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逐風,在雷雨之下正因為他的穿著不是天下第一家固有的服飾,因此項華和景心才感到奇怪,


    “逐風師父,您怎麽來了?”看出身形後,景心當先問了一句,


    逐風登上台階,因為有屋簷的遮擋,雨淋不進來,便把傘收了,放到橫廊的柱子旁,看到景心,逐風一臉的抱怨,


    “景心啊,怎麽如此不懂事?這麽晚了還不回去?也不打個招呼,就差把錦城翻個底朝天了,你要擔心死你的曾爺爺嗎?”


    一聲斥責,景心也是一臉的後悔,


    “對不起逐風師父,我錯了,……”。頓了一下,又嫣然一笑,“下不為例”。


    “哼!”


    逐風故意哼了一聲,仍是一臉的抱怨,“這麽不聽話,把師父都急壞了,回去後,一定要讓師父重重的懲罰你”。


    “逐風師父!”


    景心一下子著急起來,更覺得委屈,“心兒已經知道錯了,不該深夜不歸,原諒心兒一次”。


    “是師父說要罰你,我隻是順和他老人家的心思”。


    “心兒知道錯了”。


    頓了一下,景心又道:“我現在就去見曾爺爺”。


    “等等!”


    景心冒雨要踏下台階,逐風一把拉住了她,說道:“不用那麽急了,來時你曾爺爺跟我說,看天氣不好,說不定要下暴雨,怕你在路上受涼。讓我來送些衣服,如果真的下雨,就讓你暫住天下第一家”。


    “還是曾爺爺關心我!”


    景心甜甜的笑了出來,頓了一下,又覺得奇怪起來,“曾爺爺是怎麽知道我在天下第一家的?”


    逐風說道:“是項夫人派人到瑞鶴仙莊捎的話。要不然。我們還在滿錦城的找你”。


    “我一個大活人,在錦城難道還會丟了嗎?”


    “你這小鬼頭,沒少讓你的曾爺爺操心”。


    逐風更抱怨,頓了一下,景心又覺奇怪,“對了,無名哥哥呢?他沒有回瑞鶴仙莊嗎?為什麽是項嬸嬸告訴曾爺爺說我在天下第一家?”


    “你呀!”


    逐風有些生氣地說道:“又叫‘哥哥’?你曾爺爺不允許你這麽叫。怎麽這麽不聽話?這次就當逐風師父沒聽見,下不為例”。


    景心好生的不喜,


    頓了一下,逐風又道:“剛才進府門的時候見他在門口矗立,我讓他先回瑞鶴仙莊了,不過,……”。頓了一下。似是怪怨。“他的衣衫有些發皺,是不是你害的?”


    景心一愣,


    無名的衣衫為什麽發皺,這個項華最清楚,項華也怕景心知道他‘招待’過無名會引來責怪,項華忙吞吐地說道:“刮大風。下雨呢,衣服被淋濕了。也很正常”。


    “很正常?”逐風有些責怪,


    “很正常!”項華很肯定,


    逐風感到無語,他進天下第一家府邸門口的時候沒下雨。


    項華目光開始閃爍,趕緊又找個話題,對景心說道:“曾爺爺有命,這回心姐姐可以踏實的住下了”。


    “既然下雨了,就遵從曾爺爺的話了,不過,無名哥哥的衣服為什麽發皺?”景心也很奇怪無名的衣服為什麽發皺。


    “已經說了,是下雨的原因,來人呐,快去收拾廂房,準備熱水,等用過晚膳後伺候心姑娘休息”。


    分散注意,叉開話題,無名的衣服為什麽發皺?項華絕對不能讓景心追問的,立刻又對逐風說道:“逐風師父來時匆匆,應該也沒有用膳吧?”


    逐風點了一下頭,又怪怨地說道:“不但我沒有,連師父他老人家也沒有,都是這鬼丫頭鬧得”。


    “逐風師父!”


    景心又悵然起來,怨道:“人家已經知道錯了,而且馬上要派人通知曾爺爺,您怎麽還揪著不放?”


    “你這個小鬼頭,從來不讓人省心,回去後一定、一定要讓師父好好的責罰你”。


    景心蹙了下娥眉,撅了下嘴,頓時有拽住逐風的衣袂,撒嬌著說道:“逐風師父最好了,最疼心兒,怎麽忍心讓曾爺爺罰我呢?”


    逐風又含笑起來,拍了拍景心的手臂,項華向一旁閃身,露出了房門,說道:“逐風師父裏麵請,裏麵已經備好了晚膳”。


    逐風笑著,由景心攙扶著跨進了樂房的門口。


    ……


    天不平靜,狂風狠狠的刮,暴雨整整下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細雨依然滴瀝著,像是人的眼淚掉個不停。


    雨在哭泣,人也在哭泣,昨天晚上,受海中地震的影響,海嘯爆發,波及方圓百餘裏,上千戶漁民,幾萬民眾,在這次災害中家毀人亡。


    這些,原本可以稍有避免,這些,原本不會損失如此慘重,這些,受災的漁民大多可以不必人亡,因為一封信,淳於玉涵命飛信使送出的那封信,那封十萬火急命沿邊百姓遷移的信,中途被人攔劫,這樣的後果,矛頭直指向了景心。


    大清早,天下第一家門外,一匹快馬,冒雨來到這裏,馬上的人來不及把馬停住,就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在地上摔了個跟頭。


    “大當家在哪裏?大當家在哪裏?速速稟報!……”。那人十萬火急的麵孔,忙不迭從地上爬起,奔入府門,


    來人闖入,門口的守衛沒有攔,府內的家丁冒雨殷切的迎了上來,答應的速度,說道:“大當家昨晚一晚上沒有休息,此時剛睡下,副總管,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如此慌張?”


