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輝繼續說了下去,“這種人有時又像是你肚子裏的蛔蟲,跟在領導身邊時間長了,他們很會揣摸領導的心思,因此他們的話一出口,總能讓領導心裏樂開花,所謂的很懂領導心思嘛。上司有什麽動作,他們總能象哈巴狗一樣亦步亦趨,搖頭擺尾,隨在左右。他們時刻想的,就是如何摸透領導的心事,隨時調整自己的姿態,迎合上去。”


    “經典。”嚴鬆睜大了眼睛,當了這麽多年警察,他還沒聽人這麽精彩的論述過小人,不由期待的道:“市長,這種還像什麽啊?”


    好學上進之人,領導自然欣賞。


    曾家輝也有意讓嚴鬆不斷進步,繼續講解下去,“這種人也像風向標,哪邊風強,他便自然地倒向那邊。風肯定是上司那邊強啊!上司掌握著每一個下屬的命運,上司喜歡誰,那誰肯定快要上去了,因此他們馬上就去巴結誰,倘若上司把某人打進了黑名單,那就標誌著誰要倒黴了,他們會立刻猶如躲避瘟神一樣,遠離十萬八千裏。”


    牆頭草也是一樣。


    聽著曾家輝的講解,嚴鬆也開動腦筋起來,市長要是講了半天,自己一無所獲,那在領導心目中恐怕得分不高,不及格就完了,“市長,經你這麽一說,我覺得這種人同時還像狼崽子一樣。不論是誰,也不可能養熟他們。表麵上看他們沒有任何個性,沒有任何脾氣,總是對你笑臉相迎,可他們心裏卻惡毒著呢。會把你對他的一切都記在心上,如果你一直管他吃、管他住,他這一輩子也許就這樣。可是,如果有那麽一天,原來的上司成了昨日黃花,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棄舟上岸,分道揚鑣,甚至落井下石。就像川戲的變臉尋樣快,令人目瞪口呆。新上司到任後,他們照樣發揚先前的精神,象蒼蠅逐臭,螞蟻竟穴一樣逢源於左右。”


    曾家輝點頭,為他補充道:“用一句流行的話說,他們是識時務的俊傑。”


    “這樣的人,沒有什麽事不好意思幹、不能幹、幹不出,汪彬企圖做這種識時務的人。”嚴鬆很有感觸的說道。


    原本以為這種人叫不要臉,原來還可以有更好聽的解釋。


    “不錯,不然他不會主動暗示你監視器的事!”


    “不過,有這麽個狼崽子在身邊,心裏總是受不了!”嚴鬆脾性比較耿直,最見得這種溜虛拍馬之人。


    “這個你自己把握。不過,這種人也有利用價值。”


    “價值?我想起這種人就有些毛骨悚然啊。”嚴鬆堅持說道。


    “你自己決定吧。”曾家輝沒有再多說,點到為止。


    不過,在他想來,隻要嚴鬆在楓林縣任公安局長,汪彬這種人就是他最忠心的一條哈吧狗,絕對不用擔心他會反咬一口!而且他這種人看事情看的最清楚。也許,他早已明白左霖被調到盧原市公安局的真正目的,也知道左霖離倒黴的日子已經不遠了。不然他也不會急著向新上任的公安局長暗示這些東西。汪彬的這種行徑,完全是在向新領導示好,爭取早日靠攏。現在隻要嚴鬆一招手,汪彬立刻就會跑到他身邊,甘心當應聲蟲、哈巴狗!


    而嚴鬆剛到楓林縣,一定程度上說對楓林的情況是兩眼一抹黑,一知半解,身邊沒有什麽可靠、能辦事的人,正需要有這麽個知情人在旁幫助。這個想法,曾家輝不宜直白的告訴嚴鬆,這需要他自己去領悟,這點思考能力都沒有,在楓林縣也幹不出什麽明堂來。


    嚴鬆想了片刻,向曾家輝敬了一杯。才道:“市長提醒得及時,我到楓林縣這幾天,每天隻能在辦公室裏坐著看看文件,實際事務根本插不上手,確實需要有人提醒我一些事情。”


    曾家輝知道他想到了,自顧自的喝了一杯,“想通了就好,包括喻星豪這種人,完全可以先接觸,有時候還需要置身其中摸底。但有一點,一定要高度警惕,自己陷入太深就得不償失了。”


    “我明白了。”嚴鬆豁然開朗,當然知道陷入的意思是什麽。


    不深入虎穴,焉得虎子。


    要不因為陸小東,嚴鬆可沒有幹這個縣公安局長的好運,也不可能請得到市長大人一起吃飯,趁此機會,嚴鬆請教道:“市長,我沒做過官,還要請示一下,我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怎麽燒為好?”


    曾家輝一笑道:“你是公安局長,還是我是公安局長?什麽都要教的話,還不如換人算了。”


    嚴鬆大窘,查案他是把好手,玩政治卻沒經驗。


    看他一臉衰樣兒,曾家輝於心不忍,“看你今天叫我那麽多聲二叔的麵子上,我就教你一招算了,你可以對幹警進行一次輪崗!”


    “輪崗?”


    “嗯,對所有幹警現有的崗位進行輪換,當然得借助你下麵那些派出所的崗位,具體怎麽做,你不是有個現成的辦公室主任嗎?他會給你做一個方案的,相信可用!”


    “我有些擔心這事兒會不會讓許多幹警不服,跳出來說三道四,激化矛盾不好收場?”


    “你怕什麽?左霖在楓林縣經營這麽多年,你局裏的幹警真正信得過的能有多少?一旦有什麽行動,左霖和喻星豪恐怕會比我知道的還要早,你能怎麽調查他們?這樣吧,我給縣委書記楓雲打個招呼,有事你直接找他商量。”


    嚴鬆想了想,有些膽怯的請示道:“您是市長,真要有人不服,能不能您給頂著?”


    曾家輝聽得一愣,隨即笑罵道:“好你個嚴鬆,你是說出了事就往我身上推?”


    “嘿嘿,大樹底下好乘涼嘛。”


    “隨便。”曾家輝見這個嚴鬆還真是學得快,剛才還不知道怎麽做的事,一點就來了小主意,竟然知道推卸責任了,政治智慧還是有的嘛!


    得到了這個強有力的支持,嚴鬆的心情就跟他的名字一樣,真的鬆了下來,繼續道:“我暫時不想拆辦公室的監視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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