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先想想他們的事。


    剛剛的事讓她有了新的想法,怎麽找到基因改造藥劑的配方。


    既然已經丟了藥劑,不如散布消息,藥劑的配方已經被研究出來了,雖然高層可能覺得是有人在釣魚,可總歸肯定會有擔心的人,要求一定要確認一下藥方有沒有保管好,他們可以抓著確認的機會想辦法搞到手。


    搞到手之後立即在這個星球散出去,讓所有人知道配方,追查偷配方和藥劑的注意力就極大可能被分散,甚至放棄了,畢竟都知道配方了,追究沒什麽實質意義了。


    至於拿到配方的人搞不出來,不會的,之前地球上的普通人還研究出了配方,現在這麽多人知道了,總有人有天賦、有資源,甚至有人想辦法將各種資源結合,造出這種東西。


    畢竟利潤空間很大,盡管被禁止,肯定還有普通人,甚至這些軍政高層,在背後偷偷研究,最後很多人都能造出這個藥劑,除了最高層之外的人,大概再也不會因為藥劑的原因被掌控,可能鬥爭更激烈,可越激烈對他們越有利。


    想到這,她想辦法將信息留在了紙巾上,扔到了垃圾桶裏,傳遞給其他臥底。


    炸彈裝的差不多了,行動也需要部署,她該想辦法出去了。


    晚上十二點多,許舟如同往常到了病房。


    這次病房沒有如同往常黑漆漆的,白熾燈將整個房間照亮的如同白晝,仿佛一切陰暗、罪惡都在燈光下無處隱藏。


    尤拉沒像往常一樣睡著,而是坐在了病床側邊,好像專門在等他。


    “還沒睡呢?”許舟走到病床前,坐到了旁邊的椅子。


    兩人相對而坐。


    尤拉“嗯”了一聲,眼睛一眨也不眨,定定地看著許舟。


    沉默對視了片刻,許舟先開了口。


    “身體怎麽樣了?”


    “恢複很好。”尤拉頓了頓,“所以我要出去了。”


    許舟對視的眸子動了動,“你知道你什麽身份嗎?我說你不能出去就是不能出去。”


    “為什麽?”尤拉眼眸眯了眯,實話實說,“因為我用了基因改造藥劑?”


    雖然尤拉說的是讓人震驚的事,許舟卻仍然麵色平靜,嗓音淡淡,“是,你不能出去。”


    尤拉眉眼平靜,甚至有著許舟從未見過的溫和,“為什麽?為什麽給我用這個藥劑?為什麽不讓我出去?”


    許舟似乎有些不習慣她堪稱溫柔的語氣,目光移開了一瞬,又轉回來,這次沒有移開,靜靜注視她片刻,許久開口,“你知道的。”


    尤拉傾身,一隻手撫過男人的側臉,直視他的瞳孔,仿佛要看進靈魂深處,“我知道,所以你不說了嗎?”


    “我...”


    許舟愣了片刻,他本沒打算說出來,或許如果以後能活著回來,會告訴她,可是,此時此刻,他仿佛被蠱惑了,也可能是埋在心底的愛意滋長,他越發難以控製,直白的話脫口而出,“我愛你。”


    罷了,他早就知道,自己早就在她麵前動搖過多少次了。


    尤拉慢慢傾身,雙手捧著男人的臉頰,吻向了男人的唇,低喃,“我也愛你。”


    男人剛剛被吻的時候就徹底僵住了,聽到尤拉的話後更是瞳孔放大,心底愛意的樹苗突然瘋長,絲絲縷縷纏繞心髒,酸澀與欣喜在胸腔攪動,心髒不規則地瘋狂跳動。


    愛意有了回應,男人還想開口說很多很多,但話都被堵在了喉嚨。


    窗外漆黑一片,室內卻燈火惶惶,地上散落的衣物,狹窄病床上的交疊身影,曖昧粗重的喘息,訴說著男女真真假假的情意。


    許久......


    肌肉線條漂亮的小腿落在地上,撿起男人的衣物,顧不得過於寬大,直接套在了身上,係緊了腰帶。


    尤拉忍著身上的酸疼,又俯身撿起男人的配槍,接著拉開床頭櫃裏的針筒,正準備紮進男人的上臂,就被男人攥住了手腕。


    尤拉偏過視線,就對上了男人通紅的眼眸。


    “所以,你今晚就是為了這個,才和我做剛剛的事?”男人的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


    他大概內心深處是不相信的,所以一直留著份警醒,他靜靜看著她冷靜地下床,穿衣服,拿槍,甚至準備給他注射藥劑也是麵無表情。


    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對她沒有任何意義,不對,隻是她準備逃走的手段。


    那他呢?她剛剛說的,隻是在騙他嗎?為了逃走?


    尤拉心內有絲痛意纏繞,卻麵無表情,“是,或者,你可以當成我的報答,隨便你。”


    “我們兩清了。”


    許舟心髒發緊,兩清?所以她就是這麽看待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可是,你剛剛說,你愛我的。”好像在希冀一點愛意。


    尤拉的話語平靜,“一個臥底的話你也信?”


    像把刀子捅進了心髒,許舟感覺自己的胸膛一定已經鮮血淋漓,不然怎麽這麽痛?他活了這麽多年,從沒這麽痛過。


    所以呢?她要走?要放她走嗎?


    腦子裏的想法瞬間定了下來。


    不行,不能放她走,她怎麽能就這麽走開,他不允許。


    許舟的表情淩厲起來,說出的話也冰冷強勢,“你以為我會讓你走?”


    “你做夢!”


    “許舟!”尤拉話音驟高,“你不要發瘋了!”


    “我走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許舟雙眸深處暗火上湧,也提高了音量,“這是你的借口罷了!你就是要走!在你眼裏我是什麽,你隨隨便便就丟掉!”


    “我不準你走!”說的狠厲決絕。


    許舟看著尤拉舉起了手裏的槍,卸掉了保險栓,冷笑了兩聲,“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放你走!”


    然而緊接著,他的瞳孔放到了最大,剛剛還狠厲的神色被驚慌替代,他厲喝出聲,“你不要動!”


    尤拉將槍抵在自己的太陽穴,嗓音冷清,“我說了,讓我走!”


    “你威脅我!”許舟牙關緊咬,聲音顫抖,“你竟然用自己威脅我!”


    “你愛我不是嗎?”尤拉的聲音冷靜理智,“這麽好用我為什麽不用呢?”


    許舟幾乎要站不住,用手指著尤拉,“你......”


    然而尤拉無動於衷。


    兩人沉默地對視,仿佛在對峙。


    終究是心軟的人輸了。


    許舟最終放下手指,垂下眼眸,剛剛一切激烈情緒都被更為強大的悲傷壓了下去,他聽到自己的嗓音泄氣般傳出,“你走吧!”


    隨即又仿佛不甘心,話音好像是叫囂出去的,“你走!”


    尤拉放下了槍,深深地看著許舟低垂的眉眼,眼神悲傷,“許舟,再見了!”


    隨即轉身,拉開病房門,利落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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