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景寧候府從宅門而下,沿著階梯鋪了猩紅的絨毯,兩側亦擺放了盆盆清香的雀舌梔子,將整條街巷的空氣都染得芬芳撲鼻。


    巳時初刻,一輛懸掛著“尉遲”二字錦旗的馬車由巷口,直接停在了景寧候府的門口。


    “來了!”


    在大門一直候著的陳柏和向姑姑見馬車靠近,互相對望了一眼,便趕緊匆匆布下台階,隻避開絨毯,怕留下了腳印,然後雙雙迎了上去。另一個機靈的小廝則快步往裏去報信,好讓眾人做好迎接客人的準備。


    待馬車停穩,車夫下來搬了條凳墊在車廂一側:“大小姐,少爺,請下車。”


    這時候,車廂簾子一開,才從裏頭下來了一個身著緋色裙衫的女子,正是尉遲如歌。


    二十來歲的年紀,尉遲如歌卻猶如十五六歲的少女般,目色澄澈,表情嬌憨,東看看西瞧瞧,似乎對這從未來過的景寧候府十分好奇。


    緊隨其後,又從車廂跳下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人,與尉遲如歌容貌上有五六分的相似,身子瘦弱,臉色泛黃,右邊額角頂了一個銅錢大小的紅色瘢痕,更顯得精神萎靡。


    此人正是尉遲家的二公子,尉遲翔。


    “尉遲小姐,尉遲少爺,侯爺和夫人在內堂恭候著兩位的大駕”


    陳柏和向姑姑一邊站了一個,前者上前相迎,後者見看到尉遲姐弟相攜而來,趕緊行禮:“這邊請!”


    姐弟倆見景寧候雖然沒有親自來迎,卻鋪了紅毯,擺了香花,也算是禮遇有加,而且下人也畢恭畢敬的樣子。也給足了她們姐弟麵子,便也沒在意,隻略昂了昂頭。踏步便走上了中央的紅毯。


    ......


    很快,尉遲如歌姐弟倆就一前一後地步入了廳堂。


    廳堂內熏香嫋嫋。茶香冉冉,各色時令鮮花和鮮果都擺在案幾之上,又有專門在兩邊打扇,姐弟兩人甫一進入,就覺得燥熱全消,心情也禁不住放鬆了些許。


    抬眼,見上首端坐著一個身著錦服。神色清俊,眼神略顯冷漠的男子,尉遲如歌就知道是景寧候無疑了,忙提步上前:“如歌見過侯爺。”


    尉遲如歌領了弟弟給南華傾行禮。倒也恭敬端莊。


    “尉遲翔,見過侯爺!”隨意地拱了拱手,這尉遲翔卻有些怠慢。


    “尉遲小姐,二少爺,請坐。”


    淡淡地點了點頭。示意兩人坐下,南華傾又吩咐陳柏上了茶,才道:“兩位辛苦了,先喝杯茶休息一下吧。稍事休息,本候就帶著兩位去後花園賞荷。”


    接過下人遞上來的茶盞。尉遲如歌飲了小口,順勢便抬眼悄悄的打量起了上首的景寧候。


    來之前就聽聞景寧候南華傾乃大邑第一美男子,尉遲如歌卻沒想到,眼前的他竟如此年輕,容貌更是生的俊美無比,鬢若刀裁,眉如墨染,雖然眼神冷冰冰的,看的人有些懼怕,但卻又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然後小心肝兒就隨之顫了起來......


    感覺到尉遲如歌在打量自己,南華傾倒是十分坦然,手托杯盞,自如地飲著茶,更顯風姿卓越,磊落大方。


    尉遲翔扁扁嘴,一臉的戾氣,直接推開了下人奉上的熱茶,張口就道:“賞什麽荷,剛剛立夏而已,莫非景寧候府的荷花就已經開了?”


    “翔兒!”


    尉遲如歌趕緊甩了一記冷眼給弟弟,然後一扭頭,對著南華傾笑意盈盈地道:“多謝侯爺今日邀請小女子和二弟過府賞荷。”


    說著,尉遲如歌竟起身來,直接往上首南華傾坐的主位而來,兩腮染出一片酡紅,然後才從袖兜裏取出了一枚精致無比的荷囊奉上:“這個,是小女子的一點心意,還請侯爺笑納。”


    “尉遲小姐客氣了。”


    南華傾卻沒有伸手去接,隻示意一旁的向姑姑上來取。


    向姑姑連忙上前來,用手恭敬地拿了荷囊,低頭一看,這荷囊是水藍的底兒,上麵用絲線繡了一盞並蒂蓮,另外右下角的位置,還勾勒了一個極小的“歌”字,顯然是這位尉遲小姐親手所製。


    “男女有別,奴婢替侯爺收下了。”


    捧著荷囊,向姑姑滿臉堆笑,那尉遲如歌雖然有些不樂意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被個下人拿了,但也不好發作,隻得就罷,嘟了嘟嘴,這才轉身回到了位置上坐下。


    向姑姑見尉遲如歌隱忍著沒法做,暗暗鬆了口氣,捏著荷囊也悄悄退到了邊上。


    不過向姑姑卻撇了撇嘴,暗道這尉遲小姐都開始明目張膽地送荷囊表心意了,怎麽夫人卻還不出現呢,這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


    “對了,怎麽不見夫人呢?”


