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可張訓對於如何投稿沒有任何頭緒,隻好求助自己的舍友。


    薑伴若神色疲憊的回了宿舍,剛喝了一杯熱水暖暖身子,就瞧見三人唉聲歎氣的樣子。


    “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沒精神?”


    張訓揉了揉臉,強打起精神說道:“我的書寫完了,但現在無處投遞,正發愁呢!”


    “是啊,我跟正新隻同國內的報社有聯係,可訓之是要投稿給法蘭西報紙的,我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啊。”


    朱成義剛說完便一臉希冀的看向薑伴若:“伴若,你認識的人多,神通廣大,你認不認識報社的人?”


    薑伴若想了想,說道:“訓之你的書呢?我還沒拜讀你的大作呢!”


    聞言張訓便將一本裝訂好的線裝書籍遞給了他,謙虛道:“不是什麽大作,還請伴若指點。”


    薑伴若掀開書,隻見第一行就寫著:今天,媽媽死了。也許是在昨天,我搞不清。


    這是什麽開頭?


    薑伴若眼中閃過迷茫,但依舊接著讀了下去。


    隻是他越讀越茫然,隻覺得這本書跟以往看過的都不相同。


    如此的怪誕,如此的...荒謬...


    薑伴若將書合上,抬起頭來,這才發現朱成義跟羅正新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去了,屋內隻餘張訓一人。


    他剛想活動一下,這才驚覺自己的關節僵得厲害。


    張訓此時正捧著一本書看,為了不露餡,張訓正在惡補法語,隻不過他語言方麵著實沒什麽天分,學著困難極了。


    聽見動靜,張訓趕緊放下書,問道:“怎麽樣?”


    薑伴若齜牙咧嘴的將關節活動開來,這才說道:“我原本的想法是投遞巴黎小報,他們的發行量一周達五萬之多。隻是現在看來,我的想法還是不夠周到。”


    張訓知道這份報紙,是典型的廉價小報,一份隻要五生丁,專門連載怪誕小說和報道社會時事,確實很有影響力。


    薑伴若站起身將剛剛脫下的大衣重新穿上,複又將書塞進懷中,匆匆說道:“訓之,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巴黎小報並不合適,你需要的是更專業的報紙,書我先帶走,這兩天我就不回來了。”


    張訓見他這就準備離開,趕緊起身將人攔住。


    “這事不著急,天快黑了,明天我跟你一塊去,總不能老讓你替我操勞。”


    “無礙!”


    薑伴若笑了笑,接著說道;“訓之,你能寫出這樣的書,是為咱們華國長臉。我文學造詣不深,卻也看出你這書不一般。既然不一般,那當然要盡快出版,畢竟遲則生變。”


    “你這些日子都在寫書,我不好攪擾。我同鄧佑君說了你的事,他對你十分向往。他如今找了一份工,給巴黎文學報做印刷小工,也許你的文章可以在巴黎文學報上刊登呢!”


    巴黎文學報!


    張訓一臉驚喜,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接觸到整個法蘭西文學界最權威的報紙。


    這下子他也不攔著薑伴若了,而是跟著一起套上大衣,跨上背包,激動道:“我與你一同去!”


    說著便拉著薑伴若就要離開。


    隻是到了門口似是想到了什麽,轉身從牆角的布袋裏拿出來幾包掛麵放進了背包裏,隨後便催著薑伴若離開。


    薑伴若一臉無奈。


    “你倒是走的輕鬆,要是成義他們回來沒見到人不知有多擔心。”


    “是了是了。”


    張訓一臉後怕,趕緊拿出一張紙寫好留言,這才同薑伴若離開。


    為了讓兩人盡快熟悉,路上薑伴若抽時間給張訓介紹起了鄧佑君的現狀。


    鄧佑君並不跟他們一般住在學校宿舍,而是租了一間地下室。


    他在國內時就十分出名,是有名的愛國青年。因為經常給報社供稿,所以生活並不窘迫。


    他來法蘭西主要是為了遊學,此前已經去了奧地利等國,現在暫居法蘭西就是為了考察法蘭西製度,以求救國之法。


    聽到這裏張訓覺得有些奇怪,問道:“既然他不缺錢,怎麽還去做了印刷工?”


