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地一聲脆響,


    追風的寶劍失了準頭,


    “住手!”


    一聲嗬斥,滄海從振宇九洲大殿外飄然地飛了進來,落在景心和追風的中間,甩袖將一隻手臂背在身後,怒視起追風。


    “師父,她是妖孽”。追風憤憤不平,


    “放肆!”


    滄海勃然大叱一聲。


    追風要殺死景心,不管中間到底有什麽原因,對此時的滄海來說,無疑是像對他潑了油水一樣,讓他的心裏膩煩到了極點。


    對追風的出現,滄海也是非常的意外和驚喜,這要從今天的黎明說起。


    滄海是一個從未婚嫁的男人,在很年輕的時候弟弟英年早逝,隨後他又出了家,侄兒又生活在玉溪宮,唯一一個能見到的親人便是弟妹東方靈瑜。


    這樣一個‘孤苦’的老人家,已近耄耋,聽說有個曾孫女‘省親’,暖到了極點,暖到了忘乎所以,竟然暖到了皺眉頭。


    還是因為《神龍寶典》的事,對葉軒的事,滄海犯了大愁,


    天還不亮,想到馬上要與曾孫女正麵相見,滄海再也睡不著,老早的起床準備著見到景心後說的話。


    “我是曾爺爺,你看哈,葉軒那丫頭的事是有點誤會,希望你別生曾爺爺的氣……”。在寢室,滄海一個人,這樣低語細聲的說著。


    頓了一下,滄海歎了一口氣。晃起了頭,說道:“不行,不行,這樣說不行,我好歹也是曾爺爺,怎能和一個晚輩講如此低聲的話呢?”


    於是乎。滄海登上腳榻。坐在了榻邊,直起了身板,“嗯嗯”兩聲,清了清喉嚨裏的痰,煞是威嚴地說道:“景心,過來,磕頭。我是你曾爺爺,……”。


    頓了一下,把自己放到景心的角度,想著景心為葉軒的事在生他的氣,想著景心怒目圓睜,滿臉通紅,氣呼呼的臉色。在當地一動不動。滄海突然一拍榻上的矮幾,大怒地說道:“你過來不過來?要不然我家法從事”。


    想到家法,滄海從心裏笑了出來,想他‘孤苦’了一輩子,也有能用家法的地方,心裏好貼切。滄海心中美著,期盼辰時。期盼和景心見麵,喜悅的心情全寫在了臉上。


    不經意間,滄海看到了矮幾上的大盒子,那是追風的‘遺骨’,滄海用手撫摸起盒子的表麵,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感傷,“追風啊追風,師父謝謝你,陪伴了師父這麽多年,把景心送到我的身邊,……”


    當滄海想到《神龍寶典》之後,又深深地歎了口氣,


    “就算她們知道《神龍寶典》,師父也不會對她們做什麽了,因為她是我的曾孫女,是師父惟一的血緣親人,嗨――”。長長的歎息,“彗星沉,紅滿天,寶典驚現,血染天下,讖語有可能說的是錯的,她們兩個,她們兩個是單純的孩子,……”。


    滄海想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著,他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滄海別過臉,看到一個蒙臉人走進他的寢室,不是護院打扮或者武士,也不是女婢,一身粗布外衫,一條圍巾包著頭,遮著臉,滄海差異到了極點,


    “你,你是誰?怎麽會闖到這裏來?”


    滄海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的怒色,氣瑞鶴仙莊的守衛不盡心,卻又在心裏納罕,這個人的身形為什麽如此熟悉?讓他熟悉到像是天天見過的一般。


    “師父,不肖弟子回來了”。


    滄海一愣間,那蒙臉人‘撲通’跪了下來,哭著解下頭上圍著的‘風巾’,看到這張麵孔,滄海頓時目瞪口呆。


    誰會想到追風沒死?誰也想不到的事,追風真的沒死,滄海詫異著,看看手下的大盒子,再看看追風,這是怎麽一回事?


    “你,你不是,不是,……”。


    滄海迷茫的心情,不知道如何啟齒,追風說道:“師父,弟子沒有死,弟子還活著,……”。


    滄海如沉浸在夢中一樣,近前幾步,將追風扶起,緊緊地抓著他的兩臂,似有很多消瘦,卻是溫暖的,滄海相信了,激動的心情,無法言語,“快起來,快起來,這是怎麽一回事?這是、這是怎麽一回事?”