    尉遲如歌很快就恢複了剛來時的那股子新鮮勁兒,又笑盈盈地開了口:“都說景寧候夫人賢德溫良,如歌還想見見她呢。”


    “見她做什麽,不是讓我來這裏,接受莫徳言那小子的賠禮道歉麽?怎麽沒見到半個人影呢?”耐不住心裏的煩躁,尉遲翔又張口抱怨了起來,絲毫不給上首端坐的南華傾麵子,可見其家教的確太隨便了些。


    “對不起,我來晚了。”


    卻是一聲輕柔的嗓音響起,即便佳人未到,廳堂裏得聞此音的眾人卻已經有些癡了似的,紛紛抬眼望一側的屏風望去。


    繞過屏風,莫瑾言款款而來,麵含微笑,身側還跟著南懷穀和莫徳言


    一眼看到莫瑾言,尉遲如歌就禁不住睜大了眼睛,連禮數都忘了,隻上下肆意地打量起她來。


    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烏發如雲......其實這些都不是這位景寧候夫人最美的地方,尉遲如歌覺得,眼前的一品侯夫人看起來溫和恬靜,嫻雅如玉,根本就沒有半分京中貴婦人的那種倨傲和張揚。


    於此同時,莫瑾言也稍稍打量了一下這位尉遲家的大小姐。


    二十歲的年紀,卻一臉嬌憨,杏目圓瞪,帶著幾分自然流露的天真做派,讓人看著就覺得喜歡。


    倒是她身邊的尉遲少爺,目光萎靡,一臉不耐,一看就是知道是個麻煩的。


    笑意微揚,瑾言主動上前,向著尉遲姐弟略微福禮:“今日勞動二位大駕光臨,真是辛苦了。”


    看到莫瑾言主動問好,尉遲如歌才回過神來,拉了弟弟一把,兩人向她回了禮。


    “之前我在佛堂做早課誦經,所以來晚了,還請兩位莫要見諒。”


    說著,瑾言這才轉身往南華傾身邊的位置走過去,示意尉遲姐弟不用站著,然後便施施然地落了座。


    “徳言。”


    南懷穀看到莫徳言有些別扭,伸手輕輕拉了他一下,暗示他上前去給尉遲翔賠罪。


    從尉遲如歌和尉遲翔出現,南華傾和莫瑾言都沒有主動提到莫徳言賠禮道歉一事,因為兩人的身份高貴,而莫徳言和尉遲翔卻是矮了一輩,他們隻負責創造環境給他們見麵,至於賠禮道歉,卻需要莫徳言自己來。


    雖然覺得自己根本就沒錯,但莫徳言早就被南懷穀告誡了的,今日隻能把姿態放低些,可不能再鬧起來,不然,毀的就是他姐姐和姐夫的麵子。


    所以端正了神色,莫徳言踏步而上,走到了尉遲翔的麵前,拱起雙手,然後屈身下去:“尉遲少爺,那天是小弟不對,還請您大人大量,原諒小弟的魯莽。”


    這尉遲翔看著莫徳言來道歉,昂著下巴,鼻子都要朝到天上了,悶哼一聲,正準備說些什麽,卻聽見一旁的尉遲如歌搶先開了口:“你就是莫徳言?”


    “在下就是,見過尉遲小姐。”


    徳言轉而又向尉遲如歌行了禮,然後垂首站立,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讓人挑不出錯來。


    “你為什麽要推我弟弟?”


    尉遲如歌皺了皺眉:“你可知道,我弟弟如今算是破了相了?”


    莫徳言不過才十歲,被尉遲如歌這樣一盤問,有些無措起來,回頭看了看上首的莫瑾言。


    看到尉遲如歌為其弟出頭,瑾言也捕捉痕跡地蹙了蹙眉,才道:“總在一處打鬧嬉戲,磕碰亦是難免。尉遲小姐,徳言和尉遲少爺之間的事兒,你我還是別插手的好,讓他們自己來了解吧。”


    “要我罷休也可以!”


    尉遲翔冷冷一笑,走到了莫徳言麵前:“你還不夠資格和本少爺說話,讓開!”


    莫徳言小臉氣得醬紅一片,拳頭亦攥得緊緊的,卻謹記著來之前姐姐和懷古哥哥對他說的話,忍一時之氣,得百年安好,所以才隱住沒有發作。


    卻沒想,這尉遲翔直接走到了南華傾麵前,似乎毫不懼怕,隻伸手指了指:“除非景寧候你娶了我姐姐為妻,否則,這個官司本少爺打定了!”


    誰都不曾料到這尉遲翔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但莫瑾言和南華傾都愣住了,整個廳堂裏在場的侯府下人們也都驚呆了,根本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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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險,趕出來一章。但是很不滿意,明天修一下文。


    另外明天高考首日,天使君要加班,做直播采訪,所以可能沒法雙更。隻有盡量,到時候看時間夠不夠。


    如果不夠,會說明的。


    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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