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翻騰,沒人知道雲上的場景。


    隻是,過了也不知多久,天上的雷鳴逐漸平息。


    有靈獸心有餘悸的抬頭,仰望那快要壓到山腳的雲海。


    【你輸了。】


    沒有任何征兆,風裏想起了洛凡塵的聲音。


    凡人和謫仙的對局,輸是必然的。


    金色的網格消散,山河不是他們的棋盤,蒼生也不可能任人作子。


    奔雷雲間,洛凡塵有些不耐煩了,他本可以多拖一些時間的,可蘇靈韻解放了。


    椼城的一切,他都通過風看在眼裏,這算是對蘇靈韻的試煉,可蘇靈韻才解放就失控了。


    這讓洛凡塵沒了耐心,他要是不趕在惡念完全奪取身體主權之前幫蘇靈韻一把,那等惡念完全將蘇靈韻汙染,就沒人能救她了!


    自己沒時間了!


    棋帝看著消散的棋局,還未從剛才的對弈中回過神來。


    他輸了?他輸了!


    他怎麽能輸?!


    千年前,他輸了一子,所有人都因為他,付出了代價!他怎麽能再輸?!


    “再來!”


    他顫抖著開口,祈求著命運再次眷顧他。


    【玩不起就直說,我沒時間陪你胡鬧。】


    不可能,不就是神嗎?為什麽我贏不了?為什麽?就因為祂是神?


    棋帝顯然不打算聽洛凡塵的話,揮手間金線在山河之上交織,新的殘局開始出現。


    聽不懂人話。


    【連自己的心魔都克服不了,還敢向神問道?】


    洛凡塵的精氣神開始拔高,即便再陪他多下幾局,結局仍舊是輸,他們最終還是得打一架。


    打贏了活著,打輸了,那就死!


    入魔必誅,多說無益,就這麽簡單。


    冰魄劍出現在手裏,指尖輕撫劍身,長劍發出清越的劍鳴。


    嗡嗡嗡~


    整片天地都回蕩著這把劍的長吟,整片天地都在回應這把劍。


    洛凡塵的氣息刺破雲霄,好似一把長劍,破開雲海破開蒼穹。


    轟——


    長劍下劈,雲海被翻開,棋帝手裏的殘局被斬碎。


    【輸了,就是輸了。玩不起,那就別向我問道。連自己那關都過不去,還想下贏一尊神?誰給你的膽子?】


    雲海掀起海嘯,洛凡塵站在潮頭,腳下雲波翻湧,天雷滾動。


    棋帝看著那個和整片天地共鳴的身影,有些了然,這就是神嗎?連天地都站在祂那邊。


    “可是,你這樣會死的。”


    洛凡塵現在和天地共鳴,在棋帝看來,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擬神態。可這樣會燃燒自己的本源,屬於是自毀前程,尤其對這位謫仙來說。


    【嗬,怎麽?你連這點覺悟都沒有嗎?我真好奇,你是怎麽在紅塵裏爭渡的。】


    洛凡塵不再多言,身後雲瀾萬丈,隱隱有雷龍現出身軀。


    雙方看著彼此,好似時間也在這一刻一並凝固。


    天上的風暴慢了下來,雷光一點點照亮雲海,劍光將天幕一分為二,唯獨停在棋帝麵前。


    轟隆隆——


    雷龍咆哮著,衝出雲海,直直砸向那個枯瘦的老者。


    轟——


    山河都在悲鳴,八顆星辰的虛影出現在棋帝身後,雷龍被星辰撞得粉碎。


    洛凡塵舉劍揮下,身後的雲海相互連結,也化作萬米雲劍巨像砸下。


    轟——


    數座比較高的山峰被轟碎,那巍峨的帝星也晃了晃。


    【就你這樣的道心,是怎麽修煉到八星帝級的?】


    洛凡塵身上出現裂紋,顯然剛才的對撞,他落了下風。


    棋帝盯著洛凡塵,不知道是在等他回心轉意,還是在想什麽。


    洛凡塵絲毫沒有怯場的意思,等級差距巨大,即便是以他現在的境界,也無法彌補這巨大的差距。


    可蘇靈韻在燃燒自己,椼城無數的生命都在逝去,他又如何能止步不前?!


    【天圓地方,諭令九章!】


    天上開始掀起風暴,密集的雷霆咆哮著趕來,洛凡塵緊閉的左眼冒出黑煙,身上的裂痕在惡念的縫補下恢複。


    黑色的魔紋爬上左臉,這一刻,他比棋帝看起來更像魔王!


    狂風卷起雲嘯,雷霆織就天幕,這個天空都開始向著棋帝傾斜,雲上的所有都砸向棋帝!


