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此時的李姿漁,正在思索著什麽,她潔白的雙手一會兒在空中揮舞,一會兒又搭在自己的下巴上,隨後拿起案子上的毛筆,在一封竹卷上寫著什麽。


    李濟氣衝衝的跑回了搖雪峰,惡狠狠的打開李姿漁府邸的大門。


    看著李姿漁依舊是在那裏研究著自己手上的那封竹卷,李濟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麽?他現在不想好聲好氣的,她已經殺了自己一次了,如今又要斷了自己修煉其他功法的這條路。


    ”李姿漁,你到底想幹什麽?“


    ”別說你不知道,我修煉不了別的功法這件事,你絕對比誰都清楚!”


    “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放過我?我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你說,你說啊!”


    李濟根本沒有給李姿漁回應的時間,他說完這些話,臉因為奔跑和大聲呼喊而變得漲紅,可眼神裏的凶狠卻一點也沒有退步。


    李姿漁不想也不敢和李濟爭吵,她隻是拿起案子上還沒有寫完的竹卷,雙手乖乖的朝著李濟的方向奉著。


    “濟兒,你看,為師知道你喜歡那功法喜歡的緊。”


    “為師專門為你研究了,你瞧瞧,和你那功法基本上一模一樣的。”


    “況且你也不需要特意去轉化靈力,要方便的多。”


    李濟見到這封竹卷,心裏的憤怒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打掉李姿漁手中的竹卷。


    李姿漁被李濟的這番舉動嚇了一大跳,身體止不住的朝著身後退去,一不留神便就踩在了此前的案板上,隨著哢嚓一聲,一聲破碎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大殿之中。


    是李姿漁用來書寫的毛筆,斷掉的聲音。


    李濟壓根就沒想關注這道聲音,他依舊惡狠狠的朝著李姿漁說道:


    “李姿漁,你不用在這裏討好我,你的一切都讓我感到惡心。”


    “好啊,你不讓我修煉別的功法是吧?”


    “那我不修行便是了,也免得我為你做了嫁衣!“


    說罷,李濟頭也不回的朝府邸外走去,隻剩下李姿漁張開的雙手,朝著自己身前的方向張著。


    竹卷,碎了。李姿漁的心,也碎了。


    滴答,滴答。


    一滴滴水滴落在了李姿漁身前的案上,李姿漁本想擦掉這些水滴,她還想撿起毛筆和竹卷,繼續在上麵書寫著。


    可無論她再怎麽擦,也擦不幹淨,自己伸出去想要拿起竹卷的手,再也不能向前哪怕半步。


    她哭了。


    李姿漁小心翼翼的收起了被李濟折斷的毛筆,心裏的委屈再也藏不住了。一滴滴淚落在自己手心裏的毛筆上,無聲訴說著她內心中的苦楚。


    這是李濟小時候專門為她製作的毛筆,縱使是無極仙人給了自己那麽多天材地寶製作的毛筆,在李姿漁心中,都比不上濟兒親手為自己打造的這支毛筆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可如今,它斷了。


