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天宇聞言一愣,看著牆腳的一堆飯盒和地上的許多雞蛋殼,臉色青紫一片,他的那名親信副局長在旁邊訕訕笑著,似乎顯得有些尷尬。


    “這四人現在確認是市紀委的工作人員,為什麽會呆在你們市局的審訊室裏,說是冒充的市紀委人員,真是荒唐。”焦天宇話鋒一轉,冷哼一聲,“請你給我如實回答!”


    陸小東冷然道:“我的回答是,如果這四人是市紀委的人,那也就是說市紀委確實派人私自攔截市長的車,對市長意圖不軌,我已經將這件事情上報省公安廳,省公安廳已經作出回應,很快就派人下來調查處理這起案子,誰是誰非,相信省廳會做主吧!”


    陸小東豁出去了!


    隻有如此,才能留下這些人,要知道他抗拒的可是市委書記。


    這倒出乎焦天宇的意料,他一愣,陸小東竟然將這件事情上報了省公安廳,什麽意思?難道市公安局也想將這件事情無限擴大?這對市公安局有什麽好處,派人抓了市紀委的人員,還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這不是給曾家輝這個始作俑者埋下禍患嗎?


    焦天宇有了這個認識,完全是將這件事放在行駛正確權力的前提下進行的考慮,可他沒有想過,這個前提根本不存在,可惜他還渾然不知啊。


    這就是當局者迷。


    這也從一個側麵表明,焦天宇過份沉醉於自己的絕對權威,迷信於自己對盧原固若金湯的絕對控製。他根本沒看清,或者說是不想看到自己控製下的勢力出現裂縫。


    他也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走向了危險邊緣,這樣的裂縫會越來越大,如果不改變眼前的策略,最後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他的勢力會土崩瓦解,一個一個被曾家輝分而擊潰。


    金德勝再次站了出來,認為逮到機會說教指責陸小東了,“陸小東,你這是封建思想,存在極其嚴重的錯誤,誰說市長的專車就不能攔截了,難道盧原市的市長就能高高在上,不服從市委甚至省紀委的調查決定?我們黨曆來主張幹部與群眾,平等相待,一視同仁。按照你的邏輯,市紀委的工作還怎麽開展,你們市公安局的工作還怎麽開展,封建主義者!”


    陸小東看著金德勝,忽然詭異一笑,“我說過市長專車不能攔,市長不能詢問嗎?但這需要按規章製度辦事,這幾人見到市長專車後,徑直竄出,強行攔下,不出示證件,不表明身份,也沒有事先與市長打過招呼,如果不是市長要忙,沒工夫理他們,估計不是呆在審訊室裏這麽簡單了。我們有理由懷疑,曾家輝市長在長豐市、南陽市幾次受身份不明的人行刺,差點丟了性命,跟他們四人一定大有關聯,這個案子省公安廳會派人調查,我是真做不了主!”


    跟曾家輝遇到的刺殺事件有關聯?焦天宇大吃一驚,如果將四人攔車聯係上刺殺事件,那這件事情就不是焦天宇所能自以為是的進行了,襲擊一個市長,會是普通刑事案件嗎?難道曾家輝打的就是這主意?


    不過,想冤枉也不可能,這四人確實是市紀委的人,身份明擺著的。


    當務之急就是在陸小東麵前確定四人的身份,讓陸小東和曾家輝無話可說,無計可施,讓他們掂量一下後麵如何應對。


    焦天宇想通了這一點,向那幾人望了一眼,“你們幾人到底怎麽回事,事先請示過沒有?”


    “請示倒沒有。”那幾人沒敢胡說,電話記錄一查就明白,再出差錯估計真跟刺殺案有關了。


    “那表明身份沒有?”


    幾人這時不得不考慮細節問題,表沒表明身份反正是各執一詞,但關係重大,忙點頭不迭,“我們向曾市長表明過身份,但是曾市長根本不聽我們的解釋。”說著幾人趕緊向自己的兜裏準備掏工作證。


    可是,他們的手剛伸進兜裏,臉色霍然大變,明明放在兜裏的工作證,這會兒怎麽不翼而飛?找遍全身都沒有,幾個人全是如此。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麵對市委書記焦天宇的炯炯目光,滿頭大汗,伸手再掏一遍,別說是工作證,什麽證件都沒有,連錢包什麽的東西也沒有啊,情況嚴重了。


    怎麽丟的呢?幾人什麽感覺都沒有,同時丟了東西說不過去啊。在審訊室裏,沒接觸過幾人,除了警員送了盒飯,還有一個醫生簡單檢查了一下,也沒其他動作,全在自己人的眼皮底下盯著,不應該是在審訊室裏丟的,難道是在市政府大門口,那好像也不可能啊。


    幾人掏來掏去,一直沒掏出什麽東西來,不明白東西是什麽時候丟的,又是怎麽丟的,可焦天宇卻看得愣了,難道他們身上連工作證件也沒帶?媽的,就算是沒帶工作證,有身份證也一樣啊,隻要能證明身份就可以,不會是黑戶口吧。


    焦天宇心中甚急,臉上卻不動聲色,“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好好回憶一下,究竟向曾市長出示過證件沒有?”


    幾人想點頭,可是口袋空空如也,拿什麽出來證明呢,不由全低下了頭去,無言以對,焦天宇一見這情形,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喝道:“說,這是怎麽回事?”


    幾人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訥訥的不敢開口,突然其中一人壯著膽子,指著向陸小東道:“肯定是市公安局的人,故意搜走了我們的工作證和身份證,還有……”


    “是嗎?”陸小東冷冷的一笑,“如果你們真是市紀委的執法人員,我相信不會不懂公安的執法程序,也不會說出這等話。我們從出警開始,在市政府大門口就進行了錄像,一直到市公安局,現在的審訊室時刻都有監控視頻,要不要親自去看看?”他這話雖然是針對那幾名人員說的,說完卻是看了一眼焦天宇跟金德勝,意思是你們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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