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小心,已經很謹慎,這次景心重返蓉城,當看到有行人的時候,便一直低著頭,學著樣子排隊。


    可是,當學著這些人向城門洞走近的時候,突然然有人向她嗬斥了一句。


    “你是做什麽的?”


    “我?”


    景心驀然抬頭,好嚴肅的一個地方,門洞兩旁站了兩排管兵,手持長槍威武,門洞外兩個身穿斜領藍衫的差役正在盤查,一個吆五喝六的用嘴巴詢問,一個坐在桌子前,拿著毛筆在寫著什麽。


    “不是問你,還能問誰?”差役又向景心大聲地像嗬斥一般說道,


    “我?我?……”。


    景心遲遲疑疑著,如今尤遊不在身邊,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廣袤繁華的中原,更是人是不懂了,


    “你什麽?到底哪兒來的,……”。


    “我想進城!”


    景心驀然伸手指向了門洞,她現在太餓了,為什麽這個差役攔著她不讓過去,因此感到特別的委屈。


    “進城做什麽?”


    “我就是想進城”。


    “……”。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位少女,差役開始上下打量著景心,不住頻頻點頭,確實挺水靈的一個女孩子,大大的眼睛,粉紅的臉頤,像櫻桃般的雙唇被那皓月般的銀牙咬著,似委屈?似難以啟齒?


    少女很美,可是邋遢了許多,臉頤有些髒,發髻蓬鬆,紅色的羅紗彩裙沾滿了一片一片的泥汙,背後背著一隻絲帶攢成的‘蝴蝶結’。


    詢問的差役忍不住搖了一下頭,說道:“想進城也要有個目的,一個外地人,進入蓉城是要登記的”。


    “我說姑娘,你能不能快點,後麵還有這麽多人呢,老身還急等著入城看望我的弟妹,弟妹馬上臨產了,實在著急”。


    在差役說話後,景心身後有位四十多歲的婦人,胳膊上挎個包裹,甚是著急的責怪起來。


    她的一句話,景心好像明白了,立刻說道:“我的同伴昨天進城後沒有回來,我要進城找他”。


    “這不就得了,……”。


    差役顯得很不耐煩的樣子,就這一句話的事,這位小姑娘竟然耽誤了這麽久,差役又道:“那你是哪裏人士?”


    “哪裏人士?什麽意思?”。


    景心貌似不懂‘哪裏人士’是什麽意思,差役皺了皺眉頭,景心身後的婦人說道:“差爺是問你是哪裏的人”。


    “我住在玉……”。


    景心順口,本想說‘玉溪宮’,江湖險惡,人心險惡,不得不防,當尤遊的話浮想在腦海中時,景心頓時停頓在當地,腦筋轉了一下後,說道:“錦城,我家住在錦城!”


    錦城與蓉城相隔千裏之遙,路途遙遠,這位小姑娘跋山涉水而來,風塵仆仆,一身的泥汙作證,差役卻也沒有懷疑。


    “那你叫什麽?”差役又問道,


    “我叫葉軒!”


    景心說假話也是‘輕車熟路’了,順口拿了‘葉軒’名字當作自己的名字,


    “錦城,葉軒!”


    做登記的差役自然聽到了景心和問話差役的對話,便把住址,名字登記在登記賬簿上,另外取出一片竹簡,也寫上這四個字,


    ‘竹簡’是蓉城突然間開始特製的身份證件,如今蓉城動蕩,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有竹簡的便是‘良人’,沒竹簡的便要可疑,也是為了抓捕‘人龍妖孽’方便。


    詢問的差役拿過竹簡交給景心,又道:“這兩天城中不太平,出現了嗜血妖孽,專門吸食年輕美貌少女的‘精氣’,你進城後要多加小心,若發現什麽可疑情況,一定要第一時間來管府報案”。


    “哦!?”


    景心聽著也心明雪亮了,難怪城門口突然變得如此嚴謹,感情是捉拿‘嗜血妖孽’,忍不住抬起頭,景心頓時目瞪口呆,


    隻見登記差役一旁的石壁上貼著兩張畫像,開頭三個打字‘通緝令’,朱紅筆加圈兒圈起來的下麵有幾行小字:近來蓉城不寧,飛天大盜兼嗜血妖孽作案頻仍,……現緝拿景心、尤遊,曉諭眾知。


    “誰把我畫這麽醜?這哪兒是我?真根本就不是我!”


    景心在心裏生氣起來,原來,筆力不足的人,畫個肖像是如此的差勁兒,線條粗細不等不說,勾勒出一個‘歪瓜裂棗’的女頭像來,便聲稱是‘嗜血妖孽’了。


    “沒你的事了,趕緊入城,趕緊入城”。


    景心停在當地,眼看後麵的人越來越多,都快看不到尾了,人要惜陰如命,詢問的差役開始著急起來,催促起來。


    而景心,鳳目一移,氣勢陡現,為‘她’那幅畫像生氣,誰把她畫如此之醜,這根本就不像話,簡直就是不像話。


    咕嚕嚕,


    一陣雷鳴,景心頓時又羞澀了,肚子叫了,真難堪,景心身後的婦人著急的說道:“我說姑娘,沒你的事了,就快入城,我們還著急著做登記呢”。


    “哦,知道了!”


