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找了,小爺在這裏,……”。有人接住了田鏈的話。


    田鏈聞聲看去,對麵遠處,有一堵高高的粉牆,上麵坐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他的相貌一般,平常的眉毛,平常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下襯著一張薄細的口唇,膚色略黑,沒有斑點,一身短衣打扮,衣裳淺藍色,並不華貴,一手拿著一個紙包,一手拿著一隻雞翅膀,兩隻腳在粉牆上麵還一蕩一蕩的,說完話,又開始吃起手中那香香的肉。


    “原來是你偷襲了老子?……”。田鏈頓時火冒三丈起來,摩拳擦掌,略一挽袖,有蓄勢待發之勢。


    “你這惡霸,囂張跋扈,恃強淩弱,今天遇到本小爺,小爺我一定要替天行道,……”。


    “兄弟們給我上,……”。


    一聲喝令,田鏈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氣火,吩咐下來,他帶來的那幾個嘍緩?一錚?誚質猩夏悶鷯檬值陌宓剩?ㄖ悖?靼簦?惴漵刀?稀?p>“切!”


    小夥子露出了一副輕蔑的態度,仍了手中的肉紙袋,一個躍身,跳下粉牆,田鏈更是一步當先,用手中的砍刀去砍小夥子的肩頭,小夥子比他更快,把身一轉,身體像泥鰍一樣,出手一推,碰在刀背上。


    田鏈就勢側外,


    隻此一招,一擊即中,小夥子更不懈怠,抬起一腳,又在田鏈的臀上重重的踹了一腳,田鏈身體把持不住,猛然向前一撲,摔了個大馬趴。


    很簡單的兩式,小夥子打敗了田鏈,


    田鏈摔倒之際,也算巧了,對麵是一家飯莊,門口的泔水桶讓田鏈一頭紮倒,傾溢出來的泔水,劈頭蓋臉濺了他一個滿身,頓時,腥臊味兒四溢,小夥子捏起了鼻子,擺著手,皺著眉頭,說道:“好臭好臭!……”。


    “好漂亮,……”。


    小夥子頓時愣住了,在田鏈摔倒的同時,田鏈手中的畫像脫手,飛到遠處的青石板路上,在跌落的同時,畫軸緩緩的展開,露出了裏麵的畫像。


    見此美儀,小夥子怦然心動,急忙來幾個躲閃,避過其餘嘍??墓セ鰨?老紉徊劍?掌鵒說厴係幕?瘢?ど肀閂堋?p>回歸正題,老婦人心猿意馬的想著,這便是城西發生的事,算命先生見老婦人想入非非,便叫道:“信女,信女!”


    “啊?!”


    老婦人一驚,這才把走神兒的神經又回轉過來,略一欠身,深表歉意,說道:“道長寬宥則個,是信女失了禮數”。


    “無礙無礙!”


    算命先生搖著手中的羽扇,老婦人又道:“道長請接著點化!”


    “嗯嗯!”


    算命先生又正襟危坐,接著說道:“其實也沒什麽,你兒子不是大了嗎?大了想離家闖一闖,……”。


    老婦人點頭,


    “闖闖也沒什麽,就是您不舍得是不?……”。


    老婦人又再的點頭,


    算命先生又再地說道:“你舍不得,所以就要想轍了,這想轍嗎?也不是沒有辦法的,要看你的誠心如何?嘿嘿!……”。


    算命先生搖頭晃腦的雲雲著,說著說著,把話說的曖昧,曖昧到黠笑無聲,曖昧到不再說下去,一直看著那婦人。


    “道長,您看這個!”


    話突然點到為止,老婦人很聰明,立刻從手中的娟帕裏取出一錠銀兩,沉甸甸的放到桌子上,足有十兩重。


    “此人有慧根,……”。


    算命先生在心裏讚賞,


    “道長,隻要您能有辦法把我兒子的心收住,讓他老老實實的在我身邊,不再提闖蕩江湖的事,我一定還有重謝”。


    老婦人言之鑿鑿,擲地有聲,算命先生煞是喜歡,更喜上眉梢,突然間,又變得不屑一顧的樣子,歎息著,似是惋惜,說道:“老嫂子你小覷本仙也,我乃元始天尊,太乙真人門下不肖弟子,雖然不肖,卻也是得道之人,怎麽會貪戀這塵世間的俗物呢?”


    “大仙誤會信女,這隻是一些香油錢,並非藐視大仙”。


    “既然老嫂子這麽說,那小仙便卻之不恭”。


    算命先生樂嗬嗬地把那錠銀子拿起來,揣在自己的懷裏,又拿起羽扇,輕輕地搖動,老婦人接著問道:“以大仙所說,若能兩情相悅,老身便能得償心願嗎?”


    算命先生頜首,


    “但不知桃花是什麽意思?”


    “女子年方十八,貌美賽若桃花,……”。


    算命先生搖著羽扇,閑適悠悠地說道:“天生麗質難自棄,君子好逑在情理,老嫂子,你是個有慧根的人,本仙的話就不用再點破了吧?”


