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自己對這方麵一竅不通,也隻能聽從醫生的診斷,給克萊爾拿了些胃藥便花了些錢送她回去了。


    並大方的給她放了一天半的假。


    反正也隻是一天多而已,張訓相信自己不會創造出太多垃圾的。


    克萊爾感動的眼眶紅彤彤的,這個情緒有些內斂的少女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自己變得脆弱起來,竟然因為別人對她好就忍不住想要哭泣。


    她浪費的低下了頭,揉了揉酸澀的眼眶,一臉認真地道謝:“謝謝您,先生,您真是個好人,上帝會保佑您的。您放心,我也會很快回來工作的。”


    “沒關係。”


    張訓無所謂的笑了一下:“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我這裏沒問題的。”


    隨後便催促著拉車的人將克萊爾盡快送回家。


    看著克萊爾逐漸遠去的不斷揮手的身影,不知為何,張訓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


    但他又不知道為何不安。


    最後隻能歸結於自己對英國醫療的不信任,擔憂他們會誤診。


    但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克萊爾離開了,但那些窗簾還沒有晾曬。


    還好這些窗簾都是已經洗幹淨的,因此張訓花了些時間將它們晾在了門前的晾衣杆上,並對自己的氣喘籲籲感到震驚。


    為什麽?!


    為什麽克萊爾都可以輕易抱起來的木盆自己竟然會覺得這麽累?


    難道他真的虛了?


    張訓心中有些惶恐,待回到書房後他痛定思痛,連夜製定了健身計劃,並立誓絕對不做虛狗!


    一天半很快過去,克萊爾如約回來工作,張訓見她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精神狀態還好,總算放下了心。


    他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女仆因為生病就不幹了。


    時間飛逝,一晃過去了十來天,終於到了《愛麗絲夢遊仙境》的發售日期。


    這段時間亞曆山大·伍德的輿論造勢一直都沒停過,經過這段時間的宣傳,幾乎大半個聯合王國都知道了《愛麗絲夢遊仙境》的發售消息,並了解到了這本書與王室的那位愛麗絲小殿下的聯係。


    在英國,王室成員永遠都是最大的明星,即使現在英國經濟下行,民眾對英國王室與正府普遍缺乏信任,但王室的愛麗絲小殿下依舊是英國民眾的團寵。


    因此在發售日當天,即使定價為一先令,各大書店依舊售賣一空。


    《愛麗絲夢遊仙境》首戰告捷。


    張訓自然也在報紙上看到了這些消息,也許是因為出版社又陷入了忙碌當中,亞曆山大·伍德並沒有抽出時間跟張訓打電話說明進度。


    但張訓並不會感覺到不平衡,畢竟亞曆山大·伍德越忙,就說明這本書賣的越好,他也就能拿到更多的錢。


    一連三天,《愛麗絲夢遊仙境》的售賣都十分火爆。


    不過到了第四天就出現了細微的頹勢,但並不明顯。


    而一個月後,倫敦的熱潮已經褪去,《愛麗絲夢遊仙境》在各大書店的書架上也開始有了存貨。


    這些都在艾倫·蘭登與亞曆山大·伍德預料之中,兩人已經清楚這本書的受眾有限,因此並不失望。


    兒童文學在文壇上一直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這種文學作品太過稀少,並不能完全滿足一個成長期兒童的好奇心。


    所以雖然《愛麗絲夢遊仙境》在英國隻賣出去了八萬多本,但企鵝出版社已經請人開始翻譯成法語,準備售賣到鄰近的法蘭西去。


    到時候打上張訓在法蘭西用的筆名,還愁賣不出去嗎?


