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今年已經十七,隻怕等到石安任滿,回到京城,曾之賢就會把她嫁出去了。隻是有些習慣總也改不了。不過此刻不是說這話的時候,花兒已經道:“我聽大小姐說,她會寫信給世子,說鄭家在侯府已經那麽些年,該開恩放出。”


    嫣然正拿起一片梨子,聽了這話,隻覺得手一軟,手上的叉都捏不穩,瞧著花兒道:“你真聽到大小姐這樣說?”花兒點頭:“大小姐和姑爺說的,不過我想,這事隻怕八|九不離十。容三爺和姑爺,本是至交好友。姑爺會想到這層,也是常事。”


    若是嫣然嫁了別家,鄭家依舊在侯府服侍,也妨礙不了多少。但石安和容畦,本是好友,好友的嶽家繼續在自己的嶽家服侍,總是有些不像樣。


    這件事,由石安提議,曾之賢去說,也是情理之中。嫣然按捺住心裏的激動才緩緩歎了口氣:“總是姑爺想的周到。”


    “姑爺他是個好人。”花兒順著就道:“他和大小姐之間,真是隻羨鴛鴦不羨仙。”


    “果真已經長大了,會說這樣的話了。”嫣然從震驚中醒過來,笑著對花兒道。花兒又是一笑,初跟過去時,未必不是沒有別的想頭的,可日子越長,越明白有些想頭不過是白搭。更何況自己姐姐小嬋出嫁後,寫信來說,雖然一般人家的日子過的,沒有在侯府好,可吃穿之外,最要緊的是和人來往時候不用瞧別人的眼色。


    現在又瞧了嫣然現在的樣子,花兒早已經打消了當年初進侯府時候的念頭,做人妾室,縱然得寵生下兒子,一輩子也永居於正室之下。


    不過,花兒抿唇一笑:“我啊,可沒有嫣然姐姐你這麽好的福氣。我隻要嫁個做小生意的,吃穿不愁就是。”嫣然想取笑她,可又覺得她這話說的對,忍住笑道:“你若想嫁個吃穿不愁的小生意人,何不就在揚州嫁了?”


    “不一樣的!”花兒正正經經地道:“這揚州總不是家鄉,遠嫁的話,若是夫婿好還成,若是不好,那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花兒的話讓嫣然又發出一陣笑聲,兩人又說一會兒話,花兒也就拿了賞銀離開。


    等花兒一走,容畦就進房來:“我早回來了,聽的你和人在屋裏說話,也就去園子裏走了走,都說些什麽呢,說這麽半日。”


    “你是怪我沒早些讓人離開,打擾你歇息了?”嫣然自從有孕之後也有些發懶,聽到丈夫這麽說就瞧他一眼。容畦笑著坐下:“不是這樣,我隻是覺得,你平日也不愛和人說話,怎的今日和人說了老半日?”


    “不一樣的。”嫣然的話雖簡單,容畦卻覺出裏麵的意思,瞧著妻子神色有些抱歉:“倒是我不該說。”


    “沒什麽該不該的。”嫣然瞧向丈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難道我還能反對不成?再說你在外頭,想來也更累。”


    “記得我初到叔叔身邊時候,大哥二哥都不是這樣的。”容畦用手摸一下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嫣然既知道丈夫重情,也就不想再說這些不高興的話了,把話題岔開:“大小姐已經寫信給世子,說把我爹放出來。”


    真的?容畦看著嫣然,嫣然點頭:“大小姐是個說話算話的人,而且這件事,還要謝謝你呢。”


    “謝我?我又沒出力。”容畦摸不著頭腦的樣子讓嫣然笑了,接著嫣然就道:“是姑爺說的,說既和你是至交好友,又怎願你的嶽父繼續在他的嶽父家服侍,故此才有這麽一句。”


    “石大哥,的確是個好人!”容畦忍不住歎了一句,接著不免想起另一位大哥來,見他神色微有黯然,嫣然已經明白,拍拍他的手道:“你既已經出力,那要我怎麽謝你?”


    不該再讓過去的事縈繞,容畦笑了笑就道:“嗯,你該給我生個大胖小子來謝我。”嫣然啐他一口:“去,生女兒,難道你就不要了?”


