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李濟,早已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他有一些分不清眼前的狀況。


    曾經的他以為,這些問題隻是費一些時間罷了,並不是什麽難題,隻要他和李姿漁攜手同心,一定是可以跳出李丞為他們設定好的道路的。


    但是,他發現,他錯了,他完完全全的錯了。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之上,和李姿漁解開矛盾,兩人齊心解決擺在自己麵前的困難,但是他沒有想到,李丞會親自下場,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撥亂反正’。


    直到真正麵對李丞,他才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差距,或者從一開始,自己就不應該走向地宮秘境的第一層,自己也就不會在地宮秘境的傳承之地見到李丞。


    李濟現在認為,正是因為自己在地宮秘境見到李丞,才引發了蝴蝶效應,導致如今這一切的發生,他沒有絲毫準備,或許他真的就像李丞說的那樣吧。


    他隻能躲在女人的身後。


    曾經是李姿漁一個人為自己扛下了所有,如今是趙湘夢擋在自己的身前為自己擋下了所有。


    ”李濟!你不要被他蠱惑了!”


    “正視自己!”


    趙湘夢的呼喊傳入自己的耳朵。


    蠱惑嗎?這真的是蠱惑...嗎?也應該是事實吧,就連上一世,達到天一境的趙湘夢都不能反抗李丞的想法,自己又該怎麽去做呢?自己又該怎麽去正視自己呢?


    其實李濟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他壓根就沒有那麽大的勇氣,一直以來,他都是優柔寡斷的性格,在麵對很多真正命運上的抉擇之時,他很輕鬆的就被別人的意識左右了。


    如今的他再一次進入了這種狀態,對自我的懷疑,對現狀的審視,環繞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無奈的笑了一聲,淡淡的重複著方才李丞說過的話。


    “飛蛾撲火...,嗎?”


    如果這時候李姿漁在就好了,想必師尊她一定可以為自己指定一條正確的道路吧?他不想這麽快的做出決定,又或者說,他不敢就這麽私自做下決定。


    他犯過的錯太多了,上一世也是,如今這一世也是,他已經不敢確定自己究竟能否做出一次正兒八經的正確決定了。


    “師尊...,你在哪裏?”、


    他已經不再那般自信,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自我懷疑,以及止不住的迷茫。


    ...


    另一邊,此刻的李姿漁,這才感受到自己的意識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掌控,她用盡自己渾身的力氣,想要將自己虛弱的身子撐起來,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剛才發生的一切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瘋狂的湧入她的大腦,這讓她一瞬間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她本能的想要牽引出自己的仙力來,為自己緩解一下自己疼痛的大腦,卻發現自己已經做不到了。


    如今的她,隻是一個天神境修為的修士罷了。


    李姿漁慌亂的將自己的頭發稍稍的整理了一下,卻意外發現了自己粗糙的皮膚,甚至正在互相摩擦,發出一陣陣沙沙的聲響。


    她趕緊伸出自己的手來,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粗糙蠟黃的雙手,她的眼神中,既有驚恐,又有絕望。


    “我...,我這是怎麽了?”


    她趕緊將自己的雙手,狠狠的貼在了自己的臉上,曾經自己如同牛奶一般的嬰兒肌已經全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道道深深的溝壑,代表著歲月留下的痕跡。


    一縷烏黑的青絲,緩緩的落了下來,正正好好的在李姿漁的眼前不停的隨風搖晃著。


    ”我的頭發...,也...“


    和正常人不同的是,隻有李姿漁在經曆過巨大的仙力損耗,又或者是嚴重的生命力受損的時候,她的頭發才會變成黑色,如今的她,隻能痛苦的接受著這個現實。


    她趕緊將自己的頭發全都順了上去,她不敢再繼續觸碰如今自己的皮膚,哪怕是看一眼,她都不敢。


    不過說到底,李姿漁也是在聖尊境這個境界上經曆過漫長歲月的修煉者,她很快就摸清了自己如今的變化,她脈搏內流淌的仙力已經被抽走了大多數,靈海也已經尋宿萎靡,回到天神境的模樣。


    她按照自己回憶中的方式,用天神境修為修士的出招方式,一遍又一遍痛苦著衝刷著自己的脈搏,將自己身體的四端重新匯聚起來,讓自己可以用仙力去直接支配。


    這種痛苦是無法消除的,可是為了站起來,她也別無他法。


    曾經高高在上的仙子,如今卻隻能痛苦的躺在地板上,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著衝刷脈搏帶來的鑽心之苦。


    比起肉體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讓人痛苦的。


    僅僅是一瞬間,自己就從聖尊境接近圓滿的修為,瞬間跌落到了天神境的修為,除了自己身體上的各種變化,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情況也已經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的她,是聖尊境的修士,有很多問題,甚至都無需自己出手,就已經不攻自破了,這可以保證自己和李濟在很多事情上的暢通無阻。


    可如今,情況不一樣的,隻要出了這個清苑行宮,她就已經是修煉界遍地走的天神境修士了,難以重新獲得此前的地位先不說,就連自己和李濟最基礎的生命安全,如今的她都難以保證。


    翱仙遊功法的傳說,早就是整個修煉界都知道的事情,如果被別人知道了自己的境界已經跌落,指不定會有多少人對自己,對李濟殺人奪寶。


    李姿漁已經不敢繼續想下去,如今修為的跌落已經成了事實,就算她再怎麽不想去麵對,這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她真的很想現在就和李濟商討接下來的事情。


    可是不論如何,她都無法尋找到李濟的身影,甚至是一絲一毫的氣息。


    “濟兒,濟兒,你去哪了?”


    李姿漁隻能癱軟在地上,無助的對著眼前的空氣一遍又一遍的詢問著。


    宴廳的一切都是那麽華麗而莊重,她們見證過趙湘夢的風采,見證過她一步步爬上頂峰的傳奇事跡,這一切都銘記在了行宮的每一個角落,被時間牢牢的刻在了這裏。


    它也見證了這個時代的仙子,到底是如何一瞬間跌落神壇的,如今的她疲軟而又虛弱,如果有人真得想要對她痛下殺手,她又怎麽該反抗呢?


    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一步步又重回了自己的掌握,李姿漁已經不希望可以重新站起來了,她拖著自己虛弱的身軀,順著李丞留下來的氣息,朝著宴廳的入口處慢慢的爬著。


    或許是宴對這位曾經的’主人‘也產生了憐憫之心吧,曾經冰冷的地板如今變的有溫度了起來,起碼可以讓李姿漁可以不那麽寒冷。


    或許可以讓她破碎的心,再一次燃起溫度吧。


    第11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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