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等湛崢回來好好說道,但等到湛崢真的到家,他也隻是口頭上答應,找理由勸過庾妙琦後,選擇了按照王家那邊的意思行事。


    不少知情人都覺得奇怪,但湛崢簡在帝心,王相大權在握,旁人也就識趣的閉嘴。


    王瑩嫚的喪事辦得很快,幾乎是這邊大夫剛剛宣布咽氣,就被王家的人給拉走了。


    茵茵也是後來才聽湛崢說,這王瑩嫚才出了城,在路上就被直接調包,棺木送到停靈的道觀時,已然不是本人。


    茵茵知道王瑩嫚是假死,卻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去靈堂上了一炷香。


    自這往後,王瑩嫚的事在茵茵和庾妙琦處,便就此了結,剩下的東西,一概都是湛崢和王家的事了。


    待到幾個月過後,庾妙琦又添了一件新的事情要犯愁。


    “娘,”茵茵帶著莊子上新摘的果子進門,就看見庾妙琦忍不住按揉著太陽穴,“可是頭疼?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庾妙琦見她進門,放下手:“隻是看著你大哥的事兒頭疼,你說說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大哥?”茵茵想了想,“他近來忙著衙門裏的事,能有什麽叫您頭疼的?”


    “諾,王家送來的賞花宴帖子,”庾妙琦把手邊的東西往前一推,“說是王家新得了一盆墨菊,邀我去同賞。”


    這……


    茵茵小心的問:“賞花還是賞人?”


    庾妙琦輕笑一聲:“聽說王家接了個親戚的姑娘進府,當然是賞花又賞人。”


    庾妙琦不大想去。她不知道王瑩嫚是假死,如今湛崢連妻孝都沒滿,王家就如此積極,自然隻覺得王家不講究。


    茵茵連帖子都不想拿起來:“那娘是怎麽打算?大哥又怎麽說?”


    “他還能怎麽說,”庾妙琦抱怨道,“他要是能給我個準信兒,我還能這樣頭疼?”


    “說什麽由我的喜歡,可這以後的日子又不是我在過,他怎麽就想不透呢。”


    庾妙琦說完,又看向茵茵:“我聽人來回,說是六皇子遣人給你送了好幾次東西來?”


    茵茵嗔道:“娘不是都知道嗎。”


    私相授受這種事茵茵不會幹,所以六皇子送來的東西,要麽是借了湛崢的手,要麽是經了庾妙琦的手,總歸都是叫外人挑不出理。


    庾妙琦見她有此小女兒姿態,心裏也不自覺軟和許多:“你心裏有主意,我也就不多說什麽,隻是千萬記得,把握好其中的度。”


    茵茵點頭:“娘放心吧,我省得的。”


    這麽幾個月下來,湛崢已經把六皇子對茵茵格外特殊的原因查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這結果出來後,湛崢著實懊惱了好些時候,才同茵茵說。


    六皇子的出生,源自於他母親的算計。因此,他母親格外不得皇帝的喜歡,也累得六皇子在皇帝那兒,像個隱形人一樣。


    他從小到大,身邊基本沒有單純對他好的人,就連他的母親,在對他好的時候,也是想著能利用他為自己取的什麽樣的利益。


    在來到太子身邊,成了太子展現兄弟情的工具人後,六皇子聽了好幾年湛崢對自家妹妹不著痕跡的炫耀。雖然湛崢說的隻是小處,比如妹妹給他做了香囊、寫了信、畫了畫。


    但長久下來,也足夠六皇子希望有那麽一個人也能這麽對他。


    茵茵進京後,見到她本人的六皇子堅信,茵茵就是那個能滿足他所有想象的對象,自然也就對她格外執著。


    這當然不算是愛,照茵茵看來,六皇子這更像是追星人。六皇子是狂熱粉絲,她自己則是那個愛豆。


    察覺到其中的本質,茵茵自然也調整了對待六皇子的方案。


    這首當其衝的,就是讓六皇子知道,她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完美戀人。而感情是相互的,也是需要時間積累的,要讓她像對待庾妙琦和湛崢一樣對六皇子,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


    茵茵本以為六皇子至少會糾結一段時間,沒想到他反而更喜歡這樣坦誠的她了。


    對此,茵茵隻能說,六皇子可能帶了八百米的濾鏡在看她。如今她所能做的,就是展露真實的自己,讓六皇子的濾鏡多碎一碎,否則等到婚後再碎,一個接受不能,像現代粉轉黑一樣脫粉回踩,茵茵覺得,自己會忍不住想刀人。


    但就像追星人上頭的時候,會無條件包容自家愛豆的所有對錯一樣,六皇子看茵茵不僅沒濾鏡破碎,反而更喜歡了,覺得這樣真實的她比起他從前所了解到的更加迷人,甚至因為茵茵的真實,居然真的生出了愛意。


    茵茵知道後,簡直有無數吐槽憋在心裏,又不好吐露出來,選擇直接擺爛。反正這些東西,是絕對不能叫庾妙琦知道的。


    這日湛崢回來得有些遲,茵茵是在用膳時才見著他的。


    他進門時,手上還拿了一個小匣子,板著一張臉,活像誰欠了他的錢。


    庾妙琦一見他這熟悉的樣子,就忍不住笑起來:“可是六皇子又找你了?”


    湛崢麵無表情的點頭,將手裏的匣子擺到茵茵麵前:“顏料。”


    茵茵打開看了一眼,就收起來,叫春蕊拿著:“大哥今兒怎麽這麽遲才回,娘都叫人看了好幾回了。”


    見茵茵收了東西,卻第一時間先問自己,湛崢這才高興了,叫屋裏伺候的人都出去:“天氣漸冷,北方嗒嗒部又不大安分,頻頻擾邊,底下送了奏報上來,就耽擱了。”


    這會兒就開始了?


    茵茵想了想問:“可是要出兵?”


    湛崢搖頭,遲疑了好一陣才低聲道:“陛下是不想打的,嗒嗒的新王又遞了信來,說是想求娶公主,這事兒朝堂上有定論前,你切莫往外說。”


    皇帝到底是老了,沒有年輕時的雄心壯誌,嫁個女兒,陪嫁些錢糧,邊境少說也能有幾年安穩,自然傾向於同意。


    以太子為首的年輕人覺得,嗒嗒都來擾過邊了,才說想娶公主,這分明是威脅。


    要是這一次他們退了,嫁了公主,陪嫁了諸多錢糧財物過去,嗒嗒知道他們沒有血性,又拿捏著公主做人質,麻煩隻會更多。


    可惜,如今當政的,不是太子。


    茵茵抿緊唇角,知道湛崢為什麽要特意囑咐她了。


    如今宮中,還未訂婚的適齡公主,同她關係要好的四公主和十公主,可都在此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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