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爺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並不知道,我有什麽好,能讓您動心,再者說了,這人,話說出來容易,可要做到,就難了!”就在鄭三嬸以為女兒不會開口說話時,聽到屋裏傳出嫣然的聲音,鄭三嬸的心安穩一些,在那靜靜地聽。


    “嫣然,我喜歡你,隻因為你就是你,和相貌沒有關係,也和你的嫁妝家世沒有關係!嫣然,那日在院裏見到你,你就像一朵鮮花開在那裏。嫣然,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竟對你動了念頭,三叔和嬸子待我那麽好,我不該對你動念頭才是,可是,這念頭一起,又怎樣讓它消掉?後來,知道程大哥也喜歡你,我就更恨自己了,程大哥是我結義兄長,我怎能對他喜歡的人動念頭。那時我就想,等你們成親了,那我就該去尋個別的女子,和她過一輩子。嫣然,那時的我,總會覺得,等你和程大哥成親,瞧著你過的好,我就安心了。”


    容畦這話讓鄭三嬸和媒婆對看一眼,媒婆對著鄭三嬸擠眉弄眼,瞧瞧,這樣的話,還真是少聽到。鄭三嬸拍一下媒婆的手,示意她別出半點聲音。


    屋裏並沒傳出嫣然的聲音,容畦自嘲地一笑:“後來,知道程大哥打算騙你,那一刻我很生氣,很傷心,生氣的是程大哥為什麽要騙你,傷心的是,你這樣好,本該被人當珠寶一樣對待,而不是這樣騙過來。嫣然,我不得不說,當日想著揭破,我並不是沒有私心的,可是揭破之後,我知道,我和程大哥,再也回不了從前了,和你,也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嫣然,我失敗了,我本以為,我對你的情分,隻用埋在心裏,久久的,不告訴別人,可我,埋不住了。嫣然,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去和堂叔說,讓他來你家求親,你會考慮嗎?”


    鄭三嬸眼角都有淚了,恨不得掀起簾子衝進去對女兒說,讓她答應,可這是女兒一輩子的事,鄭三嬸忍了又忍,還是沒衝進去說。


    嫣然坐在窗前,手裏是給鄭小弟做的鞋子,這番話,嫣然並不是不觸動的,可是人這輩子,要經的事那麽多,有時候總要多想個為什麽。嫣然輕歎一聲,這聲歎息已經傳了出去,傳進外麵人的耳裏。媒婆忍不住開口:“鄭家姑娘,你別說我是媒婆嘴,我做媒也做了這麽久,可像容爺這樣,這樣誠心誠意的,我還是頭一遭見。其實呢,一家有女百家求,也是常見的,你啊,也別想來想去的了!”


    鄭三嬸拍一下媒婆,也開口道:“嫣然,我曉得你思慮重重,這樣,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這當娘的,就代你做一回主,我就和小容說,讓他去和他堂叔說,至於肯不肯,到時你點頭就是!”


    鄭三嬸說完了,等了會兒聽不到裏麵的聲響,也就對容畦道:“這沒聲音就是默認了,你啊,先回揚州,我家等你等到六月底,若六月三十你還不回來,七月初一我就給我家閨女定親。橫豎想娶她的,有誠心的人不少!”


    雖然是鄭三嬸代答,可容畦已經滿心喜悅,對著鄭三嬸連連點頭:“嬸子,我曉得的,我不會六月底才回來,我回……”


    話沒說完,屋裏就傳出聲音,還是嫣然的:“容小爺,你為何想要娶我?喜歡?喜歡這件事,是會變的,我不瞞你,當初世子也和我說過喜歡我,可這不妨礙他娶了少夫人,寵了蓮兒。程大爺也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可是他還是騙了我,現在,容小爺,您又對我說喜歡,那我不知道,你會不會變?既然如此,為何我不另選一人?”


    鄭三嬸聽了女兒這話,恨不得衝進去把她的嘴巴給蒙住,這樣的話,哪是女兒家能說的,羞都羞死了,唯獨媒婆在那張大嘴巴,世子,那就是侯府世子,原來他也喜歡過嫣然啊。這嫣然,還真不曉得是哪裏來的命格,這麽多出色男子喜歡她,瞧著,是天生少奶奶命。


    這麽一想,媒婆就越發要說的柔和些:“哎,侄女,沒想到你是這樣貴命,既然如此,你多一個人可挑,又有什麽不好?再者說了,這嫁一個喜歡你的,可比那揭開蓋頭才曉得對方長什麽樣的人要許多。我說侄女啊,既然你娘也代你應了,我也在這做個證,等六月三十容爺不來,我就拿了別家的庚帖來,讓你定親,可好?”