    李姿漁像個孩子一樣,慌慌張張的用靈力將傳開的筆柄合在一起,可無論怎麽重合,它們都不會合在一起了。眼前的視角逐漸被淚水模糊,李姿漁無助的望著斷開的毛筆。


    模糊的視線最終還是遮擋住了自己最心愛的毛筆,心中的痛苦再也掩藏不住,她趴在案子上,獨自小聲的的哭了起來,她不敢哭出聲,她怕哭出聲會引來李濟更大的厭煩。


    可能這一次,它徹底的斷了。


    她幻想自己的濟兒能和之前那樣前來安慰自己。


    可她心中又是那樣的清楚,李濟不會來安慰自己了。


    門外的腳步聲一聲一聲踩在李姿漁的心上。


    散落在地上的竹卷被李濟一腳踩的變形,它正在和李姿漁緊握在手中斷開成兩截的毛筆一起陪著李姿漁傷心。


    府邸中,是如此的安靜,又是如此的喧囂。


    而走出去門外的李濟心中止不住的一陣惶恐,因為憤怒的逐漸消散,他的身體開始發抖,他的心兒也瘋狂的跳動著,像是在詢問自己一般。


    ”是不是自己做過火了?“


    ”她看起來真的很傷心。“


    ”自己剛剛是不是不該那樣的?“


    李濟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混亂的大腦告訴自己不要回頭,無論如何也不要回頭。


    ”這不是你離開他的好機會嗎?我們說好了要看遍這世間的風景。“


    這的的確確是最好的機會,如若現在李濟離開,李姿漁無力再將他尋回。


    ”你真的敢惹自己最愛的師尊傷心?你好好看看你都做了什麽。“


    心中的聲音悄然冒出,他們在自己的腦海中激烈的爭吵著。


    ”最愛?就是這個女人殺了你自己,你自己比誰都清楚,離開他便不會再重蹈覆轍。“


    ”她是你心中的唯一,以後的日子如果真的沒了她,你真的會開開心心嗎?“


    他做不到坦坦蕩蕩,不然也不會表現出那樣割裂的自我。


    他非常想無拘無束,隻為了自己心中所想,隻為了自己兒時的夢想。


    李濟頭痛欲裂,兩股不同的思緒在自己的腦海中不斷的提醒自己。


    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哪條路才是正確的,是遵循本心,留在這裏。


    又或者是,像他告訴自己的一般,做個了斷,從此遊蕩山野,做個閑散之人?


    李濟重重的喘了幾口大氣,他下定決心,重重的邁出一步,向山下走去。


    ”對,就這樣,頭也不回的走,隻要走出去,自己就再也不用回來了。“


    李濟緊閉雙眼,用靈力牽引著自己走在自己無比熟悉的道路上。他怕,他怕自己會錯失這最好的機會。


    他怕自己會留戀這裏,一回頭,他便不再離開。


    李濟搖雪峰弟子的令牌上摻雜著李姿漁的靈力,這讓他一路暢通,毫無阻攔。


    ”真的,就這麽走了嗎?“


    內心中的聲音開始顯露,逐漸的,一股莫名的感受出現在李濟的腦海中。


    ”她會不會來追我呢?她就忍心這麽讓我走了?“


    李濟不敢去想,依舊僵硬的朝太一鏡中央的巨大傳送石走去。


    ”這位弟子,還請出示你的令牌。“


    李濟僵硬的拿出自己的令牌,給眼前的執法弟子過目。


    ”搖雪峰李濟?你這次出教,得到清泫仙子的許可了嗎?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如若你沒有得到許可,上麵可是要追究我們的。“


    執法弟子依規行事,按照流程向李濟詢問著。


    ”經...經過了。“


    李濟慌張的說出口。


    執法弟子奇怪的看了李濟一眼,他知道搖雪峰隻有這麽一個弟子,想來說話也是有分量的,便就給李濟放行。


    隨著一陣靈力波動,李濟眼前的太一鏡中心的傳送石消失不見,隻剩下自己身後的山門,和眼下的層層雲梯。


    這,是凡間。


    搖雪峰上的李姿漁感受到了這一股靈力波動,她慌張的抬起頭,也不管自己哭的和一個小花貓一樣,抬起裙子便朝著太一鏡飛去。


    李濟邁出一步,準備向下走。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抬起頭來,望向天空,望著雲上巨大的太一鏡,和那一座搖雪峰。可他看不清楚,隻能看到輪廓,他看了很久,像是在等什麽一般。


    過了一會,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便向山下走去。


    李濟剛邁出一步,便感覺到了自己的內心一陣悸動,他感受到了一股無比熟悉的氣息,自己的身前閃過一道身影,自己全身的靈力都在躁動著。


    眼前那人話已然說不利索,隻能聽見斷斷續續的這般說道:


    “濟兒,你..你不能走。你不要....不要走。“


    ”你不要走好好不好?為師可以...,為師可以和你解釋的,你不要走。“


    ”我隻有你這麽一個徒弟,為師求你了。“


    “為師求你好不好?\"


    李姿漁的顯然哭過一場,淚水隻是順著曾經的淚痕肆意流淌著。滿頭的銀絲一點也都不規矩,像是被人玩弄過一般隨意發散著。


    李濟恍惚了,他從來沒有見過李姿漁這副樣子,自己難道真的做錯了嗎?


    可他隻是無法繼續承受李姿漁這般的無理取鬧,難道自己連離開都不能做主了嗎?


    李濟站在原地,看著眼前如此低聲下氣求著自己的那位仙子,開始和自己的內心激烈的鬥爭了起來。


    你真的說過你要走,你也真的說過,你真的不想走。


    第二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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