    大難不死,久別重逢,追風熱淚盈眶,激動地說道:“弟子確實死過一次,但弟子又活過來了……”。


    滄海有太多的疑問了,疑惑著,看著追風,生怕這是夢境一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是怎麽一回事?”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滄海一再的重複著這個問題。


    追風說道:“飄雲山遇險,弟子也以為再也見不到恩師了,是一位仙人,在弟子魂魄離體之後,那位仙人對弟子說,‘聖元湖’是女媧娘娘黏土造人的地方,不忍心看到任何的殺戮,吹出了一陣風,弟子就活過來了,因為傷勢太重,便一直在養傷”。


    滄海困惑了,回頭看了一下裝有追風‘遺骨’的大盒子,


    “那這遺骨?”


    追風猜到了師父的疑惑,追風說道:“在飄雲山時,弟子身負重傷,無力完成使命,怕錯失機會,才隱藏起來,好讓得《神龍寶典》的女子中弟子‘遺言之技’,那趙霞等女為了推卸丟失弟子‘遺體’之責,竟然偽造了弟子的遺骨,也慶幸如此,才讓師父順利的抓到了那個女孩兒”。


    追風說的很清楚,因為傷重才一直隱藏自己,但滄海依然很困惑,滄海說道:“既然你平安無恙,為什麽不早早回來?”


    想到這件事,追風也非常懊悔,


    “原諒弟子的不孝。弟子不敢回來,出現在飄雲山的那些女人居無定所,弟子傷愈後,始終查詢不到她們的蹤跡,弟子怕她們知道弟子還活著的事後,不肯把‘遺骨’送到瑞鶴仙莊。因此才不敢回來。追風害師父您老人家擔心了,追風罪大惡極……”。


    追風說著,又要跪倒請罪,滄海扶起了他,點了一下頭,貌似明白了,追風又道:“昨天下午。弟子聽說有人來送‘追風遺骨’,並且衝撞了師父,弟子就明白了,師父理解了弟子的意思,那女孩便是《神龍寶典》的傳人,師父要早做決斷”。


    追風也不知道那個女孩是葉軒不是景心,追風言之鑿鑿的幾句話。目光中露出了殺機。滄海嚇得心頭一顫。


    “傳…傳人?她是傳人?”


    追風點了一下頭,


    “是的,那女孩子不但得到了《神龍寶典》,而且她還是個妖孽,弟子親眼見過她的真身,金黃色的身體。紅色的尾鰭,並且還在蓉城犯下了滔天大案。天下皆知,別人不知道是她做的,但弟子認定一定是她而為,這是她妖孽的本性,……”。


    “本性?”


    滄海的心嚇得在顫抖,追風頓了一下,又道:“師父,為了蒼生福祉,為了黎民安生,要殺死那妖孽,杜絕這後患”。


    追風侃侃之言,語氣非常的鄭重,句句刺在滄海的心裏,滄海竟覺得此刻像夢境一樣,剛才還沉浸在認親的喜悅中,現在像掉進了無底黑淵一樣,讓他爬不上來。


    “師父,怎麽?您的臉色為什麽如此難看?”


    滄海茫然若失,轉過了身,不敢看追風,輕輕地說道:“我不會殺她的,不會!……”。追風聽得詫異起來,滄海繼續說道:“追風,昨天發生了很多事……”。


    追風不能理解,


    “師父,你在說什麽呢?發生很多事與此事何幹?蒼生福祉,命書所言,擁有《神龍寶典》的人是禍害”。


    滄海的心又是一顫,命書上所言他怎能忘記?滄海猶豫著,話聲有些吞吐,滄海說道:“追風,昨天發生了很多事,……”。


    “不管發生什麽事,如何能大得過蒼生福祉?”


    滄海從來沒有感受過有如此難以抉擇的問題,已至垂暮的他,難得遇見的曾孫女,竟是危害天下蒼生福祉的禍害?滄海猶猶豫豫著,似是在搖頭,卻又幾乎看不到,


    “不,不,那女孩是我的曾孫女,我的曾孫女,她還在振宇九州等著參拜我呢”。


    追風一呆,似乎懷疑自己的判斷,不敢相信事情會有這麽巧,疑惑地問道:“她是師父的親人?”


    滄海頜首,竟是如此的吃力。


    “是親人又如何?她是一隻妖孽,不能留,……”。滄海一驚,追風又道:“如果師父下不了手,弟子代勞”。


    “不,追風你不能說這樣的話,她是我唯一的曾孫女”。


    追風是多麽的不能理解,他的師父竟然不為正義,包庇一隻妖孽,“師父,你一定要殺了她,……”。


    “不!”。


    “蒼生福祉呀,……”。


    “那又如何?”


