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的時候,因為失戀,我一個人獨自去了鳳凰遊玩。


    楚風這個愣頭青,魂兒當即被街上那群身穿苗族服飾的少女勾了去。


    不知為何,苗族的服飾有一種很沉重的莊嚴美。


    又往前走了片刻,身穿苗服的少女逐漸變成大媽的時候,楚風這才意識到是受到了網絡照騙。


    那些身穿苗服的少女都是外地人圖個新鮮穿的。


    進了古城,一看見別人成雙成對,手牽著手,讓本就失戀的人頓時悲從心來。


    轉過幾個街角,沿著青磚古路漫步前行,忽然,隻感覺腦袋一疼。


    抬頭看去,心中的悲傷又瞬間消散,眼前的女子隻能用美來形容。


    “這位小哥哥,抱歉了,手機沒拿穩!你沒事吧?”


    “呃...我沒事!”


    楚風羞紅著臉搖了搖頭,看著地上的手機,隻是屏幕破碎了一角。


    剛撿到手中下意識的摁了開機鍵,壁紙就是那個少女的身影。


    笑的很可愛,很治愈人。


    這青磚古房就在他旁邊,下意識的提出了想送上去,剛一開口,便尷尬的閉上了嘴巴。


    一個胖子也一並站在窗前...


    “這什麽西門慶行為...”


    楚風搖頭苦笑了一聲,看見這他們倆親密接觸的模樣,又悲從心來。


    一個人的旅遊好不快活,隻覺得眼前的美景也就那樣,索然無味,於是早早的回到了住的地方。


    楚風住的是苗寨的吊腳樓。


    吊腳樓的主人是一個慈祥的老婆婆,這說來也怪,鄰裏鄰舍好像很忌憚這個老婆婆。


    他倒是沒有多想,大大方方的直接躺在搖椅上。


    雖說悠哉悠哉,一臉的苦澀之情狗子都看出來不對勁,繞道走了。


    老婆婆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中所困,當晚,主動的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並暢聊了很久。


    老婆婆是個孤寡老人,二十出頭的時候,便將父親那些養蟲子的手藝學了來。


    說是養蟲子,其實也就是蠱婆,本地人稱呼這類人為‘養藥婆’或‘琵琶鬼’。


    毒蛇、蜈蚣、蠍子、螳螂等等,凡是一些有毒的爬蟲她都養,而且能讓這些爬蟲乖乖聽話為自己效勞。


    不過,凡是能被稱為蠱婆的都是黃土過脖子的老人,也有少數天資聰慧的,年紀輕輕便有了這種稱號。


    老婆婆便是其中之一。


    可這不是什麽榮幸,雖然會得到一些村民的敬佩,相反,生活會很孤獨。


    天天和那些毒物一起生活,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萬一某天和老婆吵架,她一怒,隨便下個蠱,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楚風得知眼前的這個老人是個蠱婆當即嚇了一跳,看著碗中的美食突然沒了胃口,恨不得現在吐出來。


    老婆婆看著楚風那呆滯的神色,笑著說:


    “孩子啊,放心吧,這可是老婆子一晚上的心血,你要是不吃,我可是會心寒的。”


    這是威脅!


    這個想法一在腦海中產生,楚風生怕觸怒了她,晚上老婆婆悄咪咪的給自己下個蠱蟲,那自己的小命就交代這了。


    現在順著她,說不定相安無事,便又拿起了筷子,可這一口,卻怎麽也咽不下。


    老婆婆看著楚風那憨傻的模樣隻是笑了笑,望著窗外繼續講述。


    十八歲出頭的花季少女正是對愛情向往的時候。


    年輕的時候為了嫁人,自己悄悄的攢了一箱的白銀。


    可,說媒的沒找到,自己反而先被洞神看上。


    湘西坐落在綿延千裏的大山之中,說是一步一洞也不為怪。


    這上山采藥尋蟲,不免和這些洞窟打交道,老婆婆的父親曾囑托過,要遠離這些洞穴。


    要是被洞神看上了,那下場隻有死,運氣好的話,洞神寵幸一晚上就給放回來了。


    誰不怕死?是人都怕死,這是刻在基因裏的。


    老婆婆可不想落個香消玉殞的下場,便遠遠的躲開。


    采藥途中,看見一個鮮豔的蜈蚣,個頭碩大,通體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王者之氣。


    那一瞬間,老婆婆心中猛地一震,這不正是煉製‘蜈蚣蠱’的絕佳材料!


