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了?這是,容畦有些不知所措地抬頭,容老爺瞧著侄兒這樣,長歎一聲道:“起來吧,以後,可不許說什麽不是一家子的話。”容畦還是沒有站起身:“可是,叔叔,我……”


    “你什麽你,你要去你嶽父家,也要回去洗過澡,換過衣衫,等到明兒帶了禮物,正正經經地去,哪能這樣跑去,你不嫌晦氣,還不曉得他家嫌不嫌!”容老爺這次的話,容畦沒有聽錯,是真的,叔叔真的允許自己娶嫣然了,想著,容畦唇邊就露出笑。


    見他這樣笑,容老爺瞪了他一眼,就對旁邊的陳管家道:“還不趕緊回去讓人準備,還有,去鄭家報個信,就說人回來了!”陳管家雖不曉得容老爺這樣轉變是為什麽,但還是連連應是,歡歡喜喜地去安排。


    容畦這才上前扶一下容老爺:“讓叔叔費心了,實在是……”容老爺已經打斷容畦的話:“以後這樣的話少說,我雖待你不是很好,可也有那麽幾分好處,你一句報恩就此不理,你可知道,這話,傷人心!”


    容畦又急忙應是,容老爺見他這樣也沒再說。等上了車,容老爺才問容畦是如何脫身的,容畦一五一十把對太監說的話和容老爺說出。容老爺聽完後眉頭緊皺,容畦見他這樣急忙道:“叔叔可是以為,這樣會讓他遷怒於我家,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想去尋嶽父,畢竟……”


    鄭家是侯府家奴,勳貴家奴,在外頭還是有幾分麵子的。容老爺已經擺手:“我不是覺得你做的不對,而是在想,我終究老了,想的太多,年輕時的銳氣就少了。你這樣做,雖是險中求勝,很好!”


    得到肯定容畦的心這才放下來,還要再說話,見容老爺已經閉目,容畦也就不再說話,隻是掀起車簾往外麵瞧,這街道和平常一樣,但容畦的心情,卻和平常不大一樣,心裏充滿了喜悅,能讓嫣然正正經經地進容家門,真是,太好了。


    容老爺睜開一絲眼縫看了眼容畦,接著就笑了,這孩子,銳氣有了,膽識有了,現在缺的就是曆練了。他看中的姑娘,也該不錯吧,在主人身邊貼身服侍的大丫鬟,和那些小丫鬟也是不一樣的。


    這門親事,難免會受人譏笑,可隻要姑娘好,缺了點麵子也就算了,商戶人家,那麽計較麵子做什麽?容老爺念著這兩日安慰自己的話,明日,還要陪侄兒去鄭家,總要認一認親。


    “這件事,總算是圓滿解決了!”鄭三嬸和女兒念叨著,嫣然嗯了一聲,鄭三嬸見女兒心不在焉的樣子,伸手拍她一下:“在想什麽呢?這鞋,你不是一直都會做的嗎?怎的還在這皺眉?”


    嫣然把手裏的鞋放下:“娘,我不是想著這鞋做不好,我是在想,還不曉得他和他叔叔,到底……”


    “這些事,還輪不到你操心。嫣然啊,這人和人之間是有緣分的,如果他和容老爺之間沒有緣分,那也隻有這樣作罷。有我和你爹呢,你們兩口,餓不著!”


    嫣然偎依到鄭三嬸懷裏:“娘,我不是擔心以後有沒有吃穿,隻是他是個重情的人。”若不重情,當初也就不會遲遲不開口,若不重情,也就不會一直跟在容老爺身邊。容畦,是個別人給他一分恩,他會報十分的人。


    鄭三嬸拍拍女兒的手:“還是那句,這人啊,是有緣分的!”見嫣然的眉還沒完全鬆開,鄭三嬸捏捏女兒的耳朵:“瞧瞧,我們嫣然,把他是真放心上了!”


    嫣然的臉不由一紅,叫一聲娘,背轉身不去理鄭三嬸,鄭三嬸正打算再打趣女兒兩句,就聽的有人敲門,鄭三嬸側耳聽著,到底什麽人來?小丫鬟已經在那喊:“嬸子,姐夫來了!”


    這能被叫姐夫的隻有容畦一人,鄭三嬸忙把嫣然推進裏屋,自己忙不迭地走出去迎。剛走到屋門口,鄭三嬸瞧見走進來的人,不由咦了一聲。


    來的,可不止容畦,還有容老爺,雖然容老爺麵上神色難免有幾分尷尬,但瞧他身後的管家小廝拿的禮物,這一來隻怕是好事,不是壞事。


    鄭三嬸在短暫的愣神後很快反應過來,上前對容老爺行禮相迎:“容老爺,我男人不在家,您這是?”


    既然要認這門親,還計較別的做什麽?容老爺抬頭瞧了容畦一眼就輕咳一聲:“親家母別這樣客氣,今兒是帶侄兒上門來認個親,順便再商量下侄兒的婚期!”