    可好?嫣然已經走到門前,卻沒伸手去掀簾子,隻是在那想,容畦已經道:“嫣然,我不會說那些甜言蜜語,我隻想和你,若你真的願意嫁我,這一生我不會再有第二個,這一生,我隻要你,隻有你!”


    媒婆已經用手掩住麵:“哎呀呀,現在的年輕人可不得了,這樣的話也好意思說出來!容爺,怪不得都說這做生意的人口齒伶俐呢,原本還以為您是這麽一個不愛說話的,誰知不說就罷,這一說,就讓人臉紅!”


    容畦曉得,自己今日這番話,算得上石破天驚了,橫豎也隻有這麽一回,以後,就算嫣然不答應自己,也再不會有第二個女子,能像嫣然這樣在自己心裏了。想著嫣然萬一不會答應,容畦就覺得心裏沉甸甸的,可是人的心,哪能由得了別人?不然的話,今日,也就不會有這番話了。


    “容小爺,您請回吧,既然我娘這樣說了,那我也就應下!”很久之後,嫣然再次開口,既然要賭,那就賭這麽一回,媒婆有句話說對了,嫁一個喜歡自己的人,總好過揭開蓋頭才曉得那人長什麽樣。


    容畦心中一陣狂喜,幾乎不相信地問:“嫣然,真的嗎?”媒婆已經用帕子掩住口嬌笑:“哎呀,容爺,這件事,您要姑娘家怎麽說?這麽多人作證呢,您先回去揚州!”


    容畦應了,卻連東西都忘了拿,幾乎是一步一回頭,走出堂屋,才想起沒拿東西,又匆匆跑進去,這動作更讓媒婆笑話。容畦一張臉不由飛紅,急匆匆地走出去,可走到大門那的時候,忍不住回頭望,希望能再瞧見嫣然,可是什麽都瞧不見,什麽都沒有。


    “哎呀,我說鄭嫂子,果真這周圍的人家,就數你家女兒是個尖兒,換做別家,世子若說一句喜歡,那真是立即就把女兒送上,哪還能這樣不聲不響?”鄭三嬸是真不知道還有這麽一茬,不由為女兒感到驕傲,接著就對媒婆道:“這話,你可千萬不能往外說!”


    媒婆連連點頭:“你放心,我雖是媒婆嘴,可也曉得輕重!”牽涉了侯府主人,鄭三嬸也相信媒婆不會輕易往外說出,又和媒婆坐著說了幾句閑話,媒婆也就告辭,還要往那幾家去一一回複了。


    送走媒婆,鄭三嬸這才掀起簾子走進去,卻見嫣然在那用帕子擦淚,鄭三嬸立即大驚:“這是怎麽了?哭什麽,這是好事呢!”嫣然把淚擦掉才對鄭三嬸道:“娘,我隻是覺得,他們一個個都說喜歡我,可是他們一個個,都做不到!”鄭三嬸急忙把女兒抱在懷裏哄:“你這孩子,都還是些孩子呢,說過的話,今日說了,指不定後日就忘了!”


    “娘,您也這樣想嗎?”鄭三嬸沒想到本是安慰女兒,可是女兒就來這麽一句,遲疑一下才道:“我不是這樣想,我是覺得……”


    嫣然歎一聲氣:“娘,您別說了,您要想的,我都明白。不過,既然您這麽喜歡他,連爹爹也很喜歡他,我就答應吧,如果他能說服他堂叔來求親,那就嫁吧!”


    “你這孩子,就是為我們想的多,為你自己想的少!”鄭三嬸說著說著,又悲傷起來,嫣然把娘的手拉住:“爹娘待我這麽好,我不為你們多想一些,就不對!”


    鄭三嬸把女兒摟在懷裏,又歎氣起來,但願這次,就是最後一次了。


    嫣然看著外頭的花朵,又是一年春日,自己的心,該開始暖和明亮起來,而不是繼續覺得心都是灰的,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哄別人,也是在騙自己!嫣然淺淺一笑,這笑容雖然很淺,可鄭三嬸還是瞧見女兒的笑了,這抹笑和這些日子的笑並不一樣,女兒這是,已經真的忘掉那些事,開始為以後打算嗎?


    鄭三嬸小心翼翼地在想,這輩子,就望著兒女好,別的什麽都不想了。


    “嫣然姐姐,前兒來的時候,還有石榴花呢,今兒啊,就開始結果了,這日子,過的也太快了!”果兒端著茶,小口小口喝著。嫣然把西瓜遞給她:“吃一口吧,就一口!”


    貼身服侍的人夏日是不敢吃瓜果的,擔心吃了瓜果跑肚,萬一遇到主人吩咐,那可不好。再說去了茅房次數多了,身上味也不好,怎麽上前去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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