    當然,要用張訓在法蘭西時的筆名這件事兩人自然是打過招呼的,張訓也沒有不同意的理由,十分爽快的應了下來。


    身為利益共同體,在這種事情上雙方自然是會達成一致的。


    雖然《愛麗絲夢遊仙境》的熱潮已經過去,但張訓並沒有立刻推出新書的打算。


    福爾摩斯係列還有四本書可以出版,但張訓並不打算在今年接著發表。


    畢竟就算東西再好吃,一直吃也是會膩的。


    張訓曾經調查過,在英國,推理文學一直都是一個比較冷門的類目。


    當然,這並不是說那些推理小說的作者水平不夠。


    隻是他們的運氣不好,寫出的優秀作品總會因為一些原因隻能在愛好推理的書迷圈裏流傳,而達不到福爾摩斯係列書籍造成的這種現象級情形。


    對於這些,在張訓看來,這隻能說夏洛克·福爾摩斯是注定屬於英國人民的,他們彼此之間的精神內核太過契合了。


    亞曆山大·伍德的動作很快,《愛麗絲夢遊仙境》法語版本的樣書便郵寄到了張訓的手裏。


    畢竟張訓身為原作者,是有資格對出版的圖書檢查的。


    他通篇看下來沒有看出什麽問題,便打了個電話去出版社詢問。


    “亞曆山大,書已經到我手上了,我已經看過,十分好,我很滿意。”


    “你滿意就好。這隻是樣書,目前印刷廠還沒有開始印刷,因為我們遇到了一些小小的問題。”


    “問題?”


    張訓疑惑地打開書看了看,並沒有看出有什麽不對來,問道:“有什麽問題?雖然我已經很長時間沒說過法語了,但僅是檢查還是沒問題的。你們找的翻譯很不錯,這本書並沒有語法的錯誤,內容也基本沒有差誤。”


    “我不太明白,問題到底在哪裏?”


    電話另一端的亞曆山大·伍德忍不住笑出聲來。


    “哦,親愛的張,你沒發現嗎,我們的扉頁是空白的。”


    空白的?


    張訓翻開一看,這才發現扉頁上什麽都沒有。


    以往他隱藏身份的時候這裏隻有他寫的幾句話,大概意思就是希望讀者們能看得開心。


    後來他不再隱藏身份,這裏便會印上他的照片和生平履曆以及出版過的作品,不過因為張訓覺得自己要是總看的會變得膨脹,因此每次他都基本會跳過扉頁,或者匆匆掃一眼而已。


    “雖然我覺得印上我的照片和生平履曆有些羞恥,但這確實是最省事的,怎麽這次給刪掉了,你和艾倫有什麽打算嗎?”


    自從張訓跟著企鵝出版社的關係變化之後,他再也沒叫過艾倫· 蘭登為蘭登爵士。


    兩人的關係已經可以親近到互相稱呼教名的地步了。


    “是的,是的。”


    亞曆山大·伍德肯定道:“張,我們老板確實有些想法,但這需要你的幫助。”


    “我的幫助?”


    張訓合上書忍不住挑了挑眉,不明白自己可以幫上什麽忙。


    他隻是個學生而已,能做的事情太有限了。


    “是這樣的,你要知道,企鵝出版社成立的時間太短了,我們在法蘭西沒有那麽大的能量讓那些書店在最顯眼的地方貼上《愛麗絲夢遊仙境》的宣傳報,這個時候我們就需要一些有名望的尊貴人士來幫我們一把。”


    “比如?”


    “我聽說你與那位叫做嘉德·讓·羅貝爾的知名作家關係十分好,而他的好友湯思達·伯約翰是《巴黎文學報》的主編與創刊人,也許你可以介紹我們認識一下。”


    亞曆山大·伍德的話一出口張訓便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


    雖然張訓曾經以zhang san 這個筆名在法蘭西發表過兩部作品,當時也算是轟動一時,但這麽長時間過去,他們已經不確定他還有沒有當初那個影響力了。


    民眾都是健忘的,報紙上總是報道一些新鮮事,張訓曾經引起的浪潮也已經是過去時了。


    而讓張訓重回大眾視野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一位名人提起他,並在報刊上為他的作品寫一篇評論文章。


    而這篇文章一定要發表在一家十分權威的報刊上。


    就比如,法蘭西文學作品評判的權威機構——《巴黎文學報》。


    電話兩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張訓才出聲應了下來。


    “我可以嚐試一下,羅伯特先生那裏應該沒有問題,但湯思達·伯約翰願不願意發表我並不能保證。”