    這一句並沒出鄭三嬸的意料,但鄭三嬸還是長舒了一口氣,急忙讓婆子趕緊去尋鄭三叔回來,又把人請在堂屋裏坐,又讓小丫鬟趕緊端茶,自己又走進裏屋去拿點心待客。


    走進裏屋時候,嫣然才從窗邊離開,剛要準備問鄭三嬸已經喜滋滋地拍下女兒的肩,端了幾樣點心去待客。


    方才還在嫣然心頭縈繞的難題,此刻煙消雲散,嫣然不由抿唇一笑,做女兒的,還有什麽能比自己的婚事得到婆家人的認可更歡喜的?


    鄭三叔聽婆子講了緣由,連問三遍,曉得婆子說的都沒錯,急忙往家裏趕,還不忘讓婆子趕緊去買些新鮮瓜菜,若有人來賣魚,一定要買兩條新鮮的,熟食鋪子裏要去切兩隻鴨子,一定要買上好的,這可是待新親家。


    鄭三叔叮囑了又叮囑,婆子拿了鄭三叔給的銀子,飛一般地跑去買。鄭三叔走到自家,鄭三嬸聽的他進門就走到院子裏,鄭三叔還沒開口問鄭三嬸,容老爺已經從堂屋裏出來,口稱親家。


    他客氣,鄭三叔也客客氣氣,兩人互相拱著手走進堂屋,重新行禮坐定。寒暄幾句,容老爺這才開口說起婚期的事,原本容畦和鄭家商量的是八月十八,可此刻容老爺要親自主持,這日子未免有些趕,鄭三叔心知肚明,也就請容老爺定。


    容老爺也不客氣,原本想定在十月,可見容畦這滿臉期待,容老爺也就改口定在九月十三,比原來的婚期晚了差不多一個月。鄭三叔也應了。


    婚期已定,容老爺也讓容畦上前重新拜見嶽父嶽母,鄭三嬸把容畦扶起來,瞧著女婿真是越瞧越好,笑的都合不攏嘴。


    鄭三叔也讓嫣然出來拜見婆家的叔叔,嫣然在裏頭聽的清清楚楚,曉得這門婚事到了此刻,就再不會更改,和原來程家那樁也全不一樣,麵上已經飛紅,聽到自己爹爹喚自己。嫣然又對著鏡子收拾一下衣飾,這才低頭走出。


    這是容老爺第一次瞧見嫣然,雖是侄媳婦不大好細瞧,可容老爺見過無數的人,見嫣然從屋裏走出來那幾步就不由在心裏點頭,這舉動嫻雅,一點也不帶小家之氣,很好。


    容老爺又見嫣然對自己行禮時候,禮儀嫻熟,不由又在心裏讚了句,也就把見麵禮送上,嫣然再次行禮謝過容老爺,這才重新進到裏屋。


    嫣然聽到外頭屋裏不時傳來笑聲,一顆心這才慢慢地恢複平靜,這一回,是真的要嫁了,坐上大紅花轎,穿上大紅衣衫出嫁了。鄭三嬸陪著說了幾句,也就去盡主母的職責,去廚房準備晚飯。


    嫣然隻覺得滿腔的話都尋不到人說出來,索性拿起那雙給容畦的鞋子又做起來,這回,繡的不是牡丹,而是百蝶傳花,要繡的更好些才是。嫣然繡好一根觸須,唇邊的笑容越發甜蜜,以後,就真的全不一樣了。


    容老爺叔侄在鄭家用過晚飯鄭三叔送他們離去,鄭三嬸等不及收拾桌椅就走進裏屋,拉著女兒的手道:“我的兒,你這會兒可真是該放心了,再不去想了!”


    嫣然抿唇微微一笑:“娘,我曉得!”鄭三嬸瞧著女兒,真是越瞧越覺得她好,把她摟進懷裏:“你的事了了,我啊,就隻想著你弟弟的事就是,別的事,全不想了!”


    “娘,您就不想想二哥?”嫣然的話讓鄭三嬸歎氣,接著鄭三嬸道:“你二哥啊,我管不了,也沒法管。他是有主見的人。嫣然,你嫁出去之後,也要做有主見的。”


    “娘,我曉得!”嫣然答著又偎依進娘的懷裏,鄭三嬸拍著女兒的肩,抬頭往窗外望去,此刻已經暮色四合,廣裏,大概也已入夜,隻是不曉得兒子過的如何?當娘的心,又怎能不管?鄭三叔在門外聽的妻女對話,隻覺得一顆心都沉甸甸的,把眼角的淚擦掉,拉著想跑進裏屋的鄭小弟就往外走:“你要乖,讓你娘和你姐姐說說話!”


    鄭小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接著就道:“爹,我不會讓娘傷心的!”


    你這孩子,曉得什麽呢?鄭三叔伸手揉揉兒子的頭,看著窗口又開始想,該怎樣才能想辦法離開侯府,要尋個什麽樣的借口?


    “這回啊,你是真嫁了,我這顆心啊,也可以放下了!”過得兩日,曾老夫人命人來叫嫣然進去說話,嫣然才一進曾老夫人上房,曾老夫人就拉著嫣然的手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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