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汪彬敲響嚴鬆的宿舍門時,嚴鬆正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打開門讓進汪彬,待落坐以後,嚴鬆扔給汪彬一支煙,道:“汪主任,今天連夜把你請來,是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


    汪彬一聽,臉色一緊,趕忙道:“嚴局長,有什麽事請您直接吩咐,我保證完成任務。”


    “你別急,咱們慢慢說。”嚴鬆見汪彬拿著煙並沒有點上,將打火機一並扔了去過,“我辦公桌上的那盞吊燈,你應該清楚吧?”


    啪的一下,汪彬剛抓在手中的打火機掉到了茶幾上,響聲清脆嚇人,他手中的煙也差點掉落下來。他不知道嚴鬆突然提起這事,到底是個什麽意思,猶疑之下,還是不安的點頭,“我知道,那是原來左局長在局裏的時候,找人換上去的。要是嚴局長覺得那燈光不舒服,或者不滿意,明天我就讓人重新換一盞。”


    “燈倒不用換。”


    嚴鬆又掏了一根煙點上,眼角掃了一下汪彬的眼睛,當了多年刑警的嚴鬆,在審訊違法犯罪分子中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足以洞穿一切。他同時也清楚,麵對這樣敏感的話題,觀察是最重要的偵察方法,往往能從對方的眼睛裏捕捉到許多有用的信息。


    汪彬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麽問題,這一切收入嚴鬆眼裏,他相信內中一定有情由。


    “不過,那盞燈我確實不喜歡,至於原因嘛,相信你也應該清楚。”嚴鬆淡淡的補充道。


    “我……”汪彬的目光有些閃爍,他抬了一下頭,但立即低了下去,眼神根本不敢與嚴鬆對視。這一動作已經夠了,嚴鬆明白,汪彬確實是知情人,也確實如曾家輝市長分析的那樣,這個汪彬一直在想方設法暗示自己,等待自己警覺。


    “你別緊張。”為了能讓汪彬放下心理包袱,嚴鬆繼續道:“我今晚特地把你叫到我的宿舍來,而不是在辦公室與你談,相信你能明白我這樣做的原因。這裏沒有外人,也沒有監視器,有什麽話你可以直說。”


    響鼓不用重捶敲,明白人一點就透。


    汪彬一聽嚴鬆提到“監視器”幾個字,立即明白了,局長一定是發現了吊燈裏麵的監視器。今晚把自己叫到這兒來,看來一方麵是想知道內情,另一方麵也是想讓自己表明立場,同時還會讓自己做點什麽事情。


    這樣一合計,汪彬是喜憂參半。


    他喜的是自己這幾天一直在暗示嚴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嚴鬆真的把自己叫到他宿舍與自己挑明話題。憂的則是自己要是真站在嚴鬆一邊,可就是與左霖、喻星豪等人徹底決裂了,不知道嚴鬆終究能否戰勝他們?


    如果勝了,那敢情最好,自己算是一大功臣,以後嚴鬆自然不會虧待自己。可要是敗了呢?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左霖提撥的辦公室主任,這幾年跟在左霖後麵當狗腿子,對他們一夥的實力和對待背叛者的手段,那可是十分清楚啊。嚴鬆真敗了,人家上麵有人,大不了一走了之,換個地方繼續當他的公安局長,可自己呢?就要悲慘了,左霖和喻星豪他們非得瘋狂的報複自己不可。丟工作不算事,以喻星豪的囂張與狠毒,還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至少也會把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如果不表明立場呢?


    汪彬覺得現在恐怕也由不得自己了,事已至此,自己不開口肯定不行。你要故作不知,繼續裝傻充愣,恐怕明天自己這個辦公室主任就到期了。如此一來,自己這些年拚死拚活,甚至甘心給左霖當狗腿子,鞍前馬後的忙碌,就白幹了。


    自己所有努力不就是為了往上爬嗎?


    左霖突然被調走,讓人措手不及。嚴鬆突然上任,自己要是沒有什麽動作,不表表決心,如何能取得新任局長的信任,如何能繼續坐穩辦公室主任的位置,更別談再進一步了?


    一個態度問題,會讓自己所有努力全白廢了功夫。


    官場,你要是不能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唯一出路就是順應形勢,識時務者為俊傑,隻有自己職位上升到可以決定自己命運的時侯,才有沉默的權利。


    現在汪彬的命運就掌握在嚴鬆的手中,要升職,嚴鬆說了不一定算,但要撤職,就是他嚴鬆一句話的事。


    前景堪憂啊!


    汪彬一番思索權衡,好象終於下了決心,痛心疾首的道:“嚴局長。我這個辦公室主任不稱職啊,不該隱瞞你,你辦公桌上那吊燈是左局長臨走時才找人安上去的,我懷疑上麵有問題,也悄悄檢查過了,裏麵確實安裝有監視器。可我不敢說,我怕他報複我,是我畏首畏尾、膽小怕事、是非不明……”


    官場上的爭鬥,嚴鬆還算外行,但對於與人打心理戰,揣測人的心理想法,識別那些狡猾犯人的表演技術,他絕對是內行。他從汪彬的這番話中,聽出了一些端倪,看來汪彬表麵上坦白投誠,內心深處卻沒有真正下決心投向自己,他這是在避重就輕,隻說了吊燈裏麵有監視器的事兒,卻對左霖和喻星豪的其他事情絕口未提,這是留退路的做法。


    他同時也明白,要想讓人心服口服的投過來,靠的是實力。人家為了自保,如此做法也無可厚非。說白了,汪彬真死心塌地的投過來,可要是自己敗了呢,這不是間接害了人家小命嗎?


    嚴鬆沒有立即點破,隻是笑了笑,“汪主任,你是聰明人,對近段時間楓林縣接連發生的事情,想必也清楚一些。左霖明著是被調到市公安局任副政委,算高就了,實際上是怎麽回事兒,明升暗降,我想你能理解這個詞語吧?不然你也不會暗示我監視器的事兒。我今天可以明確告訴你,我到楓林縣擔任公安局長,那是盧原市委、市政府的決定,任務就一項,整治楓林縣的社會治安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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