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肅穆的大殿中,七道身影靜靜矗立,即便是經過刻意收斂,周身恐怖的靈壓卻依舊使得自鎏金窗口鑽進的陽光發生扭曲,最後化作地麵上不斷跳躍的光斑!七人中倒是有個熟麵孔,便是當初出現在青蓮山脈的齊靖軒,此時的他站在最前方,而其餘六人則各自落後幾個身位,威勢上雖不如他,但卻絲毫不輸青蓮宗諸位掌道,這便是玄靈皇室除帝王本身外的最強戰力,七大供奉!


    然而這幾位跺跺腳便使帝國抖三抖的大人物卻是站在那燦金階梯之下,微微仰頭看著上方正襟危坐的兩人,一舉一動中都透露些敬意!因為在這座大殿中,不論修為,隻論君臣!


    將目光定格在上位的二人,右側的那位正是自神國返回的柳悅顏,此時的她不再是平日裏的一襲紅裙,已然換上了華貴的金色冕服,絕美的容顏在其映襯下多了些威嚴之色!


    而坐於其左側的是一位與其麵容有八九分相似的青年,麵部線條少了些令人驚豔的美感,多了些剛毅!其身著明黃龍袍,做工極其精美,尤其是那穿過祥雲的四道鋒利龍爪,仿佛下一刻便要破衣而出,撕碎麵前的一切!


    “公主殿下,這次出使任務辛苦您了!原本此時應該讓您好好休養一番,但恕老臣冒昧,因您帶回的消息過於驚人,所以不得不在立即召開大會!”齊靖軒上前一步拱手道。


    “齊老言重了,國事為大,父皇不能出麵,我二人理當在此。”柳悅顏嫣然一笑,旋即正色道:“正如本宮方才同齊老所講,經此一役,神國算是大傷元氣,其中強者怕是有一大部分將會殞身!就傳遍大陸的動靜來看,劍神同那新出現的黑獸不可能全然無損!根據邊境鎮守的人剛剛傳回的消息,劍靈方麵的神域對我方緩慢侵蝕也完全停下,輕度試探後其完全采取守勢!眼下算是神國這八千年來最虛弱的時間,所以,接下來我們要不要主動出擊,一舉驅逐外神?事關重大,還請諸位供奉給個意見!”


    “殿下,機不可失啊!”話音未落,秦驥非便再也按耐不住,一步邁出道:“錯過了這次,待得那家夥完全恢複,我們便再也沒有那個能力談什麽收複玄靈!”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的傷勢再如何重,也依舊是真正的神境強者!前一日那動靜你不是沒察覺到,即便有陛下的神域隔絕著,整個玄靈帝國的靈氣都差點沸騰起來!我們這些人過去,別說殺他,怕是連抗下餘波都困難吧?殿下,老朽認為當求穩,趁此時他無暇顧及我等,韜光養晦,繼續之前的計劃為好!”後方一位白須老者眸光平和地開口道,此人名韓陽成!


    “難道要如縮頭烏龜一般就這麽白白讓機會溜走,然後等他恢複過來再等死?那計劃畢竟飄渺,現在這前所未見的大好局勢就擺在眼前,我認為我等當去搏一搏!”白須老者旁邊一位劍眉中年人緊隨其後針鋒相對,其名燕破嶽!


    “去搏不能隻考慮好的結果吧,勝了自然將一切重歸正軌,萬事大吉,可若是敗了呢?神國反撲,我方高層盡數身殞,再難有任何轉圜餘地,當如何?”


    ……


    不算喧鬧的爭吵聲打破了大殿中的沉寂,然而這又是八千年來最激烈的的一次,因為在這之前,大陸的局勢就那麽明晃晃的擺在麵前,隻有聯合起來共同邁邁向那狹窄的可憐的求生之路!可如今天驕輩出,外神又遭重創,這讓他們心中生起了一個在之前看起來很荒誕的希望,或許真的能攻守易形呢?


    這個想法存在於每個人的內心,但有人理性的權衡,有人卻願意放手一搏,此時已分為兩派,顧及身份他們並不會如同市井之輩般失了風度,但內心翻湧的情緒終使得一身恐怖的修為出現了外溢,於場中相撞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靈壓!


    “姐,我好像有點喘不過氣了……”正在此時,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卻是上方那四爪龍袍開口,兩道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麵上雖有些許痛苦之色,儀態上卻依舊沒有半點可挑揀之處,那是發自骨子裏的貴氣!


    “這幾個家夥目無君上,請殿下降罪!”齊靖軒一步邁出開口道,也並不回頭看,半神境威壓便倒卷而去,將幾人碰撞的靈壓盡數震得潰散,“還不收斂!”


    幾人這才意識到這是什麽場合,趕忙向著上方二人深施一禮,正欲開口請罪,卻見青年輕笑著揮手道:“齊老這是什麽話,幾位老前輩一心為國,何罪之有?是孤的修為太弱了,你看,姐姐就沒事!”


    說著還向柳悅顏眨眨眼,流露出些許同其氣質不符的滑稽之感,引得其一陣白眼!


    “孤如今隻是馭身境巔峰,又常年居於這深宮之中,所以對高階修士的真實戰力不甚清楚,還請齊老為孤解惑,諸位同劍神的差距與我同諸位的差距比之如何?”