    “師父若執意不肯,恕弟子不孝了”。


    追風說罷,一個轉身,匆匆跳出了門檻兒。


    “追風!”。


    掠見追風跑去的身影,滄海像是從夢中驚醒一樣,急叫一聲,


    追風一意孤行,不聽師父的叫喊,跑出了門口,在外麵奪了武士的佩劍,一顆心思朝振宇九州奔去。


    追風的武功雖然不怎麽樣,但輕功獨步天下,他的恩師滄海都跑不過他,“幻影神功”天下無匹,一個箭步走出門去,人就沒了蹤影。


    滄海知道追風去了哪裏,便飛奔趕往振宇九州大殿,還是晚了一步,好在有無名在,幫景心躲過了第一殺招,滄海隨即趕來,打偏了追風的長劍,落在追風和景心的中間。


    “你,你不是死了嗎?”


    景心驚異到了極點,驚嚇到了極點,追風怒視著景心,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一樣,叱道:“妖孽,還不快現出你的原形?”


    “我不是妖孽,我不是妖孽!”


    一個抓著她軟肋的人,景心看著追風,不住的搖頭,


    “你膽敢再說你不是妖孽?”追風步步緊逼,大聲斥責,


    “放肆!”


    滄海大聲怒斥,斥道:“追風,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師父嗎?”


    追風被滄海的怒斥嗬斥住了,滄海回過身,又怒視起無名,景心以為是在怒視她,無名心中膽顫般鬆開了景心,退到一旁。


    景心一個人站在當地,連無名身上那唯一一絲溫暖也感受不到了,她在瑟瑟發抖,對滄海說道:“我不是妖孽,我真的不是妖孽,請相信我,相信我!”


    “你再說你不是妖孽?”追風又次發作,怒斥起來“在食人花地你的原形畢露,我看得一清二楚,你還敢再狡辯?”


    “我是人,我不是妖孽,我有娘親,我有爺爺,還有現在要相認的曾爺爺,我是人,你在汙蔑我,……”。


    害怕歸害怕,反擊歸反擊,景心雖然心虛追風見過她的‘傳人印記’,但也不至於嚇得一直兩腳發軟,強自鎮定著,也開始大斥起來。


    “巧言狡辯,不知廉恥,你敢說你沒有半截龍的身體嗎?你敢說你不是《神龍寶典》的傳人嗎?你這個妖孽,你是我們人類的禍害,我今天一定要除掉你”。


    追風又一次舉起了寶劍,


    “追風!”滄海大叱,


    追風的眼睛都氣紅了,“師父,師父,她是妖孽,你不能被她蠱惑了,……”。


    一句被她蠱惑,滄海猶豫了一下,他見追風那憤懣溢於言表的神情,一向正直無私的追風對一個善良的女孩做不出來。


    再看景心,那一副心虛強自鎮定的表情,讓滄海感到陣陣不安。


    “追風,你退下,我來問她”。


    師父要親自質問,追風暫時休止了怒氣,收起了寶劍。


    一道犀利的眼神轉移她的身上,景心看到滄海注視她,更顯得噤若寒蟬,這位老人家她好像見過,是昨晚和她一起‘偷吃’的老人家嗎?


    此時的景心什麽心情都沒有,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她害怕,她無助到了極點,這種無助,甚至滄海都覺得心疼。


    無名又一次大膽地走上前幾步,偷偷地握住了景心的手,景心好像握住了一股力量一樣,釋懷了些許的恐懼。


    “大膽無名,你可知罪?!”


    滄海向無名斥責起來,無名立刻撩衣跪倒在滄海的麵前,滄海可以容忍一次,但是不能容忍兩次,不管景心是他的曾孫女也好,是妖孽也罷,在沒有弄清楚真相之前,景心就是他的曾孫女,是無名的小主人。


    無名,一個下人,膽敢對主人有非分之想,追風‘行凶’,無名出手保護,那是他的職責,他不該一直摟著景心,滄海要質問景心,景心再無助,這也是他的家事,無名一個下人,竟然又一次和景心有過分的接近,滄海如何不怒?


    無名跪在了當地,滄海又看向了景心,景心強自鎮定著,滄海麵無表情,威嚴不可觸怒地說道:“我問你三個問題,你要如實的回答”。


    景心不知所措著


    無名緊張地說道:“禪師,曾少主還小,您不要嚇著她”。


    “閉嘴!”


    滄海惡斥一聲,無名也不敢有過多的言語,


    滄海又看向了景心,景心全身一直在哆嗦,先說道:“我不是妖,我是人!”


    滄海要問的三個問題,其中一個便是問景心‘追風說的是不是真的?她是妖,不是人’。景心先不自覺地回答了第一個問題,那滄海便要問第二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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