    目光緊緊鎖住這條非凡的蜈蚣,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此等毒物,她必須要收入囊中。


    可剛伸手去抓,那蜈蚣便如一道閃電般,一溜煙地向後跑去。


    爬行片刻後,它又停了下來。


    老婆婆見狀,再度追了上去,然而這蜈蚣又開始逃竄,卻也不會跑太遠,始終與老婆婆保持著一個微妙的距離。


    被一隻蟲子如此挑釁,老婆婆頓時心生無名之火,未及多想便又追了上去。


    這蜈蚣仿佛有著靈智,受人之托,竟鬼使神差地將老婆婆引領到了一個山洞之中。


    尋常的洞穴就是一個天然的溶洞,一些山景野怪會占據為穴,不足為懼。


    可眼前這個洞穴卻坐落於四山交合穀地,山洞不大,但卻有著極其強大的陰冷之氣,尋常人進去就能感受到一股冰寒刺骨之意。


    老婆婆說,她當時並沒有察覺,相反有種熱熱的感覺。


    山洞內部有一個打坐的骷髏,尋常的骷髏都是白色,時間長了也就泛黃些。


    而這具骷髏通體發黑,這種黑不是碳烤那種,而是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


    那條蜈蚣就靜靜的趴在骷髏頭上麵。


    要說那更加詭異滲人的便是洞穴四周牆壁上寫滿了黑色經文。


    這文字既不是漢語,也不是苗文,老婆婆第一反應是老苗文,但這個念頭剛一產生便立即打消。


    恍惚了片刻,老婆婆才意識到自己這是進入了洞穴。


    眼前這具骷髏八成是洞神,自己是被落洞了!


    老婆婆猛然意識到情況不對,迅速回過神來,轉身便跑。


    對於神明來說,洞神相中你個凡塵女子是你的榮幸,你看都不看一眼,如此就跑,是在羞辱本神明。


    洞身瞬間將她周身的暖流撤去。


    那一瞬,冰涼之感如同洶湧的潮水般猛地襲來,眼前頓時變得一片模糊。


    緊接著,仿佛有數道冰冷的鐵鏈悄然鑽進自己的身體,隨後便強烈地感覺到自己的魂魄被這些鐵鏈以一種蠻橫的力量硬生生地強製分離。


    老婆婆的父親見女兒消失不見,心急如焚,滿山尋找,口中不停念叨著。再次發現時,自己的女兒正神色恍惚地獨自向山下走去。


    可她的臉色竟是異常的紅潤且光澤熠熠。


    老婆婆的父親見多識廣,一見女兒這般模樣,心中便立刻明白,定是被洞神給看中了。


    當晚,他立即開壇設法,上香燒紙,向洞神訴說自己的女兒隻是普通世俗女子,不值得洞神大人眷戀,希望洞神大人高抬貴手,放小女回去吧。


    然而,一切皆是徒勞,老婆婆依舊將自己梳妝打扮得光彩豔麗,口中淺吟低唱,仿若沉浸在另一個世界。


    苗疆這裏,不乏有被洞神看中的女子,她們會在山洞中不吃不喝,直至油盡燈枯、香消玉殞。


    在彌留之際,看見洞神一身紅衣,敲鑼打鼓,騎著白馬前來迎接自己,最終帶著幸福和滿足的微笑離世。


    老婆婆的父親是個玩蠱的高人,十裏八鄉無人敢惹,見沒有反應,臉色頓時溫怒,破口大罵:


    “老子三歲便能製蠱,五歲敢手剝人皮,十歲以身飼蠱,自此百毒不侵。”


    “這十裏八鄉,皆奉我為蠱王,就連草鬼婆來了,也要給我拜上一拜。”


    “現如今,我尊稱你一聲洞神,給了你足夠麵子。”


    “哼!可如今,你竟敢不給我麵子。”


    “老子高興時,你是洞神,不高興時,你便是那魑魅魍魎。”


    “想當年,我答應過小女她阿媽,要做一個善人,故而如今我開壇設法,三牲祭拜,金銀元寶樣樣不缺,低聲下氣地與你這洞神好好說話,你這廝卻毫不搭理。


    “今日你既如此不識抬舉,那就休怪我無情。”


    “那便揚了你這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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