    “快把大當家叫起,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闖入天下第一家的人是天下第一家的副總管。副總管臉色黝黑,一縷山羊胡,五十多歲的樣子,臉上多些皺紋,一臉的焦灼,心急如焚的臉色全寫在臉上。


    說著。已經跑入了府邸。


    聽說‘出大事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但見副總管這副驚慌的樣子,家丁的心也跟著一緊,趕忙跑到內院,讓守門的女婢把淳於玉涵喚醒。


    淳於玉涵心中有事,哪裏睡得著?說是躺下了。心中依然擔憂著沿邊百姓,觀潮館的信上說,海中地震那是百年罕見的一場災難,淳於玉涵心懷民生,聽到這個消息後,哪裏能安下心,所以一直懸心不安。


    聽女婢稟告。沿邊漁行執事府(淳於玉涵自家管理漁業的部門)的管事求見。這更加重了淳於玉涵的憂慮,趕忙起身來客廳會見。


    “大當家,出大事了!”


    淳於玉涵剛入門檻,漁行執事府的管事也是天下第一家的副總管,悲痛欲絕的哭訴,‘出大事了’。


    淳於玉涵心中一緊。為水患的事她本身就不安,此時更是七上八下。“是不是沿邊百姓出事了?災情有多重?轉移的漁民有多少?”


    “大當家啊!”


    話沒出口,副總管頓足捶胸,更是嚎啕大哭起來,“全完了,漁民一個都沒轉移,被海浪卷走,失蹤人數不計其數,損失慘重,……”。


    聞此言,淳於玉涵心中一震,更是非常的生氣,斥道:“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接到緊急書函後為什麽沒讓漁民轉移?”


    副總管哭泣著說道:“那封緊急信函,寅時屬下才收到,那時什麽都完了,海水已經淹沒海邊百餘裏,那些受災的漁民更把漁行執事府圍的水泄不通,責斥我們淳於家有如此凶猛的海嘯為什麽不通知他們?責問我們執事府,……”。


    “什麽?”


    淳於玉涵更震驚了,害怕的兩腳發軟,更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語地說道:“寅時才收到?寅時才收到?飛信使辱命”。


    講到‘辱命’兩個字,淳於玉涵是極其的痛恨,副總管悲痛欲絕著,說道:“飛信使雖然將信誤了時辰,但是他不辱命,他是身負重傷來到執事府的,……”。


    “受傷?飛信使怎麽會受傷?”


    “送信的途中,他遭到攔截,……”。


    “誰人如此大膽,敢動我天下第一家的飛信使?”


    副總管猶豫了一下,“飛信使也不敢明說,隻是托屬下把這封信交給大當家,望大當家為飛信府的尊嚴討回一個公道,為沿邊數萬百姓討回一個公道”。


    淳於玉涵聽得心驚肉跳,竟然有人動了天下第一家的飛信使?這是多麽“強悍”的挑釁?淳於玉涵趕忙接過了書信,那封信由油布包著,仍然被雨水染濕,但字跡清晰,看罷信,淳於玉涵氣得雙手在顫動。


    “禍害,真是一個禍害!”


    “來人呐!”


    淳於玉涵大喝一聲,房中家丁女婢都聽著,沒人敢支聲,她們從來沒有見過淳於玉涵如此惱怒過。


    “將東方景心給我攆出天下第一家”。


    淳於玉涵震怒了,房中傭人嚇得噤若寒蟬,門外的家丁聽說要攆滄海禪師的曾孫女,各個都非常的揪心,瑞鶴仙莊和天下第一家向來交好,這樣的舉動等於是要撕破臉,因此,都沒人敢動。


    “娘,您怎麽了?為什麽要攆心姐姐?”


    恰在此時,項華和項回心從門外進來,來向母親請安,正好聽到了淳於玉涵要攆景心的那句話。


    項華費解起來,更是生怨,


    “沒聽到我的話嗎?把東方景心給我攆出天下第一家,還愣著做什麽?”淳於玉涵又一聲嗬斥。


    因為天下第一家和瑞鶴仙莊向來交好的緣故,房中傭人沒人遵命,項華更是生氣起來,“娘,您不能這麽做,您這樣做讓滄海禪師的顏麵往哪兒放?這不是要和瑞鶴仙莊撕破臉嗎?”


    “沒聽到我的話嗎?把她給我轟出去,轟出去!”


    “遵命!”


    淳於玉涵真的震怒了,在場的人再顧及滄海的顏麵,也不敢違背主人的意思,立刻有人答應一聲,離開了房門。


    “不許去!”


    項華大斥,丫鬟哪裏聽項華的話?頭也沒回地離開了房門,項華生氣地說道:“娘,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要攆心姐姐?我不答應”。項華說罷,轉身要去把丫鬟追回,


    “不許去!”淳於玉涵大斥,


    “娘!”


    項華氣得跺了一腳,停在了當地,


    項華不敢過分違拗母親的意思,淳於玉涵舉起了手中的那封信,失望透頂地說道:“這就是你的心姐姐幹的好事,你自己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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