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站在窗邊,透過玻璃看見陳小秋。


    景峰帶了最好的律師連夜飛來春城。


    律師工作人員了解完情況,確認是陳家人不予追究。景峰問李南:“怎麽搞得,你多大歲數的人了,做事還這麽衝動。”


    “你的理智呢?”


    “被狗吃了!”


    景峰是真的生氣了,李南這幾年越來越有知名度,好歹也是圈裏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後麵的新人看見李南都喊一聲前輩。


    可這家夥這麽不愛惜羽毛。


    景峰說了半天,李南一句都沒理。


    他臉色陰沉,死死盯著窗外。


    景峰順著李南的視線望過去,一眼看見一個清靈毓秀的女孩,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她身上有種清冷絕塵的氣質,仿佛琥珀色月牙下悄然綻放的白曇。


    清幽中透著空靈。


    景峰驚道:“她不會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


    屋裏安靜得可怕。


    景峰看見李南黑透的臉,心領神會。


    難怪了。


    這麽漂亮的女孩,李南發癲也就能理解了。


    不過……


    景峰搖搖頭頷首點了一下窗外和女孩拉扯的範曄:“這女孩不簡單。”


    “你看她旁邊那男的,那是範曄範總,這次來春城最大的開發投資商。”


    “資金雄厚,背景也深。還是個狠角色,一來就雷霆手段打壓了其他想要冒頭的開發商,出手又狠又準。”


    “上次你讓我帶人去寨裏采風,那片地就是批給這範總的。”


    李南聽了個大概,眸光依舊不屑一顧。


    景峰感歎:“依我看,這個範總以後大概就是春城商界領頭人。”


    李南回頭,淡淡道:“這個人,心術不正。”


    “未必就能在春城成氣候。”


    景峰額間一滴冷汗。


    他知道李南看人準,不過對於範曄,景峰覺得不好說。


    前些年李南退出北京的培訓後,景峰帶著之前的員工做線上音樂培訓後,投資失敗,多年積蓄付之一炬。


    就在景峰心灰意冷的時候,李南回來了。


    李南跟著團隊到處商演,一年掙的商演費比景峰的公司幾年的淨利潤都要多。李南拿這錢又北京開公司,一邊搞原創製作一邊接大型文娛活動。


    順便還注冊了一家唱片公司,李南親自在地鐵和街頭簽約了一批有潛力的歌手,定製歌曲,量身打造,利用網絡捧紅了幾個大有名氣的歌手。


    幾年下來,有兩個歌手現在紅得發紫。


    李南賺得盆滿缽滿,景峰自此對李南佩服得五體投地。


    再也不敢說李南什麽了。


    李南這個人,看著簡單,實則考慮事情深遠,敢想敢做。


    景峰想起李南當年非要離開要死不活的培訓,去搞名聲沒那麽好聽的商演,頭腦發熱去天南海北的找一個女孩。


    景峰現在都不明白,李南到底是早就知道培訓公司的壁壘,及早抽身,還是真的湊巧離開走上商演。


    反正不管是哪種,景峰都覺得佩服。


    這世上的人,有幾個能有李南這樣的勇氣和謀略,能毫不猶豫的脫下孔乙己的長衫。


    從光鮮的培訓機構創始人的身份,去做商演。


    還能一步一步算準了踩在時代的風口。


    所以景峰服李南。


    隻是,李南這次到春城來投資,景峰又不理解了。


    李南卻告訴景峰春城對於別的掘金者來說,是地皮、工廠、政策。


    但對於藝術者來說,這裏少數民族文化,流傳幾千年的南蠻民歌,老一輩民間藝術家留下的南蠻曲調、琴譜……才是不朽的傳承。


    景峰搞不懂,但沒關係,反正李南現在不缺錢,他愛幹嘛幹嘛。


    隻要他還管理公司,不像上一次那樣發瘋抽身離開就行。


    畢竟,今日不同往日。


    公司那幾個當紅歌手都是李南一手帶出來的,離了李南,公司就是個一點用也沒有的空架子。


    不過,景峰縱容歸縱容,背後他還是吐槽李南:說什麽文化傳承,你就是為個女人……


    ——


    醫院,蒲幺美砸了陳國棟拎來的保溫桶。


    桶裏的米粥和小菜濺了陳國棟一頭一臉。


    蒲幺美指著陳國棟的鼻子破口大罵:“那就是你養的白眼狼!廢物!”


