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希伯恩的手腕一陣瘙癢,纏在手腕上的藤蔓緩緩褪去。房間內的巨大綠植迅速枯萎,在地上剩下幾枚癟癟的種子。陰崇生蹲在他床前,把種子收回寬袖中。


    “你既然醒了,那道首委托的事情就結束了。”陰崇生話雖說著,卻沒有半分離開的意思,反而反手掏出一個針筒,“道首意思是費用管在黑商人賬上,但我希望能抽你一點血。”說話間,他搖了搖手中的針管。


    亞希伯恩警覺了一下,但還是坦蕩地挽起了手,把皮膚裸露了出來。


    “一點都不懷疑我?血液在某些人手中可是可怕的媒介,尤其這麽大量的無汙染血液。”陰崇生沒想到亞希伯恩如此直接,原本屯在肚子裏麵的長篇大論,直接爛尾。


    “陰先生救了我兩次,救命之恩不敢不報。”亞希伯恩起身,披起一件外套,坐在桌前,把手放在桌麵上,露出胳膊。


    “救人之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況且‘木德’位階的立足點也是德行,或者說原則。”陰崇生對亞希伯恩的印象不由得大好,“失落之地與外界隔絕三百載,裏麵竟然存在著穩定的,沒有退化的人類群落,真讓人驚訝。”


    “失落之地是冬神的夢,夢境古怪一些才正常吧。”亞希伯恩麵不改色地說道。


    陰崇生像是讚同地點頭,他的手中長出兩根柔韌的枝蔓,勒住亞希伯恩的手臂,血管凸顯,一針刺下,在一陣吸力中,亞希伯恩的血液迅速地流出,幾秒後,陰崇生拔下針頭,在亞希伯恩的臂彎處屈指一彈,血液立時止住。


    收集來的血液被保存在一個類似木製的小瓶子中,亞希伯恩有意無意地看過那隻注射器,上麵刻印“氣”的味道隱隱約約從逸散的因素中暫露端倪。


    “給你點小玩意吧,幫助止血的藥膏,還可以去疤,止癢,提神醒腦。”陰崇生離開房間之前,拋來一小盒藥膏。亞希伯恩接過東西,心道陰先生的西域話說得還真是蹩腳。


    亞希伯恩起身,從房間的衣櫃中找出一套衣裳,他還沒有這麽矯情,一定要求仆役來幫忙更衣,對著鏡子擺弄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問題後,他走出了房間。


    對這棟宅子亞希伯恩不算熟悉,憑著腦子中的印象,走到樓下的會客廳,即使隔音再出色,他也能聽到泠大呼小叫的聲音,“耍賴,你手上怎麽還有牌!”


    亞希伯恩一愣,推開門,便見到青染幾人圍坐在桌前,泠的臉上被東一塊西一塊地被塗的花花綠綠,反觀剩下的三人,顏煥和青染臉上也有墨痕,隻有餘期白臉上幹幹淨淨。


    “泠小姐,你又輸了。”餘期白平淡地放下手中的規則書,把放在泠麵前的幾張牌翻麵,宣告她的失敗。


    泠不甘地悲鳴,無奈地癱倒在椅子上,等待作為勝者的兩人給她的臉上再濃墨重彩地來上一筆。忽然,她頂著一張花臉,蹦跳著起身,躲開青染和顏煥的畫筆,來到亞希伯恩身前,不由分說地把他拉到桌邊,說道:“亞希伯恩替我來一把,要是輸了,就在他臉上塗兩倍的量。”


    “去好好洗洗吧。”亞希伯恩在位置上坐定。


    泠猛點頭,向亞希伯恩比出一個加油的手勢,“我先去洗把臉,回來看你大殺四方。”


    餘期白見換了玩家,便又開始重新講解了一遍規則,“這是王國最近流行的調查牌,根據不同地形,搭配不同角色,調查真相。勝利條件有兩個,調查真相,或者將某一玩家的角色牌清除出局。”


    “這個遊戲我玩過,盡快開始吧。”亞希伯恩點頭,沒想到“大袞”的邪魔信徒頭子也追潮流,這調查牌玩的花樣倒是多,大差不差的東西。


    餘期白看著手中規則書上還有好幾頁的複雜規則,沉默了片刻。隨即他灑脫地放下,重新拿出了一副新的牌,“由於換了玩家,公平起見,我們也重新拿一副新牌。”


    原本還胸有成竹的顏煥此時一下子垮了臉,原本以為能好好欺負一下對方,他的牌技放在三人中間屬於一般水準。臉上也是橫七豎八的墨痕。


    顏煥麻利地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好,隨即將新牌分發下去。“這副牌的調查背景講述的是奧威亞的最著名殺人犯,尖刺薔薇,在上城區連犯七次大案。玩家將分為平民,督察,共犯,調查時間十四天,一天三回合。”


    亞希伯恩挑眉,哪裏都逃不過“薔薇”,經曆這一場潛淵之夢,他對這種花都產生心理陰影了。


    遊戲很順利的開始了,泠把臉上的顏料徹底洗幹淨回來,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亞希伯恩出牌,不消幾十分鍾,在泠一臉激動當中,亞希伯恩已經把兩人逼到岌岌可危的地步,信手打出最後幾張手牌。餘期白嚴肅地確定效果之後,宣布青染和顏煥出局。


    泠歡呼一聲,不懷好意地抓起筆,要往顏煥臉上塗,“小顏,快過來,願賭服輸。”


    “別把筆堵到鼻孔裏。”顏煥被撓地發癢,打了一個噴嚏,墨汁糊了滿臉。


    亞希伯恩有點愕然地看著打打鬧鬧的兩人,看出了他的情緒,青染問道:“怎麽了。”


    “隻是沒有想到位階也會露出這樣的日常,我一直以為,你們都是謎語人,永遠猜不出你們的情緒和思維。”亞希伯恩低下頭,若有所思。


    “位階也是人,人就應該有信念,有娛樂,和正常人也沒有什麽區別。”青染話還沒有說完,嘴角便被一支畫筆塞上了,“你也逃不掉!”泠白淨的手上抓髒兮兮的筆,在青染的臉上熟練地畫上了一隻烏龜。


    青染抹了臉上的墨水,一巴掌印在泠的臉上,向亞希伯恩露出一個微笑,輕聲說道:“節日快樂。”


    她的聲音很輕,但亞希伯恩卻聽得真切,節日快樂?


    未等亞希伯恩反應,青染卻高聲對著弟子喊道:“還不過來幫忙。”


    是了,王國的秋元節到了,真是好節日啊。亞希伯恩在心中回上了一句:“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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