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日是百姓們非常重視的一天。俗話說:“一家不可無主一屋不可無梁。”“房頂有梁家中有糧,房頂無梁六畜不旺。”


    上梁是否順利,不僅關係到房屋的結構是否牢固,還關係到居住者子孫萬代是否興旺發達,所以每逢上梁都要舉行儀式。


    虔婆子算了兩天,給定了十月二十八那日,宜破土、出行、豎柱上梁,宴請賓客。總之這一天最合適不過。


    今兒十月二十二,喬菁菁決定去一趟舅舅家,正好接來參加上梁日。


    林氏娘家在三十裏外的小崗村,村風淳樸,村長和鄰裏之間都是老實巴交善良正直的,隻是窮也是真的窮。比大壩村還不如。


    大壩村因背靠大青山,無論如何,也能在山上找點東西填補。而小崗村,地處偏僻,隱匿在一片林子旁。這裏房屋破舊不堪,多由土坯和茅草搭建而成。村民們的生活十分困苦,小孩多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田間的莊稼稀稀拉拉,收成不佳,村民們每天都在為溫飽而苦苦掙紮。村裏的道路崎嶇不平,布滿了泥濘幹過後的土渣和碎石,交通極為不便。孩子們麵黃肌瘦,穿著破舊的衣裳,赤著腳在泥土地上玩耍。


    這裏沒有繁華的集市,也沒有熱鬧的商鋪,整個村落顯得死氣沉沉,毫無生機。村民們雖然貧窮,但他們依然堅守著這片土地,過著簡單而樸素的生活。這幫村民沒有被逼入絕境走上歪路,真是奇跡。


    聽林氏說,就通往村裏這條路還是前兩年才修的,否則這次根本不可能駕馬車過去。一路顛的七葷八素,喬菁菁有些暈車。頭重想吐,就像穿越前暈船一樣,喝井水都壓不住惡心。


    村裏這個時節大部分人都在家,喬菁菁一家是上午九點出發,這會堪堪10點半。有不少外麵玩泥巴的小孩圍著馬車看新鮮,跟著馬一起顛顛的往前走。


    有人認出來趕馬車的是林家嬸子女婿,大壩村喬家大郎。有那腳快的先一步跑去報信,因為圍了不少小孩子,馬車速度就降了下來,本來也不快,這下更慢了。


    終於到了外婆家門口。院門太小,馬車進不來,隻能在門口下車卸東西。


    得到信的林大柱讓媳婦趕緊去後麵菜地喊娘回來,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年沒見,妹夫家大不一樣了。他以為馬車是租的,即便是租的也不敢想象妹妹這日子有多好。他為小妹高興又內疚,自己這個做哥哥的竟幫襯不了妹妹,太沒用了。


    林氏回到娘家,瞬間變回小女孩林翠翠,她嗔怪道:“大哥,發什麽愣呀。你要累死你妹子啊!”


    林大柱後知後覺,這才發現妹妹帶了一馬車的東西。有點手足無措的接過妹妹搬到他手上的米袋子。


    “舅舅!”喬菁菁和喬時明齊齊喊道,喬時明一把抱住舅舅的大腿,撒嬌賣乖:“舅舅,明明可想你了!”


    這時一道老婦人聲音傳來:“哦,看來明明不想外婆呀!哎,我老婆子好傷心啊。”


    “外婆!”喬時明小炮彈一樣衝到外婆李氏麵前。小家夥慣會嘴甜,“明明第一想外婆,然後外公,嗯第二想舅舅舅母,第三想哥哥姐姐!”掰著手指頭數著,模樣萌化了李老太的心。


    喬菁菁也跟過來,喊了一聲“外婆,舅母。”


    “哎,都是好孩子,是外婆的心肝兒喲。走,跟外婆回屋。”


    李老太一手拉一個,回了院子,東西已經搬的差不多,喬萬軍帶著媳婦孩子正式給嶽母打招呼,林翠翠挽著親娘的胳膊,膩歪好一會,才想起來問爹去哪了。


    李老太食指點了一下閨女額頭,“你還知道你有爹啊!老頭子今天去給人幫工了,一天20文錢呢。”


    按理說這活應該是林大柱去,前幾天林大柱在田裏幹活發現一隻野雞,常年吃不到一口肉,看到野雞哪能放過。結果,雞沒抓著,還扭傷了腳。休息兩日倒是無礙了,他爹讓他在家再休息一日,明兒再替他。


    眾人寒暄敘舊好一會,李老太才問道:“翠兒,你家現在什麽光景,馬車都駕上了,日子不過了?萬軍也是,由著她胡來,日子長著呢,可得儉省些。這些東西你們回去都帶著走,娘知道你們有孝心就夠了。”


    “哎呀,娘!您聽我說,咱家現在日子不同了,這次過來除了看看你們,還有就是邀你們一起去我那參加上梁。這馬車呀,是大丫買的。”林翠翠滿臉自豪,說到女兒恨不得說個三天三夜的。


    停頓一下她又繼續道:“這幾個月來,我跟做夢似的。我大丫生逢劫難,好在上天垂憐,不僅傷好了開竅了,還找到不少掙錢的營生。咱家要沒有大丫,我們哪有那個命買馬車買豬仔兒啊!”


    林家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難怪剛才覺得哪裏不對勁呢,是的了,大丫不同以往了。眼神清明,口齒清晰。李老太有些糊塗,“這到底怎麽回事?翠兒你好好跟我說說。”


    喬菁菁站起來接過話道:“娘,不如您和外婆敘敘話,我和舅母去安排午食吧。”


    宋氏噌的站起身紅著臉,把做飯這事給忘了,還讓客人提醒,實在是失禮。隻是想到自家米缸,頓時覺得更失禮了……


    喬菁菁看出舅媽的窘迫,笑著道:“今天難得來外婆家,不如舅母給大丫一個機會盡盡孝,午食我來做。”說完給她娘一個眼神。宋氏直說“使不得使不得”,林翠翠雖然覺得女兒燒飯會累著,但是一想到在外麵還是更應該和女兒保持默契,


    於是幫腔道:“是啊,大嫂。我哥和我娘吃你做的菜雖然吃不膩,偶爾換換口味也讓娘嚐個新鮮嘛。”


    喬菁菁得到允準,立刻走到剛才卸下東西的地方,撈起菜籃子和一袋米去了廚房。


    一袋米有五十斤,她似乎很輕鬆,力氣大到林家眾人忘了推辭,隻剩目瞪口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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