    “要,當然要,不管是兒子女兒,隻要你生的,我就要。”說著容畦又補了一句:“也隻要你生的孩子。”


    “你敢和別人生嗎?”嫣然白他一眼,容畦把嫣然抱在懷裏:“床頭養了老虎,怎麽敢呢?”嫣然一胳膊肘拐在容畦胸口處:“敢說我是老虎,你啊,是沒見過老虎。”


    “你就算是老虎,我也認了。”容畦一本正經地說,嫣然麵上笑容更甜,兩人再沒說話,隻是看著窗外,偶爾相視一笑。


    “奶奶,三奶奶和三爺,真是好的蜜裏調油似的。”春日已盡,盛夏來到,常能瞧見容畦陪著肚子漸漸大起來的嫣然去花園裏走走避暑。這日周氏也要往花園來,剛走到門口,就有守在那的丫鬟稟報說容畦和嫣然在裏麵,還請周氏稍等。


    周氏停下腳步在那等著,丫鬟忍不住對周氏道。


    “蜜裏調油似的好,那才最好不過呢!”周氏的話讓丫鬟愣住,周氏見她這樣就笑了:“傻孩子,你啊,要再聰明些就更好了。”說著話,容畦已經走出來,對周氏拱手為禮:“二嫂好,你弟妹她……”


    “誰不是打哪會兒過來的?”周氏一臉我懂的神色,容畦笑一笑也就道:“那小弟也就不打擾了。”周氏淺淺一笑,也就瞧著容畦離去,這才帶了丫鬟往裏麵走:“我們啊,去陪你三奶奶遊花園去。”


    “二奶奶,這樣的話,三奶奶要有個萬一,會不會?”周氏瞥那丫鬟一眼就道:“我就說你啊,欠了點聰明,那樣明顯的事,誰會做?難道當這家裏的人都是傻瓜不成?”


    殺敵一千止損八百的事,隻有傻子才做呢。周氏自覺自己可不是傻子,笑吟吟地帶著人走進花園。


    荷池之上,荷葉初生,嫣然正坐在荷池邊的亭裏,旁邊秋蘭在打扇,聽到周氏的腳步聲,嫣然起身相迎:“二嫂來了,我都和他說過多少次了,讓他別陪著我,可他偏生不聽。”


    “這也是常事,你們新婚小夫妻,你又有了孕,他不陪著你,這才怪呢。”周氏上前兩步把嫣然按下,見嫣然把點心碟子舉起。周氏急忙阻止:“我自己來,我們都是一家子,你這麽客氣做什麽?”


    嫣然也就把手放下,兩人說幾句閑話。周氏又笑著道:“上個月,我和大嫂去觀音庵求了一道符,本想約三嬸嬸的,可又怕三嬸嬸懶得動,也就沒約。聽說那符……”


    周氏話還沒說完,就見嫣然抬頭看了眼,周氏不自覺地把後麵的話給咽下去,笑著道:“總是三嬸嬸生長京師,像我們,生長在這些地方,難免深信。那師太還說,心誠則靈,總要多做些善事,就自有後代。”


    嫣然也就順著她的話和她說幾句,兩人在亭中吹著小風,吃著點心,談談說說,瞧著倒十分愜意。


    容畦離了花園,想著往外麵書房,尋幾本書來給嫣然解悶,剛走過拐角,就看見初蘭提了個食盒往這邊過來。容畦曉得她是容老爺的貼身丫鬟,急忙要往旁邊回避。不過初蘭已經上前來給容畦行禮:“三爺安。”


    既然初蘭這樣禮數周全,容畦也還了一禮就匆匆往外邊去。初蘭不由咬一下唇,容二爺的囑咐還在耳邊,可是這都兩個來月了,和容畦碰見的次數不少,但每回容畦都隻是匆匆離去,多餘的話都不肯說一句。這要怎麽辦才好?


    初蘭想了半響,也就提著食盒繼續走,走進容老爺房裏放下食盒,打開裏麵是壺酸梅湯,那壺周圍還用冰塊圍著。初蘭把壺取出,又從底層拿了碗勺,倒了碗酸梅湯放在托盤上端進去。


    容老爺正靠在窗前,天氣熱,他沒穿外衣,胸口也敞著。見初蘭端了酸梅湯進來就皺眉:“不過一碗酸梅湯,怎麽這麽慢?”初蘭走到他跟前把碗遞給容老爺才道:“想著別人不仔細,這是奴親自去廚房吩咐他們做的,又冰了許多時候,才送上來。”


    容老爺接過碗喝了一口,低頭見初蘭腕白如玉,手上戴了枚鑲鴿血紅的戒指,越發顯得那寶石如血一樣紅,那手如玉一樣白,不由心念一動,摸著初蘭的手腕道:“我記得,給過你一個羊脂玉鐲,怎不見你戴?這玉鐲,恰好配你呢。”


    自從容老爺要納初蘭為妾被朱姨娘反對之後,容老爺也很有些日子沒碰過初蘭,特別是去年從京裏回來之後,更是沒有碰過她。此刻初蘭心裏升起的,並不是羞澀和喜悅,而是害怕。急忙道:“那玉鐲太貴重了,我,我怕……”


    話沒說完,容老爺已經丟下碗把初蘭一拉,初蘭整個人就進了容老爺懷裏,容老爺的唇已經在初蘭耳邊:“不過一個鐲子,就算打碎了,老爺我還有。”說著容老爺的手就往初蘭腰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又不會起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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