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庭轉身之際,司棋與陸一幾人就忙快步上前。


    “姑娘。”司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沒事才放下心來。


    她心下還是不讚同雲渠如此冒進之舉,但懂得分寸,不該說的話一句都未曾出口。


    雲渠也很欣慰。


    司墨雖忠心卻衝動,正巧她有經商天賦,將她放出府管理產業正好,而司棋性子穩重些,也足夠忠心,留在身邊剛好。


    她在前頭亭子裏坐了會,瞧著已快正午,便回去用膳了。


    膳後就見祝府侍衛匆匆趕來。


    “屬下見過大姑娘!”


    “不必多禮。”雲渠溫聲叫起,“你怎得來此,可是父親母親有何吩咐?”


    侍衛抱拳回道:“回姑娘,是夫人近兩日不得安眠,老爺想是憂心姑娘之故,便遣屬下來瞧瞧姑娘可安好。”


    “原是如此。”雲渠點了點頭,“我在寺裏潛心禮佛,並無難處,你隻管叫母親放心便是,過幾日我便回京陪她。”


    “是!”侍衛麵無異樣,應下後就回京複命了。


    他離開後,司棋掩唇笑道:“若是咱們夫人擔心,定是安嬤嬤親走這一趟,豈會叫侍衛前來?怕是久不見刺客們回去複命,老爺著急了,竟連分寸都顧不得,”


    “我方才不是叫侍衛安了他的心麽?”雲渠笑回。


    連昨夜那般驚險刺殺都未曾提起,她到底是心疼父親的。


    “姑娘說得正是!”


    不知是心理衝擊過大反生忌憚,還是手頭可動用的人暫時不多了,接下來祝太傅徹底安靜如雞,反是從京城送來的新鮮蔬果不重樣,每日不間斷,隻道是祝母心疼雲渠,特意叫人送來的。


    雲渠也沒再做什麽,接下來的幾日當真開始禮佛,每日除去練功看書外,下午必抽出兩個時辰隨慧覺念經。


    她自幼被院長媽媽教導與人為善,要做個好人,卻因年幼之故,總不理解該如何說如何做才算是好人,因此便潛心研究起院長媽媽房裏的佛經,長大後也未曾拋下這些,加之她過目不忘,慧覺講一遍經後便能了然於心且融會貫通,因此拉了慧覺不少好感。


    後者雖秉承著出家人慈悲為懷的言行作風,待人卻從不親近,雲渠是少有的能叫他露出欣賞之意的人。


    聽聞她要離開,慧覺罕見地多說了幾句話:“祝施主極有慧根,善舉之下更表言行如一,你若肯皈依佛門,潛心修行,未來或許能如住持般開慧眼,成無相境界。”


    雲渠含笑回道:“多謝禪師抬愛,隻是我塵緣未斷,恐無緣空門。”


    慧覺自然知曉不可強求,更何況雲渠名義上還是未來太子妃,到底要顧慮皇室。


    最終他隻閉目念了句佛:“世間萬般事,莫不由人起,當舍當得才可得半分清淨,日後若有緣,祝施主可再與貧僧坐而論經。”


    雲渠笑著應下。


    在護國寺待了五日,她便啟程回京。


    馬車上,司棋心情極好:“方才慧覺禪師說那番話時,奴婢可瞧見好些人伸長了耳朵聽呢,襄陽侯夫人也在,這位可是出了名的大嘴巴,想來不日京中便可知曉姑娘您得慧覺禪師青眼的消息了!”


    不怪她這樣興奮,慧覺是護國寺除住持外最有威望之人,且因後者常年閉關清修之故,與京城來往更多的反而是他,更被正元帝奉為座上賓。


    京中不知多少權貴千金求他一赴,都被屢屢婉拒。


    如今他當眾表現出對雲渠的欣賞,足以叫後者的身份都無形中貴重一層。


    雲渠笑了笑:“慧覺禪師是有真本事的人,我不過研習了幾本經書而已。”


    “這京中喜抄經禮佛之人不知凡幾,可沒人能得慧覺禪師稱讚呢。”司棋與有榮焉。


    雲渠與她聊了幾句,便低頭繼續看書了。


    她在現代稱得上高學曆,在這古代卻近乎文盲,隻能抓住一切閑暇時候多讀書了。


    大胤的科舉考什麽,她就看什麽。


    還有當朝大儒的諸多著作,都要一一研讀過才是。


    半日後,馬車駛進了祝府。


    雲渠並未叫馬夫駛去二門處,而是叫他直接去前院,在離祝太傅書房不遠處才悠悠然停下。


    前院小廝忙搬了腳凳上前。


    “大姑娘安,您出門這幾日,老爺夫人且念著您呢!”


    雲渠走下車,笑回道:“出門五日,是該先給父親請個安。”


    小廝忙賠笑應是。


    雲渠叫司棋守在院外,自己則與陸一,以及後者手上的兩個人走了進去。


    一如那夜般,她卜一進門,隨風吹近的清香便迷倒了院中下人。


    走到書房外,雲渠敲了敲門。


    “是誰在門外,如此不知規矩?!”祝太傅的聲音暗含慍怒。


    “父親,是我。”雲渠溫聲開口。


    門內安靜了好半晌,才響起祝太傅平靜的聲音:“進來吧。”


    雲渠推門而入。


    陸一緊隨其後,隨手一扔,就將手中兩人扔去了書案後坐著的祝太傅腳邊。


    看著活生生的兩人,祝太傅臉色鐵青。


    “下回出手前,父親可請名醫來製解毒丸,以免他們再中招,平添事端。”雲渠慢步往他身邊走去。


    祝太傅勉力保持鎮定開口:“渠姐兒此言何意?竟有人刺殺於你?”


    “那夜三十刺客,都尚存人世,意識清醒。”


    看著祝太傅猛然色變的臉,雲渠繼續道:“謀殺親女,火燒護國寺,我有最全的人證物證。”


    “你——”祝太傅眼神警惕,又含著三分懷疑。


    雲渠走到他身邊,低頭含笑開口:“我能叫他們免咬毒牙自盡,就能叫他們開口,父親不信麽?”


    祝太傅雙手下意識捏緊太師椅,臉色青了又白,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信。


    正在此時,陸一轉身退下,並關緊了門。


    祝太傅目露驚駭,忙就要起身,卻被雲渠按在肩上,坐於椅中不得動彈。


    “我敬重父親,體貼再三,父親卻要置我於死地,好生令人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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