    轟——


    八顆帝星一路推進,所過之處,不論多麽驚天動地的異象,都被一一鎮壓。


    雲海重歸平靜,洛凡塵卻沒了蹤影。


    【道心不穩,還敢求神問道!你也配?】


    劍刃透過無盡虛空,落在棋帝身上,將他劈飛。


    感受著身後溫熱的血流,棋帝不可思議的看著站在虛空中的洛凡塵。


    黑煙遮蔽了他的左臉,仍舊能看見那張臉上的惡意與獰笑,他的右臉則像一尊玉質神像,無悲無喜。


    “這就是神嗎?”


    棋帝揮手,帝星開始緩緩轉動。


    雲海下,或者說地麵,因為此刻,雲腳已經很低了,離地不到兩千米。


    所有生物都心驚膽戰的看著蒼穹,剛才的交戰讓這些生物心有餘悸,可現在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那兩位天神打完了?


    在凡塵眾生看來,這足以改變天象的戰鬥,必然是神戰。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是事實。


    可他們錯了,戰鬥才剛剛開始!


    轟隆隆!


    雷暴籠罩了天幕,如同流瀉的天洪,在雲海上奔湧。


    眾生隻能在有如天怒的雷鳴下瑟瑟發抖,低頭臣服。


    下一秒,十字光芒撕裂撕裂天空,分開雲海。


    還什麽都沒來得及看見,狂猛的衝擊波就掀翻了地皮,那些插入雲海的群山寸寸崩碎,化作漫天飛塵。


    待塵煙散去,群山被抹平,山巒化作了平原。


    洛凡塵歎了口氣,劍指棋帝,惡念在一點點縫補他支離破碎的身體。


    【你知道嗎?滄明洲有三輪月亮,椼城引渡過去一絲赤月,而我,引來一線寒月。】


    洛凡塵揮手,虛空中漫出一絲寒氣。


    整片天空都寂靜了那麽一刹,一絲清冽的月光在洛凡塵手中匯聚,化作劍的虛影,然後和冰魄劍重合。


    【這一劍,斷山河!】


    洛凡塵轉身,轉劍,然後朝著椼城方向揮劍。


    就連棋帝也愣了愣,看著那劍光中誕生一輪寒月,看著劍氣所過之處,霜華滿天。


    雲雷過境,地麵上的生物戰戰兢兢的抬頭。


    清冷的月光平等的照在每個人身上,它們看見了一輪寒月當空,照亮雲海千川!


    寒月不斷變大,一路破開雲海,朝著椼城飛越。


    直到那月亮劈開地麵,才有生物反應過來,那不是月亮,而是一輪由月華組成的劍氣!


    轟——


    大地在顫鳴,在開裂,劍氣一往無前,如同月輪,高入蒼穹,又下接九幽。


    轟——


    劈開雲海,劈開大地,劈開山巒……那劍氣高達萬米,好似什麽都能劈開!


    一輪月亮一路飛出大山,越過桃林,劃開草原,最後直直的劈開了椼城!


    ……


    片刻之前


    鐺鐺鐺——


    刃月戟被敲得鐺鐺響,天上的光矛連綿不絕,蘇沐然實在抽不開手,又不能任由這些光矛落地。


    她可以清楚的看見那道在鮮血中漫舞的身影,可她卻無法插手。


    就算衝上去又能怎樣?她能打得過解放後的蘇靈韻?除非妖皇,否則沒人能壓製這樣的蘇靈韻。


    怎麽辦?這才剛開始,一切都將死了!


    轟——


    地動山搖,巨大的能量波動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天邊是綿延的群山,一道光束突然升起,衝出群山。


    那光束帶著銳意無邊的劍氣,一路橫衝直撞,蠻橫的將天地分開。


    劍氣越過雲海,劈開群山,斬斷大地,然後在眾人眼裏無限放大。


    【這一劍,斷山河!】


    風裏傳來洛凡塵的清喝,事實也如他所說,這劍光斷開了數萬裏的山河!


    劍氣一往無前,所向披靡,古老的城牆,堅固的陣法,都沒能讓它停留片刻。


    劍氣蠻橫的闖進了城裏,毫不講理。不,不是劍氣闖進了城裏,而是這座城攔在了劍氣麵前,於是劍氣路過時,便順手將城池劈開!


    高達萬米的劍氣就像一道光幕,嗖的一下掃過房屋和街道,然後它們中間便出現一道空隙,一道銘刻在大地上的劍痕。


    天地在劍氣的前進中震蕩,就連血色的月光也在劍氣的映襯下淡了不少。


    城中一角,蘇靈韻呆呆的看著那道誇張的劍氣,然後劍氣劈開了她身邊的城區,與她擦肩而過。


    轟——


    這座城還在劍氣的腳下顫抖,直到劍氣離開城區,劈開了部分海麵,然後


    啪——


    就像泡沫爆炸一樣,劍氣在海邊消失了,沒有製造驚天動地的毀滅,隻是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那些被分開的天地,滿目狼藉的廢墟,好像和它毫無關係。


    眾人看著逐漸彌合的海麵,久久不能回神。


    究竟要怎樣的偉力,才能一路劈開數萬米的大地?才能像剛才一樣,收放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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