    “你的二傻子都敢騎到我頭上拉屎了!”


    蒲幺美有氣沒地撒,隻能揪著陳國棟罵盡了難聽話。


    陳國棟一言不發,陳小秋離開的這些年,剛開始他還會想起她,逢年過節下意識做小秋喜歡的冬瓜排骨和炸魚排。


    後來蒲幺美見一次掀桌子一次,陳國棟就再也不敢做了。


    慢慢的,他連逢年過節都忘記了陳小秋,陳家沒人提起,就像從來沒有陳小秋這個人一樣。


    前幾年,陳玉然考到了春城最好的企業,成功上岸。上岸不到半年,玉然被大領導的兒子看上,談了戀愛。前年結婚,生子。


    這個過程,陳家雞犬升天。


    換了大房子,有了裏子麵子,走出去人人都恭維蒲幺美,甚至還恭維陳國棟。


    陳國棟越發覺得自己當年的選擇是對的。


    玉然是個好女兒,有了本事以後,處處孝順父母,扶持弟弟玉豪。


    尤其是對陳國棟,陳玉然在陳家有了話語權後,第一件事就是和蒲幺美促膝長談,陳玉然對蒲幺美說:“媽,爸苦了一輩子。以前家裏是因為日子太難過了,你才總是和爸吵吵鬧鬧。”


    “現在日子好了,你不要再動輒打罵爸了。”


    “你為我和玉豪想想,爸天天在外麵被罵窩囊廢,我們做兒女的走出去能抬得起頭嗎?”


    陳玉然主動把全款買的新房子寫了蒲幺美一個人的名字,還花錢讓蒲幺美自己去學開車,陳玉然答應等蒲幺美拿到駕照,就送蒲幺美一輛十幾萬的代步車。


    這些好處足以堵上蒲幺美的嘴。


    蒲幺美被玉然勸說,心裏原本那幾分不悅,也隨著這些好處煙消雲散。


    蒲幺美說:“玉然,我知道你是為你的體麵。”


    “結婚擺酒席的時候,你公婆看見我罵陳國棟,臉色的都黑了。”


    “你來和我說這些,無非是怕你婆家人背後說什麽。”


    蒲幺美也要敲打陳玉然,玉然是她耗盡心血培養出來的女兒。


    不容給她人做嫁衣裳。


    蒲幺美對陳玉然說:“你永遠要記住,我是你媽。”


    “無論將來,你麵臨什麽選擇,我都應該是你的第一位!”


    陳玉然怔了怔,牽著母親的手心微微汗意。她點頭陪笑,“是,媽。”


    “我永遠是你的女兒,你永遠是我心裏的第一位。”


    可現在……


    蒲幺美胸脯起伏的厲害,她心口窩火,想到這次在蒲家村和陳小秋的廝打,她竟然輸了。


    明明她報了警,憑陳玉然的實力,怎麽都該讓陳小秋吃不了兜著走!


    還有那個野男人和蒲冬。


    一個都別想好過。


    但昨天晚上,陳玉然接了一通電話後,竟然不顧蒲幺美的怒火,親自去派出所說這是家事,陳家人自己解決。


    蒲幺美想到自己受辱,竟然靠不上這個最得力的女兒。


    還要白白放過陳小秋這個短命鬼,她就恨得咬牙切齒。


    蒲幺美怎麽都不解氣,甩手就把病床桌上的玻璃杯砸向陳國棟。


    “都是你這個窩囊廢!”


    陳玉然從外麵進來,聽見砰的一聲。


    玻璃碎了一地。


    老實的陳國棟紅了眼睛,蹲在地上掃玻璃碴。


    陳玉然心累,拉起父親,讓他出去抽根煙。


    然後陳玉然蹲下來,一點一點撿幹淨地上的碎玻璃。


    陳玉然對床上冷氣森森的蒲幺美說:“媽。”


    “不是我不想讓陳小秋進監獄。”


    陳玉然咬唇,想到那天電話裏,那個男人冷冰冰的警告。


    陳玉然從來沒有這麽畏懼什麽人。


    但這次,她是真的怕了。


    陳玉然看著病床商的蒲幺美一字一字的說:“陳小秋背後有人,你得罪不起。”


    “我也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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