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飯,眾人稍作休息,就到了該啟程的時候。


    因要趕路,眾人都是騎馬出行。茵茵姐妹年紀小,沒人敢放心她們自己騎馬,就由紅藥帶著林菁菁,玄女親自帶著茵茵。


    上馬前,紅藥特意叫住她們,給兩個孩子一人戴了一塊用於遮麵的小幕籬,幕籬上頭攏著的紗幾乎整個的把頭臉都罩住了,又將底下仔細係緊。


    林菁菁還在好奇,以為是門內出行的統一裝扮,茵茵卻已經明白了這東西的妙用。


    這年頭的官道,就算修得再怎麽好,馬兒跑上去,馬蹄揚起來的塵土也是很多的。


    馬匹跑起來時,若沒有這東西的遮掩保護,到晚間投宿的時候,一準兒人人都是灰頭土臉的,說不準連頭發絲裏都是土,偏偏出門在外,也不方便日日洗頭沐浴。


    玄女門中都是女子,自然是受不了自己像這樣髒好幾天的。


    所以這幕籬雖然有些遮擋視線,但也基本成了門內眾人的標配。


    騎馬趕路,對林菁菁來說算是新鮮事,對這輩子的茵茵來說,也是頭一回。


    隻是比起興奮的左看右看的姐姐,茵茵的表現在旁人眼裏,就顯得要穩重不少了。


    不過林菁菁的興奮也並沒有持續很長,除了兩邊的風景差不太多外,還因為迅速趕路,而造成的不舒服。


    茵茵姐妹從前沒這麽長時間的騎過馬,待到這幾日下馬時,都是靠玄女和紅藥抱著走。若要她們自己走,也不是不行,隻是難免有些像螃蟹。


    好在玄女門內的藥不錯,擦上之後,很快就消了腫,幾天下來,林菁菁適應了不少,就拒絕了走到哪裏被紅藥抱到哪裏的待遇。


    至於茵茵,她現在還小,能借著這個機會和師父多親近親近,幹嘛要說不呢。


    玄女也不是沒有發現茵茵的小心思,但她自己也很享受小徒弟同她的親近,對她的依賴,就隻當什麽都不知道。


    幾人日暮投宿,日出趕路,也花了不少時間才行到東海邊。


    到了東海,紅藥讓伊人去聯係人找船,但很快,伊人直接抓了一個船夫回來。


    玄女看了一眼問:“伊人,怎麽回事。”


    伊人瞪了那在地上唉喲唉喲不住叫喚的船夫:“門主,我原本同他說得好好的付銀子用船,但他突然問了一句,我們是不是玄女門人後,就悄悄地撇下我去和人傳什麽消息。”


    “被我發現、拿住過後,怎麽都不肯開口,我就給帶回來了。”


    這回,紅藥先沉著臉道:“做的不錯。”


    讓伊人退到一邊,紅藥才同那聽見門主二字,忽然被嚇得不敢吱聲的船夫道:“你既然知道我們是玄女門人,想來對我們玄女門是有些了解的。”


    “那你應當也知道,想同我們作對的人,都是什麽下場。”


    那船夫瑟縮了一下,又瞥了一眼上首的玄女,麻利的道:“女俠,我、我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是我們這一片的老大吩咐的,但凡我們這邊出現玄女門的弟子,都要報上去給他知道。”


    “我真的隻是上報,別的什麽都沒幹啊!”


    茵茵坐在玄女身邊,看著那船夫的舉止,不像說謊,便道:“紅藥姑姑,不如咱們再等一等。既然這船夫傳了信出去,伊人姨姨回來時,若沒有特意隱藏痕跡,想是很快就要有人上門了。”


    紅藥聽了,看了玄女一眼,就按著茵茵所說行事,先讓人把那船夫的嘴堵了帶下去。


    也就過了一刻鍾,門外有人送了信來,說是本地最大的一個船老大計光領著人上門求見。


    等那計光進來後,看著他身邊的人,茵茵不由得挑了挑眉頭,忽然有些慶幸自己頭上還帶著幕籬了。


    跟在計光身邊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和茵茵有過一次不太愉快的見麵,隨後被茵茵直接一紙書信,告到玄女處的卓司空。


    那卓司空顯然是認得玄女的,才一見她,就不著痕跡的給計光打了個暗號。


    幾乎是立刻,原本板著臉,氣勢洶洶進門的計光就換了態度。


    卓司空率先行禮道:“見過玄女尊上。”


    尊上這個稱呼,是武林中對絕頂高手的的尊稱。所以他這話一出口,計光臉上就添了幾分諂媚的笑:“拜見玄女尊上。”


    見玄女隨意的點點頭,兩人也不惱,卓司空還笑盈盈的道:“不知是尊上親臨,有失遠迎,還望尊上勿怪。”


    紅藥見玄女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煩的意思,上前故作不知的說:“你們特意前來拜見,所為何事?”


    計光趕忙說:“是小人聽說手底下一個船夫做錯了事情,惹了女俠不快被帶了來,故前來相詢。不知那船夫如今……”


    紅藥還能好好聽他們說話,伊人卻已經直接嗤笑出聲:“我看那船夫也沒做錯什麽,畢竟他隻是別人手底下的人,聽命行事而已。”


    “單論這一點而言,他做得不可謂不到位。”


    計光不敢回嘴,隻能賠笑。


    趕在他再開口前,卓司空站了出來:“玄女尊上,其實今日之事,皆是因我而起,計兄也是為了幫我,才會吩咐底下的人注意貴門內女俠的動向。”


    玄女將視線落到他身上,紅藥替她問了出來:“你是誰?”


    紅藥想了想,實在記不起門內有接在這附近單子的,但她的態度,顯見是不怎麽好。


    茵茵輕輕扯了一下玄女的衣袖,悄悄在她手上描了一個“盜”字。


    林菁菁沒注意到她的舉動,但她聽見了卓司空的自我介紹。


    卓司空苦笑一聲,開口道:“在下卓司空,道上謬讚,賞了個盜王的稱呼。”


    “隻是不知在下何處得罪了玄女門,自去年年底起,凡玄女門人得知了在下的消息,就要動手。”


    卓司空說著,又添了幾分委屈:“玄女門出手的條件,在下是知道的,可在下自認一向還算有底線,不是窮凶極惡之輩。”


    “今兒既有幸得見尊上並諸位,便想請賞個明話。”


    “是何人找上了玄女門,在下又是犯了什麽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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