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應肆七歲時,謝霄就來到了沈應肆身邊做他的侍衛。


    對於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起初謝霄很是畏懼。可相處久了,便發現自己的這位主子與其他人不同,對待下屬十分隨和。


    殿下明明比他還要小上兩歲,卻成熟得像個大人。殿下每日的作息十分規律也十分簡單,每日讀書、修煉、處理政事。


    此外殿下隔三差五便要出去捉妖,皇後娘娘派來了許多捉妖師保護殿下,可殿下每次都能躲開他們。後來他待在殿下身邊久了,殿下偶爾也會帶他一起去,但每次去都是殿下在保護他。


    在謝霄心裏殿下真的是頂好頂好的人,他能站在朝堂之上懲罰那些貪官,也能彎著腰在鄉野間幫助那些貧苦的百姓。


    這一日,沈應肆還是帶著謝霄出去捉妖,可剛走出城門他們便被一隻九頭蛇攔住了。


    沈應肆拔劍擋在謝霄身前,對著身後的謝霄小聲說:“這妖我們不是她的對手,你快去尋我舅舅。”


    謝宵雖然害怕可還是搖搖頭,他不能將殿下一個人留在這。


    九頭蛇化為人形,隻是一個抬手便掐住了沈應肆的脖子。


    “殿下!”


    沈應肆拚命掙紮,朝謝宵喊:“你快跑!”


    謝宵看著被掐住的殿下,咬咬牙拔劍刺向那女妖!


    可沒等他靠近,九嬰一個眼神,謝霄便被擊得倒退幾米,口中吐出鮮血便昏倒在地。


    解決完謝宵,九嬰又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孩子。


    “沒找到尊上,居然先尋到了你,真是好久不見了青燈上神。”


    “你是誰?你在說什麽?我是沈應肆!”


    九嬰看著自己手上這個輕輕一捏就能掐死的小小人族,滿意一笑:“我是誰,等你死了,你就知道了。”


    九嬰將沈應肆重重地扔在地下,手中憑空出現火焰,眼中滿是殺氣。


    沈應肆看著對方手中的火焰,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他太弱了,哪怕再過十年他也不會是這妖魔的對手。


    可他還不想死。


    眼見著那火焰衝他飛來,空中卻突然閃起一道雷電,劈在了九嬰身上。


    “大膽妖魔敢傷我神君!”


    仙氣消散,再睜眼沈應肆麵前就出現了一位清冷俊逸的仙君。


    九嬰看著麵前的仙人,有些氣惱,她就知道要殺青燈沒那麽容易。


    “池清,別高興得太早,他能不能成神還不一定呢。”


    放下狠話九嬰迅速逃走,如今她還不能和這群仙族硬碰硬。


    沈應肆站起身,先去查看了謝宵的情況,又從乾坤袋裏掏出來丹藥喂給他,之後才轉身看著自己麵前的仙人。


    池清看著自己麵前挺直著身軀沒有絲毫懼怕的幼童,他走到他麵前蹲下身來:“殿下,我是來幫你。”


    “幫我?幫的是沈應肆還是青燈上神?”


    池清有些驚訝又很快接受:“我幫的是沈應肆也是青燈上神。殿下,你就是幾百年前隕落的青燈上神。如今那九嬰已經知曉了你的身份,往後怕是會有更多妖魔前來殺你。你怕嗎?”


    沈應肆聽到他的回答反而有些心安,他堅定地回答:“不怕。”


    池清看著他好像又看見了自己的那個老朋友,他攤開手心,手中憑空出現丹藥:“這藥吃下去,你便是不死之身了。按理神君曆劫我們仙族不應幹預過多,可這妖魔敢擾亂神君曆劫,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管。殿下,神仙曆劫是要經曆人間的酸甜苦辣,你往後的路注定是不好走的。但也別怕,熬過這幾十年,你便什麽都會有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使命,天道賜你神力便是要你擔起拯救蒼生的重任。這是你的命,你可接受?”


    沈應肆看著麵前人的循循善誘,他跪下道:“既是我的命,我便不會推給別人。應肆雖年少,但自知肩上責任重大不敢懈怠。先生放心,蒼生危難之時,應肆身死也要挽救。”


    說完沈應肆接過丹藥,吞了下去。


    池清也站起身:“願下次見麵,你已是上神。”


    話音一落,人便消失在了沈應肆麵前。


    那日過後沈應肆便將拯救蒼生視為了自己的責任。


    隨著他的成長,世人也漸漸將他視為了這世間唯一的救世主。


    大家都盼望著,總有一天他們的太子殿下會殺盡天下所有的妖魔。


    可他到底還是個孩子,還是個人,是人就總會有自己的煩惱。


    鳳鸞宮。


    “肆兒,晚聲是你的親舅舅,你怎麽可以傷他呢?”


