”


    謝靖又一次好奇的發問,


    “師父,師父,剛才遊兒在這裏看到一個人”。


    尤遊趕忙又湊到謝靖的身邊,小聲謹慎地說道,


    “誰?”


    謝靖奇怪起來,


    “遊兒說過的,遊兒的殺母仇人一劍飄紅”。


    “?”


    謝靖頓時一愣,甚至有些奇怪,不經意間用雙目掃視了一下四周,卻無一人,為此感到奇怪,尤遊的仇人一劍飄紅怎麽會出現在瑞鶴仙莊?


    “你沒有眼花?”


    “千真萬確,師父你要替徒兒報仇呀?”


    尤遊說著,突然跪倒在謝靖的腳下,更是痛哭流涕起來,


    “你先起來,師父定然為你查清事實!”


    尤遊痛哭流涕著,謝靖心裏猶豫起來,尤遊的大仇人在瑞鶴仙莊出現?瑞鶴仙莊是什麽地方?裏三層外三層有人把守,他來去自如?這個一劍飄紅到底是什麽身份?謝靖也在猶豫,雖然他喜歡尤遊的忠誠,但,再怎麽說也不能為了這個人突然做出讓他女兒不喜歡的事,所以,謝靖會三思。


    “他往哪裏去了?”謝靖問道,


    “那裏!”


    尤遊抬手,指向旁邊角側的院門,謝靖順手望去,那裏是去惠心閣的方向,這下子謝靖心裏敞亮了,還是挺讚許自己的,看來,她的寶貝女兒東方景月是認識一劍飄紅的,謝靖說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看到仇人的事,你最好先不要張揚出去,你的事我會留意,你先下去吧,我去那裏看看,……”。


    “是!”


    雖然是口頭上的話,雖然又很委婉,尤遊依然是感激不盡的,畢竟,他的仇人,他的師父是在留意的,畢竟,他們剛從石牢中出來,所有的事物和人都還很陌生,尤遊又道:“有勞師父為遊兒操心了”。


    “哪裏的話,我是你的師父,你的事我怎麽可能袖手旁觀呢?”


    謝靖雖然口是心非,尤遊對他的師父,還是十分滿意的,謝靖又再千叮萬囑地說道:“記住,這件事你先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也不要向一劍飄紅發難,以防節外生枝,師父也是為你好,你的武功雖然有所長進,但還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師父!”


    尤遊感動異常,激動異常,原諒他的師父是如此關心他,在意他,


    “好了,你回去吧,我去看看!”


    “是!”


    謝靖吩咐一聲,尤遊答應,在尤遊一轉身之際,頓時嚇得目瞪口呆,說屁滾尿流也很合適,尤遊立刻躲在了謝靖的身後,嚇得畏畏縮縮地說道:“鬼,鬼,有鬼了,師父,有鬼了,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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