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妃自殿中出來,本想將葉眠被皇後困住之事告知白嬤嬤,可左看右看,都沒瞧見白嬤嬤的影子。


    無奈,隻好加快腳步出了鳳儀宮,匆匆向著壽安宮而去。


    明光殿,齊王和寧王兄弟二人踏進殿中,抬眼便見一胖乎乎,圓墩墩的少年,耷拉著腦袋坐在一側。


    宣德帝正麵色不悅的指著他訓斥。


    “你看看你,還有一點皇子的樣子嗎?”


    少年抿抿紅潤的嘴唇,不敢說話。


    “父皇天天說著讓你少吃點,少吃點,你都沒聽進去是不是?”


    “兒臣……兒臣已經吃得很少了。”少年小聲嘟囔著辯解,說話時,下巴上層層疊疊的肉都在跟著顫動。


    宣德帝的臉色更黑了。


    “讓你每日去演武場跟著禁衛軍操練,可有去?”


    “兒臣去了。”


    “去了怎還沒瘦,反而更胖了?”


    “兒臣……兒臣也不知。”


    宣德帝歎息一聲,頭疼的扶著太陽穴,隻覺得眼前陣陣發昏。


    看見齊王、寧王進來,又將手指轉而指向他們。


    “你再看看你大皇兄、二皇兄,哪一個不是身姿英武,氣宇不凡!”


    少年抬起眼睛,麵帶委屈的望過來,眼中流露出羨慕之色。


    齊王朗聲一笑,走上前開口勸慰:“瑞兒還小,待再長大些,自然就瘦下來了,父皇不必過於憂心。”


    “都十四歲了,還小?”宣德帝的怒氣絲毫未減。“你們小時候誰像他這般!”


    齊王也不想為了一個年幼的弟弟,觸怒父皇,便隻好閉口不言。


    宣德帝的目光自寧王身上掃過,突然好似想起了什麽,眼神一亮。


    “瑞兒,你去清心寺靜修一段時間吧,寺院裏吃得清淡,定能讓你瘦下來!”


    聽聞此話,安王景瑞胖乎乎的臉上,滿是驚慌,嚇了連連擺手推拒。


    “父皇,兒臣不想去寺院靜修,兒臣會跟著禁衛軍好好操練的,一定讓自己瘦下來,父皇別送兒臣去寺院。”


    宣德帝恨鐵不成鋼的咬牙怒斥:“你這個沒出息的!一點苦都吃不得!你二皇兄十二歲就去了清心寺,你……”


    在宣德帝的怒斥聲中,景瑞用委屈乞求的目光望向寧王。


    寧王眉心微蹙,思索了一瞬,緩緩開口:“父皇,清心寺苦寒,四弟自小嬌養在宮中,隻怕難以適應,若再因此生出疾病,得不償失,隻是想讓他瘦下來而已,方法有很多。”


    “哦?珩兒有何辦法?”宣德帝緩和了幾分語氣。


    “父皇派人盯緊他的飲食和操練,每日都向父皇稟報,堅持一段時日看看再說。”


    “嗯……就先依你所言,試試吧!”宣德帝沉吟了片刻,應允下來。


    聽到父皇不送自己去清心寺了,景瑞暗暗鬆了口氣,再次望向寧王時,眼中滿懷感激。


    齊王麵上帶著平和的笑容,狀似不經意的掃了寧王一眼,眼眸微微眯起。


    景瑞的事情就此揭過,宣德帝望著另外兩個兒子,從身前書案上抽出一本奏折。


    “江州龍塘縣發生水患,淹沒數十村鎮,成百上千的災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你二人以為此事應當如何處置?”


    寬闊的大殿內,宣德帝話音方落,齊王便率先言道:“兒臣以為,應盡快下令讓其臨近州縣,開倉放糧,救助災民,並協助江州知府安置好災民去處,免得災民因無家可歸,而聚眾生出暴亂。”


    “嗯!霖兒思慮的頗為周到。”宣德帝點頭稱讚,轉頭目光又落到寧王身上。


    “珩兒有何想法?”


    寧王麵無波瀾的一拱手,“大皇兄思慮萬全,兒臣欽佩。”


    聞言,齊王嘴角緩緩上揚,眉宇間帶著些倨傲。


    “你就沒有其他要說的?”


    見父皇不死心的繼續追問,寧王眸色沉了沉。他本不欲在在政事上多言,但事關成百上千的人命,讓他無法再繼續緘默。


    “大災過後恐有大疫,此事也應盡早做好防範。”


    宣德帝聽罷,麵露欣然。“珩兒說得對!”


    齊王麵上的倨傲瞬間凝滯,不服氣的咬著後槽牙,掃了寧王一眼。心中暗恨自己怎麽忽略了這件事。


    對於齊王的反應,寧王心中早已有所預料,隻能假裝看不見。


    宣德帝又拿出幾件政事考校兄弟二人,安王景瑞則呆呆坐於一旁聽著,好似被遺忘了一般。


    不過多數時候都是齊王在侃侃而談,寧王冷漠的不願多說一句,麵對宣德帝的追問,一概是不知、不言,逐漸把自己變成一個旁觀者。


    宣德帝也瞧出寧王不願參與政事,無奈歎息一聲,結束了對兩人的考校。


    目光在三個兒子身上轉了一圈,突然轉頭對一旁候著的公公問:“不是讓你去東宮解了三皇子的禁足,讓他過來參加中秋月宴嗎?人怎麽還沒到?”


    “這……奴才再去催催。”公公慌忙向外走去。


    景昱被解了禁足?寧王眉目一凜,心中霎時充滿不安,語氣急促的立刻問:“父皇何時下令解了景昱的禁足?”


    “何時?”宣德帝愣了愣神,抬眼看到一直少言寡語,冷靜自持的兒子,臉色竟驟然蒼白的毫無血色。


    這是什麽天大的事嗎?珩兒怎至於如此?宣德帝雖心中不解,卻還是直言道:“今早辰時就讓劉公公去東宮傳旨,解景昱一日的禁足,今兒是中秋……”


    宣德帝話還未說完,就見寧王轉身快步向殿外走去。


    “珩兒,你要去哪兒?”話音落下,未得到絲毫回應。


    齊王饒有興致的盯著寧王離開的背影,心中暗自猜測著,思索片刻,眼珠一轉道:“父皇,兒臣看二弟神情有些不對,不如兒臣跟上去瞧瞧?”


    “去吧,看你二弟怎麽了?”宣德帝皺著濃眉,顯得有些不悅。


    “父皇,兒臣也去!”坐在一側的安王匆匆起身。和父皇單獨相處太可怕了,他可不要留在這兒。


    抖著一身的肥肉跑到齊王身旁,未留意到齊王眼中一閃而逝的嫌棄。


    “那就走吧,四弟。”齊王轉而流露出溫和笑容。兄弟二人追著寧王的腳步,出了明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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