    謝晚凝一臉嚴肅的看著麵前站得端正才到她下巴的兒子,而她身後已經十七歲還高了她半個頭的謝晚聲手臂上後背上全是劍傷。


    “阿姐,應肆他想要殺了我!”


    謝晚聲哭訴著,一個高高大大的小夥被一個十歲的小孩打了,他卻並不感到羞恥。


    沈應肆看著自己麵前的母親道:“是小舅先殺了舅舅給兒臣請來的侍衛,而且他還用言語辱罵了舅舅。輕賤人命是其一,辱罵兄長是其二,未殺他償命,已是仁慈。”


    謝晚聲躲在謝晚凝身後大叫:“我就說他想殺我!阿姐,你要救我!”


    謝晚凝氣得嘴唇都在發抖:“他是你親舅舅!無論他做了什麽,你都不能殺他!是不是謝晚州給你說了什麽?是不是他慫恿你殺了晚聲好讓他當家主?本宮就知道他主動要去教你沒安什麽好心!”


    謝晚州教導沈應肆多年,對於他,沈應肆很是敬佩。


    “舅舅沒和兒臣說過關於家主的話,可兒臣認為這家主之位謝晚聲不配。”


    “沈應肆我告訴你多少次了,隻有晚聲是你的親舅舅!是母後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謝晚州不過是個小妾生的兒子!”


    “母後,小舅舅這麽多年濫殺無辜,我們卻在一次次包庇這……”


    啪!


    沈應肆話音未落,便被謝晚凝一巴掌扇了過去。


    周圍的人都差點驚呼出聲來,沈應肆的耳邊嗡嗡作響。


    謝晚凝自己也愣住了,她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不敢去看沈應肆的表情。


    “你還小,什麽也不知道,以後謝晚州也不會去教你了。”


    說完謝晚凝就離開了。


    謝晚聲見靠山走了也想離開,可臨走前還不忘奚落沈應肆。


    “我說過的,阿姐最疼的就是我了。沈應肆無論你再厲害也比不過我。你就一小屁孩還真將自己當成救世主了,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不就天賦比我好了點嘛,有什麽了不起的。”


    人都離開了沈應肆還站在那,這樣的戲碼其實已經上演過很多次了。


    沒等謝霄上前安慰,謝晚州就從角落裏出來。沒人知道他躲在這裏多久,更沒人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


    沈應肆抬頭看見舅舅,以為他會安慰自己但沒有。


    謝晚州滿臉陰沉:“應肆,我說過讓你別惹你母後生氣,也不要管謝晚聲的事,為何這種小事都做不好!若你母後不讓我來東宮,往後我便不會再來了。”


    謝晚州說完與沈應肆擦肩,沈應肆朝著他的背影問:“我管的不是謝晚聲,是那條無辜死去的人命,是舅舅教我的殺人要償命。那您又為何如此縱容謝晚聲!”


    謝晚州的腳步停了一下,但他什麽也沒回答,遲疑兩秒就離開了。


    鳳鸞宮的的花園內除了沈應肆還有許多宮女侍衛站在一旁,但沈應肆卻覺得這裏隻剩下了他一人。


    他慢慢走出宮殿,身後還跟著一堆人。


    走到禦花園時他停下了腳步。


    禦花園裏正設著宴會,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擺著,中間一群舞姬正跳著舞。


    而他的父皇坐在主座上,手中提著鳥籠開心地逗著鳥,而他的下麵還坐著幾個阿諛奉承的大臣。那些大臣們手中也提著鳥籠。


    隔得遠沈應肆並不能聽清他們說什麽,但他們刺耳的笑聲還是傳到了他的耳朵。


    沈應肆不明白的事其實很多。


    他不明白母後為什麽對小舅那麽好,卻總對他那麽嚴厲;他不明白舅舅明明那麽好,可母後卻那麽厭惡他;他不明白父皇身為一國之君,明明皇宮之外百姓連飯都吃不上他卻能在裏麵整日無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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