    聞此言,老婦人略一沉吟,稍有所悟,為此心花怒放起來,忙問道:“大仙的意思是說,我得為兒子找房媳婦?拴住他的心?……”。


    “老媽救命!老媽救命!……”。


    恰在此時,街心騷動起來,有好幾個壯漢在追打一名小夥子,那小夥子相貌平平,衣著平平,撒歡兒般東躲西躲,跑跑跳跳,讓那些追打他的人把街頭的西瓜攤,布料攤,雜貨攤撞得亂七八糟,人仰馬翻,小夥子躲閃著打手,口中還不住的叫‘救命’,臉上卻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樂此不疲。


    見此情形,老婦人不禁皺了皺眉頭,轉眼,那些人已經到了涼棚。


    ‘嘭,嘭’兩聲,哎呦,哎呦,兩條身軀直飛出去,小夥子躲在了老婦人的身後,老婦人沒有熟視無睹這件事,扶著麵前的茶桌,驀然跳將起來,將追趕最急的兩條大漢踢出丈許,一個摔在地上,一個跌到茶桌上,把那張小木桌壓的破殘。


    “二哥,這老婆子好厲害呀,……”。


    老婦人出手狠辣,震驚四座,田鏈這幫人開始唯唯諾諾,歇腳的客人也都紛紛離席,躲避在一角,生怕殃及池魚。


    “好厲害的身手,膽不知是何方高人?”


    田鏈強打氣勢,微微地拱了拱手,算是對老婦人致敬了,老婦人打量一眼田鏈,長相不怎麽樣,平平無奇,臉色黝黑,方臉斜眼,發髻蓬鬆,一臉油膩膩,滿身髒兮兮,像是紮進了泔水桶一樣,一看便能知道他不是好人。


    惹事逃走後的小夥子,無意是老婦人的兒子。


    田鏈拱手說了一句久違的話,老婦人的臉上對他們充滿了鄙視,不屑一顧的表情,她兒子倒很樂意回答這個問題。


    “你們都站穩了,豎起你們的耳朵聽好了,我隻說一遍,我隻說一遍,……”。小夥子非常的神氣,從母親的身後走出來,指著田鏈這些人,在他們麵前來回的走著,突然伸手對向那位老婦人。


    “這位,她老人家乃安州人氏,原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靠一雙巧手瞬間能發出百十枚香槐針,而且針針必中的香槐婆婆,人送綽號‘天女散花’,至於我嗎?說出來更要嚇破你們的狗膽,我姓尤,名遊,尤遊的尤,尤遊的遊,尤遊大俠是也”。


    尤遊說著,開始搖頭晃腦起來,他那句“尤遊的尤,尤遊的遊”,又跟繞口令似的,把在場眾人弄得暈暈乎乎。


    “幸會!幸會!真是幸會,……”。


    田鏈一雙凶惡的目光盯著尤遊,這兩個名字他是記下了。


    “認識了還不快滾!”尤遊頓時又嗬斥一聲,


    在剛才,香槐婆婆一出手,田鏈便看出了她是‘練家子’,他帶的這幾個人,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所謂‘恬不知恥,以多取勝’。


    “今天就不奉陪了,日後山高水低,我們後會有期!”田鏈說罷,一揮手,帶著他的兄弟,麻利地退出了涼棚,一溜煙的紮進鬧市中。


    “不送不送!”


    看著田鏈他們‘逃’走的身影,尤遊一陣竊喜,擺著手,得意的相送。


    “又惹是生非,又惹是生非!”


    眼前的麻煩已經解決,香槐婆婆頓時拉下了臉,開始斥責起來,又不禁回頭去找算命先生,他人已不知所蹤,讓香槐婆婆毫不奇怪。


    “娘,你找什麽?”


    尤遊感到奇怪起來,忍不住詢問,香槐婆婆又看向了兒子,又拉下了臉,說道:“這裏不是安州,不是我們的地方……”。


    聽得又是一聲斥責,尤遊老大不喜起來,怨道:“娘啊,我們是在闖蕩江湖,當然要找事兒做了,身為一介俠士的我,就要有俠士的風度,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為那些有疾苦的人們排憂解難……”。


    “還是那句,這裏不是安州,闖出禍來,沒人為你兜著”。


    “不是有娘嘛?”


    尤遊嘻嘻笑著,香槐婆婆則是一臉的沉色,一蹲,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尤遊又忍不住樂嗬嗬地湊過來,似是討好,似是曖昧,和和氣氣的態度,身體蕩漾著,好言的說話,


    “娘啊,其實兒子有事求您!……”。


    天下沒有不是的子女,見兒子一直和和氣氣的,香槐婆婆開始變得沒剛才那麽生氣,聽說又是有事相求,便用好奇的眸子看向了尤遊。


    尤遊更是興致濃濃地從身後的腰帶上拔出一卷畫軸,放在桌子上,展開來讓香槐婆婆看,他一臉的笑容,更興奮不已。


    “娘啊,您看這幅畫,您看這幅畫,她漂亮嗎?遊兒好喜歡,……”。


    畫卷在桌子上慢慢地展開,上麵是一個人的畫像,畫工精致,呼之欲出,是一個側身立在水溪中,身著紅裝,腰帶是用絲帶挽成‘蝴蝶結’的女子。


    腮紅如桃,眉清目秀,宛若芙蓉出水,此人赫然是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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