    “這……殿下為皇室貴胄,修行境界並代表不了什麽……”齊靖軒有些猶豫的開口道,仿佛是怕損了青年的麵子,心中卻是暗暗鬆了口氣。


    “哎,齊老,孤是請您解惑的,莫要用這些虛的搪塞!”青年佯裝不悅地道。


    “是,那便恕老臣僭越,若殿下的戰力是螢火,那臣等則恬居萬盞金燈齊明,而那劍神則如當空烈日!臣雖同殿下有數境之差,但終皆處這世間;而同劍神在名頭上雖似隻有半步之別,但其中差距卻如天塹,那是生命層次的巨大躍遷,人神之別!兩者自不可同日而語!”齊靖軒身子愈發壓得低些,沉聲道。


    話音在大殿中回蕩,好在除幾人外並無其他,若有儒生在場定要以死相諫,治齊靖軒個蔑視皇室之罪!


    反觀當事人卻無半點惱怒之意,撫頜沉思道:“原是如此啊……這等恐怖的差距,即便諸位前輩身受重傷,殺我也隻在翻手之間吧?”


    “殿下明鑒,臣等萬不敢如此行事!”七人趕忙躬身行禮,臉色皆是複雜無比。在場的都是人精,哪能聽不出這言外之意?太子殿下拿自己做比,就是為了讓他們重新看清一件事,即便到如今這般田地,劍神也不是他們所能匹敵的!神境,終究隻有神境才能對付……


    “話說隱士會這次倒是挺沉得住氣,隻傳來句一切聽帝國方麵安排便再無下文,平日裏他們麵對神國之人可是一直喊著趕盡殺絕,一反常態啊!”仿佛是驟然想起一般,青年意味深長地道。


    聞聽此言,那些主張反攻的徹底蔫了下來,沒人會懷疑隱士會對劍神的仇恨,可以說隻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這些人都會如同瘋狗一般拚命撕咬,如今這般態度已然說明一切!須知供奉殿同隱士會最大的區別,便是後者直接領略劍神的恐怖,是從那絕望的深淵爬出的惡鬼!


    “既然大家都有了主意,那便去做吧!加強邊境戒嚴,密切觀察神國方麵的動靜,對了,還有佛國方麵,雖說基調還是守勢?但如果佛主牽頭出手,那我們也不介意分一杯羹!齊老,還是由您來安排諸神神藏的事,這次,那小家夥的表現同樣驚豔!”柳悅顏四下打量一番,開口安排道,


    “是,殿下!”齊靖軒點點頭,接著猶豫一陣後開口道:“那位前輩這次……有沒有可能……”


    麵對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柳悅顏沉默一陣後緩緩搖頭道:“別想了,沒可能的!那位前輩態度依舊,我們永遠不可能,也沒什麽值得人家站隊的!”


    “好吧。”齊靖軒無奈一笑,仿佛早已有了準備,向著身後六人交代道:“下去準備吧。”


    六人微微點頭,身形一閃便直接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蹤,齊靖軒靜立原地,直到再也感受不到幾人氣息才緩緩開口道:“那殿下您這次的收獲如何?”


    此言一出,原本一臉淡然的青年手掌驟然縮緊,眼中滿是愧疚甚至不敢看向柳悅顏!反觀她自己則隻是輕輕一歎,道:“所獲本源之力的體量足夠,已然超過父親在承接時的濃度,但距太祖還是有些差距,更別說因此成就第二尊偽神了。”說著,美眸中閃過一絲恨意,“如果能將源靈前輩帶回說不定還有可能,該死的玄淵獸!”


    “難怪您也並不支持反攻,”齊靖軒看向柳悅顏道,“殿下不必介懷,在他手下解救出源靈本就是不可能之事,能有如此結果已是最佳!您快去歇息吧,老臣告退!”言罷,向著上位的二人行禮後也是消失不見!


    柳悅顏看向一旁將自己的臉完全藏在陰影中的青年,心中自是明白他在想什麽,但卻無法出言安慰,因為結果不會因為她說什麽而改變,而這小子從小就聰明,自己也騙不了他!不過所幸,這份責任他始終無法自她肩頭奪走,那些事還是讓她這個姐姐來做吧……


    起身向著殿外緩步走去,直至到門口時才回過頭來,看著那縮在陰影中的少年,嫣然一笑道:“走吧,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陪我一同去見見父親吧,咱們一家人好久沒有聚在一起過了。”


    青年抬起頭,看著遠處那明媚的笑顏,視線仿佛被什麽東西模糊一般,但當看到那倩影轉身邁出門去,他卻仍如兒時一般邋遢地用手一抹鼻涕,雙腿忙不迭邁出,


    “姐!你等等我……”


    ……


    帝都一座豪華的莊園中,原本站在大殿中最末尾的老者此時正斜倚在一團柔軟的靠椅上,麵前玉案上茶香蒸騰,顯然非凡品!


    在他對麵,一位身著蟒袍的清俊男子正襟危坐,看著麵前精致瓷器中上下舞動舒展的葉片,良久後開口道:“就這些?”


    “就這些,老夫我可是將對話一字不落的複述給您了,反正最後的結果是繼續堅守,絕不主動出擊!”那老者細細地品了一口茶,接著道:“王爺,話說我們要不要同太子和公主殿下接洽一番,我看他們今日的態度挺好的,完全可以合作!有他們加入,說服起陛下來也輕鬆地多!”


    “還是別了。”蟒袍男子眸光深邃,輕聲道:“你不懂,我這對侄子侄女,和我那哥哥一樣,都是些無可救藥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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