    一個女孩子當著這麽多人肚子叫,多難堪的一種現象,雖然這裏很雜亂,喧囂,不會有人聽到,景心還是覺得羞澀。


    算是被差役趕進了蓉城,景心回顧一下,長長的吐了口氣,畫像的事,還是算了吧,找到尤遊,才是真正的當務之急。


    蓉城,雖然經過‘嗜血妖孽’殺人的事,早晨依然很喧囂、熱鬧,那些低檔的鋪麵,小吃、都坐滿了人,你來我往,開始為今天的勞作準備著就餐。


    景心走出了清冷陰暗的城門洞,陽光照射下來,在幽暗的地方呆久了,頓時感到暖洋洋的,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心裏美美的,不自覺又摸摸自己的腰帶,又變得失意,她的錢袋被偷了,如今分文無有。


    “包子,包子,新鮮熱乎的包子……”。


    正自惆悵,遠處的吆喝聲吸引了景心,一屜屜的蒸籠,冒著嫋嫋的煙氣,更有香氣撲鼻而來,


    為此,像是有重大誘惑一般,景心拔步向那裏跑了過去。


    “老板,我要兩個包子”。


    景心歡欣雀躍,包子老板動作麻利,趕緊用紙包包了兩個包子遞向景心,笑著說道:“謝這位客官,總共是四文錢”。


    “啊?!”


    景心朱唇微張,好不感慨,不由失意在當地,她的口袋裏哪裏還有銀兩,包子老板見景心突然發愣,趕忙把手中的包子縮了回去。


    俗話說‘觀人外貌,知人近況’。


    “沒有文錢?”


    景心嘟起了嘴,真是愁死人了,真是‘一分錢逼死英雄好漢’,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再摸摸腰間,幻象著能摸出幾個文錢也好,可是,真的沒有。


    “沒有文錢,就趕緊走!”包子老板驅趕起來,


    看著這一屜屜香氣誘人的小籠包,景心好失望,好絕望,頓了一下,忽然展開笑顏,立刻用如蔥般的纖指在凝脂般的脖頸中摸出一條金絲編成的紅繩兒來,隨著繩兒的拉出,有一塊比拇指略大一點的水晶掛墜兒展現出來,此物深紫色,晶瑩透亮,堪與晨旭奪輝。


    “給你這個!”


    景心滿心歡喜地把手中的掛墜兒遞向了包子老板,包子老板不屑一顧地瞟了一眼,認為是哪裏揀來的石頭。


    “這是什麽?”


    “我用這個和你換兩個包子”。


    已經入辰時時分,趕早勞作的人都差不多上工,飯刻已入末時,其他的小吃店零零散散還有幾個人,這家包子店幾乎沒人光顧了。


    因此,景心在他的火灶前,包子老板也不會太介意,隻不過,這位小姑娘確實邋遢了點,發髻散亂,渾身泥汙,水靈的臉頤又顯得垢麵,像是在水裏泡過了一樣。


    包子老板心生了芥蒂,眼神死死的盯著景心,並且雙臂微抬,隨時準備‘如母雞護雛’般保護著他的包子。


    景心看他的動作突然變得怪異,感到了莫名其妙,


    包子老板疑問道:“換兩個包子?”


    “是的!”


    包子老板咂咂嘴,更是緊緊的看護著自己的蒸籠,在心裏嘀咕,‘一塊破石頭,換我兩個包子,當我是傻子哄呢?’


    “行不行,我實在太餓了,都走不動了”。


    “兩個文錢!”


    包子老板突然一伸手,用指頭露出了兩個‘兔耳朵’,伸向了景心,繼續說道:“有文錢那便換來,……”。


    “可是我沒有文錢,要不這樣吧?我找到我的夥伴後,一定加倍還你!”景心好生的委屈,這包子老板太不通情達理了,


    “對不起,概不賒賬!”


    “那一個呢,一個成嗎?”


    景心權衡一下,決定用她的墜子換一個包子,


    “想吃包子,拿文錢來,本店謝絕交換與賒欠”。


    包子老板又一次拒絕了,景心的麵子真的掛不住了,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委屈連連地請求,最低限度的一個包子人家都不肯。


    委屈的想哭,可是,又迫於饑餓的窘境,景心又怏然地說道:“大叔,你就行行好吧?我沒文錢,就和我換吧?……”。


    “不換,不換,……”。


    “和我換吧?!……”。景心怏然著。


    ……,


    “這聲音怎麽如此耳熟?”


    景心太餓了,已經沒有力氣走到蓉城第一樓,看著這香噴噴的包子,實在不想走開,就這樣,兩人磨纏起來。


    而他們的聲音,讓另外一個人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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