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死咳......不死,與咳咳咳......你何幹?”


    不知道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還是因為鄧引的話,池麟沒忍住哭了出來。


    池麟哭起來安安靜靜的,沒有啜泣聲,隻是不停的流著眼淚。


    鄧引有些手足無措,她上前捂住池麟的嘴,盡管他本就沒有發出聲音。


    “你哭什麽?整得好像是我欺負你了一樣。”鄧引用手指著池麟,威脅道:“不許哭,把眼淚憋回去。”


    “憑什麽!”池麟一把拍開鄧引的手,眼淚簌簌地往下落,聲音中不僅夾雜著一絲哭腔。


    鄧引怕人聽到,連忙繼續捂住池麟的嘴,把他拖到倉庫裏。


    池麟劇烈掙紮起來,但因剛剛那麽一遭,渾身癱軟無力,竟沒掙脫的了。


    他個人是這麽想的,但事實上就算他沒被嗆到,也掙脫不了。


    池麟不是被拽進來的,而是被拖進來的,全程一步沒走。


    鄧引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卡在他的胳肢窩下,生拉硬拽。


    再加上池麟猛烈反抗,跟鄧引第一次殺豬時一樣。


    豬她都能控製的了了,更何況是一個看起來瘦弱的男人。


    鄧引把池麟抵在牆邊,蹲下說:“我把你嘴放開,你不許叫出聲,聽到沒有?”


    池麟不知道鄧引要幹嘛,一時間連哭都忘了,他輕輕點頭,睫毛上的淚珠因為晃動,滴落在鄧引的手背上。


    鄧引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把手收回去。


    “不管怎麽說,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說知恩圖報吧,但也不能恩將仇報。”池麟剛哭過,鼻頭微微泛紅,眼眶一圈也是紅的,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鄧引看他這樣,也不好意思說太重:“一直到崔無疾再來之前,你就先在我家待著。你不勸我跟你一起當救世主,我也不會趕你走,成不成?”


    池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感到很委屈,鄧引說的話不僅沒有給他帶來安慰,反而讓他心中的委屈更甚。


    一滴一滴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偏偏他還不出聲,整個人看起來更脆弱了。


    鄧引看不得這個,她隨手掏了根蘿卜塞池麟嘴裏。


    等塞進去之後鄧引才後知後覺。


    ......蘿卜沒洗。


    蘿卜上的泥土味充斥著池麟的口腔,他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


    鄧引立馬把蘿卜拔出來,又倒了碗水給他漱口。


    池麟像是腦子被水淹壞了,那麽潔癖的一個人,卻為了哭,連嘴也不漱了。


    池麟平時都裝出一副成熟的樣子,再加上白發的點綴,讓眾人都覺得他是一個年歲很大的人。


    實際上他才不過是二八之年。


    看他哭的那麽梨花帶雨,鄧引連煩字都說不出來。


    還.......


    .......挺好看的。


    池麟哭著,鄧引就在一旁安靜看著,不說話,也不動。


    哭了一鼻子,池麟好多了,難過來的來勢洶洶,去也去的去勢洶洶。


    池麟有些不好意思,他擦幹臉上的淚水,裝作無事發生。


    “今日之事就當是你我的秘密,不許說出去。”


    “恐怕不行。”鄧引頂著池麟再哭的風險,也要說實話。“你剛剛哭的聲音太大了,我攔你也攔不住,怕是樓上那幾人全都聽見了。”


    池麟臉頰緋紅,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又要哭。


    哭吧,還挺好看的,鄧引如是想著。


    “那我不管,”池麟耍起賴來,“反正這件事我不想再從任何人口中聽到,你去解決。”


    池麟身上突然出現了一種叫嬌憨感的東西,鄧引哪見識過這種場麵。


    “解決不了,”鄧引把碗遞給池麟,他嘴裏黑黑的,全是蘿卜上的泥。“這是你的事,又不是我的事,凡事都要靠自己。”


    “憑什麽!”池麟跟個炮仗一樣,一點就燃。他一把打翻鄧引遞過來的水,又哭了起來。“憑什麽別人的事都是我的事,我的事還是我的事?”


    他嘰裏呱啦說了一堆,鄧引一句都沒聽懂。


    鄧引來之前是23歲,算上在這待的一年,也不過才24歲。


    凡是有生子意願的人,都要在25歲後才能去醫院進行基因定培。


    即便算上在這待的一年,鄧引也不夠25歲,但現在她突然有種有了孩子的感覺。


    鄧引不會哄孩子,更何況是一個看起來比她歲數還大的孩子。隻能坐一旁看著,等池麟哭累了。


    池麟別看力氣不大,但是真能哭。


    剛剛就哭了那麽久,這會竟然還能哭出來。


    光看著有些無聊,鄧引拿了把牛肉幹,邊吃邊看。


    牛肉幹還是鄧引之前在黑市買的,原本味道平平無奇,鄧引買來隻是為了嚐個新鮮,但現在感覺越吃越好吃。


    或許是池麟哭起來太下飯了。


    到最後池麟嗓子都哭啞了才停下來,他已經許多年都未曾哭過了,不知今天為何卻止不住的想哭。


    池麟擦幹眼淚,就看見鄧引正當著他的麵吃肉幹。


    ......現在知道原因了。


    麵對這種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人的,他哭也是正常。


    凡事都是越練越厲害,池麟哭了這麽兩回,哭技變沒變強不知道,反正臉皮是變厚了。


    池麟把剛剛被他打翻的碗撿起來,遞給鄧引,理不直氣也壯道:“再給我倒碗水,記得把碗先涮涮。”


    鄧引這回沒說自己的事要自己幹這種話了。逗小孩也要有個限度,池麟嗓子都哭啞了。


    鄧引這次給他倒的水是河水,他現在的嗓音說話太難聽,像鴨子。


    剛剛哭的太久,嗓子疼,體內的水分也流出去不少,池麟連著喝了兩碗水才停下。


    “水牛.......”


    饒是鄧引聲音小,依舊沒能逃得過池麟的耳朵。


    “你說什麽?”


    “我說你像水牛。”與其狡辯想借口,不如直接說實話。


    “水牛是什麽?”


    看吧,他根本就聽不懂。


    “一種動物,我們那的特產,長得很好看。皮膚白,”實際很黑。


    “濃眉大眼,”實際沒有眉毛,眼睛也小,比棋牛小多了。


    “聲音好聽,”實際好難聽,隻會哞哞哞。


    “脾氣還好。”這倒是真的,不過鄧引說這個不是為了誇池麟,而是為了陰陽他。


    一個憑人家說兩句話就能哭兩頓的人,脾氣哪裏好了?


    對於某些智商偏低的人,說話就要說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就比如對池麟,他是真的聽不懂話,還以為鄧引是在誇他。


    “那我也不是很像吧......”池麟羞紅了臉,“我脾氣不是很好.......”


    鄧引:“.......”


    合著長得白濃眉大眼聲音好聽這仨他就都符合了唄?


    臉皮還挺厚,這點也像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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