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希伯恩拾起畫軸,珍貴的“物論”畫軸說給就給。亞希伯恩可見識過其妙用,屏蔽天機,幫助李然晉升位階便有其一份功勞。


    原野的天空一下很快黑了下來,像是天邊某一人合上了眼瞼。亞希伯恩坐下,端起茶碗將茶湯一飲而盡,清苦的味道伴隨著進入口腔之後,越發苦澀。


    真是苦到心頭了,亞希伯恩苦得嘴裏發緊,隨即口鼻當中流淌出黑泥,來自神明注視的捆綁和時光侵蝕的餘毒嘔了出來,被“靈”用神聖之火燒掉的生命被慢慢填充了回來,連帶著腦海裏麵新學到的謫劍的要領都清晰了起來。


    真是強身健體,清晰明目,清熱解毒的居家必備良藥。沒想到秘學會的會員福利這麽優厚,上工前不僅贈送強力武器,甚至還有傷殘意外補助。


    亞希伯恩簡直是要熱淚盈眶,因素真空布置過的容器將這些餘毒實體收集了起來。這玩意也是居家必備坑蒙拐騙殺人越貨的良品。


    也就是祂們看亞希伯恩似乎還有些作用,多投射了些目光在亞希伯恩身上,和時光侵蝕此消彼長。雖然這也讓亞希伯恩成了時光侵蝕最鮮明的坐標。可從他嘔出的餘毒,大概率能毒翻大部分尋常刻印者,就算對高階刻印者也能當殺手鐧,限製對方一二。


    用身上殘存的因素素材布置了一處取暖的設施,他縮在調轉碑石角落避風,荒野的風被碑石抵擋住,躲在背風處隻能感受到些許寒意,在這裏過一晚上不至於失溫而死,但也絕不會好過。


    亞希伯恩思索再三,調轉碑石中布置著完整的平衡儀軌,想從這儀軌中偷師,這不就是打瞌睡送枕頭嘛。


    他將內含神性要素和人性要素平衡儀軌珠子貼在調準碑石上。布置在此處的平衡儀軌被活化,這根碑石就像是紮在大袞嘴邊的細刺,紮得祂大動肝火,一不小心就要得幾個難以忍受的口腔潰瘍。


    燈塔就算表麵上替教會擦屁股,但教會也不會將樞機的秘密講與燈塔。實際上雙方都心知肚明的是:秘學會大概也想要瓜分“大袞”的遺產,隻不過手段和方式都溫和許多,起碼青染不像是聖約翰是個激進的野心家。


    借人還陽式的“長生”既折磨自己也是惡心那些被推上教宗位置的可憐蟲。


    原野會發生地陷,而地陷和地底吹襲而來的風,將原野上的血肉土壤翻動,亞希伯恩還記得上一次聽到的風鳴,尖銳又喧囂,一部分便是來自於因素的振動。


    此處零散又駁雜的精粹多得嚇人,若非提純出每一標準量的精粹或是因素性價比低得驚人,恐怕在教會前進的時代,這裏建立起一座座教堂式的因素工坊,而非單純的錨點式教堂。


    但平衡儀軌並不挑食,來者不拒,其兼容性連神明,遺種,刻印者都能接納,此刻隻是埋頭吃喝,其瘋狂的樣子,亞希伯恩都懷疑這不是“平衡”而是被“饑渴”上身了。


    不過大約是被亞希伯恩手上的灰白色珠子影響了,這畢竟是大君的邪乎造物上剝下來的,貪吃一點好像並不奇怪。並不奇怪吧?


    亞希伯恩摸著下巴,他這顆珠子裏頭隻剩下平衡儀軌的幾顆核心了,與其說是儀軌,甚至連替人感應刻印都做不到。這不就是外接了其他係統,幹著自己的勾當,闖禍還要讓別人背鍋嗎?


    這麽不道德的事情,他怎麽能放任不管呢?那肯定是要替他添一把火了,因素爐旋轉,純淨因素的流體注入平衡儀軌當中,就像是吃撐肚子後,來上一口冰鎮飲料,加上緩解腸胃的藥片。


    且先不管腸胃舒不舒服,但肯定的是,能塞入肚子的東西肯定更多了。一路胡吃海塞,像犁地一般,把血肉中的精粹全都刨了出來,寸草不生,連根拔起,絲毫不剩。


    平衡儀軌來者不拒,反倒是因素爐先頂不住了,亞希伯恩暗恨著因素爐的不爭氣,吃多了精糧,這粗茶淡飯怎麽吃不上了?送上來的經驗值都把握不住,為了維持因素爐的穩定,隻能斷開了與儀軌的鏈接。


    此地血肉中的駁雜精粹被搜刮得差不多了,平衡儀軌被激活,有了一套保障,純淨因素在“因素.源”中也填充了將近一個標準量。


    唯一可惜的是,灰白珠子好像還差了點意思。亞希伯恩咬咬牙,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好不容易有了搜刮的機會,大好精粹要好好珍惜才行。


    他還沒來得及再行動,調轉碑石周圍的大地翻滾,大地塌陷,從地底吹起來自“大袞”的怒吼,直衝而來。


    “大袞”不會在意這些,這到底是哪個神明殘餘,這麽小氣。夢境這麽大的地盤,就原野上這麽一小片區域的精粹,他搜刮就搜刮了,一點也不大氣。


    他毫不客氣地將餘毒傾倒入地洞中,裏麵的時光侵蝕自然不足以威脅到引起地陷的源頭,但其中蘊含神明注視的捆綁就像是信標紮入了原野血肉當中。


    亞希伯恩毫不猶豫地擁抱“大袞”,以往令人厭惡的氣息,此刻成了引發“靈”仇視的關鍵。來自於“靈”的限製,換得伊甸降臨的注視此刻應激而出,亞希伯恩感到肩頭有些異樣,仿佛卸去的擔子被重新背負了。


    剛喝下茶湯減輕許多的捆綁,又加上了些許。不平等合約上又被祂們趁機添加了無良的加碼。


    與此而來的是洶湧的神聖烈焰,點燃了亞希伯恩存儲著的純淨因素,隻不過幾個呼吸,已經消失了三分之一。


    懸浮在空中的火焰,燃燒著常人眼中無法目視的純淨因素,朝著地底餘毒墜落的方向而去,要燒成一片火海,亞希伯恩一狠心,又往裏麵灌了三分之一標準量的純淨因素,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用來應急,要是這樣對方都能硬抗著,他也隻能燒命了。


    血肉翻滾著,仿佛被激怒了一般,整片土地震顫起來,翻滾的肉浪一片片焦黑,相互擠壓著,想要撲滅火焰,但平衡儀軌激活後,“平衡.調轉”強硬地將這種大地的騷動化解為天空的狂風,就像是從海中而來的魚民適應大地的生活,大地間的行旅擁抱天空,飛升於高天。


    火勢越發升騰,先前攻擊佛陀怪物時還沒這麽賣力,亞希伯恩不出精粹和生命,那是有一份力省一分,現在反倒是不死不休了,還學會了自己找精粹和生命補充自己。


    在這裏已經被亞希伯恩薅得八九不離十的情況下,是多麽難能可貴的事情。有壓力才有動力,這點對注視亞希伯恩的祂們一定也適用吧。


    空氣中燒焦的氣味被狂風一下攪散,趁著血肉原野和神聖火海對抗時,原野地勢變化短暫消停時,亞希伯恩沒有多停留,借著因素素材和純淨因素製作了一個簡陋的照明物件,朝著他印象當中下一處調轉碑石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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