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這邊,邱月掛斷電話後,邱家人都有點沉默。


    好半天,雪梅才開口說:“我怎麽覺得小秋回去以後,真的瘦了。”


    剛剛從鏡頭來看,陳小秋的下巴都尖了。


    麵容還有點憔悴。


    邱月打哈哈說:“媽你不懂,我姐這叫骨感美。”


    雪梅一腳踹了邱月:“什麽骨感美?”


    “都是你們年輕人瞎鬧的。”


    “你鬧也就算了,小秋向來不會學這些有的沒的。”


    邱月很無語,委屈巴巴的嘟著嘴問老邱:“爸,你看看媽說的!”


    “我還是她親生的嗎?”


    老邱還在想剛剛看見小秋在視頻裏有點不對勁。


    小秋的眼睛有點紅紅的。


    像是哭過的樣子。


    但老邱不敢直接說給雪梅聽,他怕雪梅衝動起來,攔都攔不住非要飛去春城。


    人小秋出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回去團聚一次。


    他們邱家人就是再想孩子,也不能去打擾人家團年。


    老邱還沒回神,邱月搖著老邱的胳膊喊:“爸!”


    “我和你說話呢。”


    老邱嗯嗯啊啊的應付著,他說:“是是是,你說什麽都對。”


    邱月:……


    實錘了。


    她的爸媽一定不是她的爸媽。


    邱月無奈的歎口氣,其實她也有點擔心她姐。


    不過,她看到的和雪梅老邱看到的不一樣。


    她覺得她姐的眼睛裏少了一點在江城時那種自由自在的光。


    但邱月不會在過年跟父母說這些,說了隻會讓老邱和雪梅更加擔心她姐。


    邱月選擇嘻嘻哈哈。


    雪梅卻一晚上都在走神,不停的想起陳小秋。


    雪梅很擔心難道是在春城那邊過得不好?


    還是說小秋的媽又對她做了什麽?


    讓小秋不高興,吃不下睡不著。


    雪梅越想越著急,恨不得飛過去春城親眼看看小秋。


    要不是因為陳小秋今年第一年回老家過年,他們追過去不太合適,邱家人早就飛去春城了。


    這麽多年,邱家人早就習慣了把陳小秋當成一家人。


    過年過節少了小秋,家裏就總是缺了點什麽,雪梅和老邱連年夜飯的菜都減半了。


    邱月哇哇的叫:“不公平啊!”


    “我就不配吃多吃幾個菜?”


    雪梅和老邱異口同聲的說:“等你姐回來了,再給你做。”


    邱月吐吐舌頭:“那是給我做嗎?”


    好吧好吧。


    沒有家庭地位可言的邱月認命了。


    其實她很想念姐姐,她也期盼著陳小秋快點回來邱家。


    明年,說什麽也要在邱家過年。


    ……


    陳家這邊,一片淒涼。


    陳玉豪被判刑坐牢,蒲幺美一蹶不振,走出門去,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指指點點的看著她。


    陳玉豪的案子春城人盡皆知。


    這樣一個惡性案件,社會影響極差。


    蒲幺美再也無法挺直脊梁走在人前,她也不會縮著尾巴弓腰駝背的走。


    她戴了大大的帽子,口罩,圍巾還要遮幾圈,走上街去。


    人群裏,熱熱鬧鬧的過年氣氛。


    有二十出頭的陽光少年從蒲幺美身邊擦肩而過,那個男孩穿了一件陳玉豪也有的耐克羽絨服。


    蒲幺美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今天是除夕,她的玉豪卻在監獄裏。


    他會不會冷?


    吃不吃得好?


    裏麵的生活習不習慣……


    蒲幺美一想到陳玉豪還有漫長的十年,心就止不住的痛。


    更心痛的還有陳玉然。


    自從上次吵了一架後,陳玉然就很少來大平層這邊。


    今天是除夕夜,她也不來。


    蒲幺美一個人遊蕩在街頭,快到午飯時間,原本熱鬧的街頭漸漸變得冷冷清清。


    她孤獨的走回家。


    打開大平層的門,屋裏一片狼藉。


    出事前,這個大平層都是由陳國棟打掃衛生,洗衣做飯。


    蒲幺美愛幹淨,又格外喜愛盼了半生才盼來的大平層,對房子愛惜得比對人都好。


    每天拖地都要陳國棟拖三遍,用地板清潔液拖,用香氛水都拖一次,最後再用清水拖一次,直到一塵不染,光可照人,陳國棟的老腰都要累斷了。


    蒲幺美坐在陽台的搖椅上慢慢的喝玫瑰花茶,愜意的聞著若有若無的淡淡的鈴蘭香。


    現在,陳國棟也走了。


    他在陳家巷的房子裏縮著,根本不來大平層。


    也不想看蒲幺美一眼。


    蒲幺美大多數時候是一個人在這冰冷的大平層,沒人煮飯,沒人打掃衛生,也沒有人搭理她。


    蒲幺美心酸,轉過身去吸氣,不肯落一滴淚。


    手機響了,是陳玉然打來的電話,她說:“喂,媽,我今天有應酬,不能回來吃飯。”


    “你自己隨便做點吧。”


    “就這樣。”


    蒲幺美一句話還沒有說上,陳玉然已經掛斷了電話。


    蒲幺美對陳玉然有氣,但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樣隨便發脾氣。


    現在陳家都指著陳玉然。


    陳玉豪在牢裏也需要生活費日子才能好過一點。


    這些都要靠陳玉然。


    今天是除夕,陳玉然的日子也不好過。


    她離婚從顧家那裏分的錢,一部分付了張菲菲的醫藥費,賠了張家那些爛人,所剩不多。


    剩下的一部分,陳玉然天天看著流水一樣花,覺得不是辦法,就想不能坐吃山空。


    得掙錢。


    陳玉然最開始是想先找一份工作,當初她也是考進了大企業的人,做到了領導秘書的位置。


    月薪過萬,還不算逢年過節的福利和年終獎。


    現在……


    陳玉然找了一段時間工作,發現根本沒有人要她。


    她的過去有老吳,後來有顧傑,這些人當初給了她多少榮耀,現在就給了她多少阻力。


    脫離社會的這些年,她在顧家養尊處優,早就被社會淘汰。


    陳玉然隻能自己投資做事情,她先是被圈裏一個有聲望的前輩勸說投資在春城最大的商場做餐飲,前輩還熱心的給她出謀劃策,介紹加盟商。


    結果連門麵裝修帶員工和加盟費短短一個月就投入進去一百多萬,這幾乎是她賠償完張家後剩的一點老本。


    結果,入不敷出。


    商場餐飲這邊天天賠錢不算,她還有一筆幾十萬的錢是透給昔日的閨蜜一起開美容院。


    這筆錢也被算計得一幹二淨。


    陳玉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得詭異,很多事情都脫離她的想象。


    那閨蜜是她在顧家的時候認識的,以前對她無不巴結,等騙到了她手裏的錢,竟然就是另外一副嘴臉。


    不僅算計了陳玉然的錢,還指著陳玉然的鼻子說:“你算什麽東西,以前不過是跟了一個老男人上位,找了顧傑接盤。”


    “現在你屁都不是,還對我指手畫腳。”


    “呸,也不看看自己現在幾斤幾兩。”


    陳玉然站在大街上,一巴掌扇了那個女人。


    她提著手提包,瘋狂的砸在女人身上。


    女人狂喊:“好啊!”


    “有種你打死我啊!”


    “你弟弟是殺人犯,你就是殺人犯的姐姐,也是殺人犯!”


    陳玉然心驚肉跳,一下子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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