    亞曆山大·伍德的聲音裏充滿了喜悅:“放心吧,張,這隻是我們的最佳方案,如果行不通,我們還會有備用的。”


    “那我們什麽時間去合適?我的意思是,這件事自然是要越快越好,畢竟樣書已經製作好了。”


    張訓無奈道:“好了,亞曆山大。”


    “我知道你很著急,但你不要忘了,你還沒拿到法蘭西正府的售賣許可,不然就算你將書印好了,沒有許可也是白費功夫。”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張。”


    亞曆山大·伍德自信的說道:“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正府了。既然我能應付得了英國的,就沒有可能處理不了法蘭西的。”


    “既然你這麽有信心,那我這邊也會盡快處理的,你就等我消息吧。”


    放下電話,張訓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隨後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拿出一張信紙開始寫了起來。


    以他跟嘉德·讓·羅貝爾的關係,張訓並不覺得自己會被拒絕,隻是寫個寄語而已,這對嘉德·讓·羅貝爾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但張訓也不可能直接找上門去。


    這跟他上次去法蘭西上門探望不一樣,那次他有充足的時間,而且是一個人,即使第一天見不到他也可以等到第二天。


    但這次不同,有亞曆山大·伍德跟著,這就不是單純的拜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還是要寫清楚的,上門的時間地點也要約好,順便再打聽一下湯思達·伯約翰的意思。


    看看對方願不願意接受這種帶些商業性質的評論文章。


    信當天便被張訓寄了出去,接下來便就隻有等待了。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張訓依舊按著平時的生活節奏進行著,隻不過自從增加了跑步這一項之後,張訓平時的胃口也大了起來,導致每次克萊爾清理冰箱的時候帶回去的食物數量大大減少。


    而張訓之所以發現還是因為克萊爾在沒錢購買食物後又一次找他提前支取了薪資。


    而第一次是在她剛剛開始工作的時候,張訓預支給了她一英鎊。


    現在她又過來預支了,但這次隻有五先令。


    按照英國雇傭女仆的一般協議,女仆的薪資是一年發一次的,這是為了防止女仆逃跑,但女仆的日常吃喝都是由主人家負擔的。


    張訓因為不想跟一個陌生人住在一起,特意給她補貼了這一部分薪資,但張訓沒有考慮到的是克萊爾的工資不僅需要養活自己,還需要養活一大家人。


    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克萊爾遇見了張訓這樣不在乎這裏規矩的外國人,她的家人根本不可能勉強活著。


    但張訓本來就是與那些人不一樣的,因此在問清楚克萊爾預支薪資的原因後,他並沒有將錢給她,而是把每天購買食物的預算又增加了十便士。


    “克萊爾,我很滿意你的工作,所以我願意為你的認真勤勞多付出一些金錢。”


    張訓看著克萊爾那蒼白的臉頰,皺著眉說道:“我希望你能好好愛護你的身體,看看你的臉色,它太蒼白了。這些日子你一直都沒有吃飽過嗎?”


    克萊爾本來就蒼白的臉頰此時連一絲血色都看不見了,她愧疚的說道:“我很抱歉,先生。但請您放心,我並沒有因此懈怠,所有的工作我都有認真進行,請您不要辭退我。”


    克萊爾也知道自己很過分,但她別無辦法,她身上的壓力太重了,因此每天過來工作的時候她都對上帝祈禱,希望自己的雇主先生能夠平平安安的。


    因此她再也找不到像他這樣好心的先生了。


    張訓看著克萊爾低著頭一臉羞愧的模樣,不明白自己隻是在說她沒有好好關心愛護自己的身體而已,怎麽就突然變成這副情形了。


    不知為何,張訓總覺得克萊爾臉色蒼白的有些詭異,這並不像是餓出來的,但除了饑餓,張訓也想不出對方是為什麽了。


    “好了,克萊爾,我不會辭退你的。”


    “但是說真的,你真的應該去看看醫生了,你的臉色太蒼白了。”


    “我會增加每天的購買預算,多出來的食物還是老樣子,希望過幾天我能看到一個健康的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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