    薑伴若哈哈大笑:“你不知道,這份印刷工可是他求了好久的,就是為了能第一個看到那些大師的文章。他不僅是印刷工,也做報社的校對,因為是免費的,加上聰穎好學,報社這才讓他在這工作。”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地方,薑伴若上前叩門,張訓就聽到屋內傳來一道清雅的男聲。


    “誰啊?”


    薑伴若大聲道:“覺先,是我,薑伴若!你最想見的人來了!”


    薑伴若話音剛落,屋內頓時傳出雜亂的聲音,同時還有鄧佑君驚慌聲:“伴若兄,請稍等,我這就開門。”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打開,一名身材瘦長,劍眉星目的文雅青年出現在張訓麵前。


    他的眼珠黑沉發亮,張訓恍惚間竟在他眼底看見兩簇小小的,卻很旺盛的火苗。


    張訓眨了眨眼,再看時火苗已經消失不見,隻有他的眼睛依舊黑沉發亮。


    見鄧佑君出來,薑伴若便對著兩人互相介紹。


    等介紹完畢鄧佑君便十分激動地握住了張訓的手,激動道:“我叫你訓之可好,你也叫我的表字覺先吧。”


    張訓自然無有不應,連連點頭:“在下求之不得。”


    鄧佑君一臉感慨道:“我對訓之兄可是神往已久啊!沒想到咱們的赴法同胞中還有訓之這般的有誌之士。你那篇討伐檄文我看了,裏麵那句‘歧視與壓迫無法掩蓋真理,自由與平等的光芒終將照耀大地!’很好的說出了我的心聲。那時我就想著,遲早要見見這位能寫出這般氣勢磅礴文章的大才。”


    張訓沒想到鄧佑君竟然如此熱情,趕忙說道:“謬讚了!謬讚了!我那都是小作,比不得覺先兄,還請覺先兄不要再這樣誇我了,我受之有愧。”


    眼見兩人要沒完沒了,薑伴若趕緊出聲打斷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是大文豪,大作家,就不要再互相吹捧了。覺先兄,我們兩個好不容易來一趟,難道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你看我!”


    鄧佑君懊惱的拍了拍自己腦門,趕緊讓開門讓兩人進來。


    三人進到屋中,鄧佑君拖出一張長凳放到桌前,不好意思道:“我這條件不好,你們就湊活一下。”


    隨後又著急忙慌的翻出來一個掉漆的茶缸跟缺了口的瓷碗,倒滿了熱水。


    “先喝口熱水緩緩,我去把爐子弄得再旺一點。”


    薑伴若自己拿了那個破碗,將茶缸推給了張訓,此時兩人正捧著熱水小口啜飲。


    見鄧佑君又要去撥弄火爐,跟他更熟悉的薑伴若連忙起身阻止。


    “不必了,這煤現在也不便宜,你還是省著點用吧,我們有熱水就夠了。”


    鄧佑君見薑伴若說的真誠,也就沒再堅持,因為屋內隻有一條長凳,他便坐到了自己那用木板搭就的簡陋小床上。


    感覺手指逐漸恢複知覺,薑伴若連忙從懷裏取出那本《局外人》遞給鄧佑君,說道;“這是訓之寫的新書,你瞧瞧怎麽樣?”


    鄧佑君接過書一臉高興的看向兩人,尤其是張訓,火熱的目光燒的他臉滾燙。


    鄧佑君道;“就是不看,我也知道必定又是一篇佳作!”


    隨即便打開書讀了起來。


    這本書的字數並不多,但鄧佑君讀的很細,眉頭一直緊緊皺起,嘴裏還時不時地嘟囔些什麽。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長到兩人已經把熱水喝完,正各自捧著一本書看著,鄧佑君這才合上了書。


    他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兩眼放空的望著前方。


    過了好一會兒他似乎才從那種難言的情緒中脫離出來,神情複雜的看向張訓。


    兩人對視,鄧佑君摸了摸胸口,似乎還能感受到那種胸口憋悶的感覺,感慨道:“這不是故事,這是哲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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