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聖君往事(下)
古記，諸尊列傳，劍尊傳 作者：永恒史官i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幽靜小院中，一清冷絕美的女子靜靜盤坐，周身靈氣鼓蕩，翠綠的光芒自天際撒落，直入女子眉心。
旁邊不遠處有一名男子在全神貫注地為其護法，眸中卻是閃過一絲擔憂。
“怎麽會這麽久，不應該啊！這都三天了，突破尋生境按理來說不需要這麽久啊……”
話音未落，女子周身靈氣竟是完全停滯，而後猛得向四周擴散開來。恐怖的氣浪將院中的石桌都掀飛了出去，卻被男子以巧力接下。
約莫過了半刻鍾，女子周身靈氣緩緩歸於平靜，絲絲縷縷的淡綠色光華以其為中心緩緩向四周擴散。而隨著光芒拂過，院中的植物開始飛速生長。不多時，整個幽靜的小院竟變得如同原始森林一般。
“看來是突破了。”男子滿臉喜意，隨手將石桌放於地上，正欲上前，卻見女子猛然睜開雙目，一道冰錐自其麵前凝結，疾掠而出，直逼男子麵門！
男子有些詫異，抬手一揮，一股淺綠色波動散出，將冰錐震得粉碎。正欲說話，那女子卻是先開口，
“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
聞言，男子一驚，轉而無奈笑道:“仙兒，別鬧，剛突破就給我裝失憶啊？”說著便欲上前。
噌!
一柄冰藍色長劍自女子手中浮現，劍尖指向男子道:“站住！回答我的問題，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感受著那濃烈的殺意，男子愣住了，看著麵前這熟悉的麵孔和其眼中那陌生的冷意，男子終於有些慌了，
“仙兒，我是淩軒啊，你的軒哥哥，你真不認識我了？”
“淩軒？沒聽過這個名字，我並不認識你。還有，別叫我仙兒，我們沒有那麽親密！”
“怎麽會！你怎麽了？就突破個尋生境怎麽會變成這樣？仙兒你別嚇我，你真的不記得我？”說著，淩軒就欲撲到黎仙兒身邊。
“我讓你別過來！”黎仙兒怒喝道，見淩軒腳步不停，美眸中寒光一閃，一劍刺出！
噗嗤！
冰冷的劍刃狠狠地刺入淩軒的肩膀中，鮮血落在劍身上，如同一朵淒豔的血花。淩軒愣愣地低下頭，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的仙兒會這麽決絕的刺他一劍。
唰——
黎仙兒拔出長劍，冷聲道:“再有下次，刺的可就不隻是你的肩膀！”
劍刃抽出，淩軒沒站穩跌坐在地，肩上的傷口很疼，即便有尋生境的修為自動為自己止住了出血，可依舊很疼。然而傷口之疼遠不及心中之痛，劍刃再冷也抵不過愛人那冰冷的目光。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未婚妻就突破了個境界，怎麽就忘了自己，怎麽就像變了個人一般？
看著淩軒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黎仙兒見也問不出什麽來，而麵前男子的修為比自己還高些，為防其對自己不利，當即馭劍淩空而去。發絲飛舞之下，一道冰藍色的字符自其光潔的額間一閃而逝，那是一個“祭”字！
淩軒坐在地上，甚至都沒發現黎仙兒離去，直到一刻鍾後才從回過神來，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東西……仙兒，一定是有什麽幹擾了你!”
淩軒猛然站起，身前卻已不見佳人身影，“我要去追上她，問清楚，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召出自己的畫筆靈兵，踏空而上，看著遠處幾乎已經看不真切的光點，淩軒當即追逐而去！
可憑他的靈兵又怎麽能追得上聖境強者傾力煉製的頂級長劍，很快便完全看不到那光點。
“看方向，她是回雪山神殿了……”淩軒隻得駕馭著自己的靈兵在後方盡力趕路，畫麵一轉，已是來到神殿之前，才知聖女已經回來一天了。
淩軒正欲去通報後進去尋她，卻被雪玉煙攔下，
“前輩，求您放我進去，我真的急著找仙兒！”
“大膽，作為下宗弟子，神殿聖女豈是你想見就見！”雪玉煙冷喝道，眼中卻滿是嘲諷。
“可……前輩，您是知道我們之間關係得啊！”
“嗬嗬，關係，什麽關係？仙兒如今可還認識你？”
淩軒愣住，雪玉煙之前雖不怎麽讚同他們，卻也並未強行阻攔過，如今卻變成了這般模樣。
“好了，再不離去，就莫怪本座在此將你打殺……說來，若是將按死在此地，也算是永絕後患……”說著，便欲出手鎮殺淩軒！
“夠了！”一道俏影出現在淩軒麵前，揮手護下他，道:“師姐，現在仙兒已背負祭神印，此生斷難再解除，何必再對這孩子出手！”
正是黎仙兒的師尊雪玉梅，她美眸中帶著憤怒看著自己的師姐，覺得麵前這人好似都變得陌生了些。
“小梅，你護他做甚？作為神殿中人，我們的一切都應該屬於雪神大人。而這小子想要誘騙我神殿聖女，難道他不該死嗎？”
“那是你！師姐，你想要變成雪神的奴仆，那是你自己的選擇，沒有人能幹涉。可你為什麽要在仙兒身上也種下祭神印，你問過她的想法嗎？她是我的弟子！”
“我何需再問她？祭神印給了她省了多少悟道的功夫，對她的前途又鋪出了多好的一條路？全心服侍雪神大人有何不對，我是為了她好！”
“師姐，你已經入魔了！”
“我入魔了？當年你是師尊最看好的弟子，做為玄冰神玉體，如果你也願意接受祭神印，恐怕已於百年前突破神境！可現在你的修為還不如我，更別提渡過神劫！我不能再讓一個玄冰神玉體像你一樣廢掉！”
“我不願意去做任何人的奴仆，即便是雪神也如此！如果仙兒願意像你一樣，我不會攔她。但師姐你也不該不經她同意便為她種下祭神印！”
“好了！”雪玉煙粗暴的打斷雪玉梅，“反正現在我也已種下了，仙兒之事已成定局，你也改變不了，也沒能力改變！看在你的份上，這小子我不殺他，但他日後不得出現在我雪山神殿附近！不然，小梅，你護不住他！”
言罷，雪玉煙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原地，周圍的眾多弟子見到兩位大佬爭吵，皆是噤若寒蟬，連一動都不敢動。
“你！”雪玉梅滿臉怒意地盯著雪玉煙離去的地方，良久，無奈歎息一聲，轉頭對著淩軒道:“你跟我來。”
……
畫麵再次變化成一片樹林中，二人相對而立。
淩軒麵如死灰地看著雪玉梅，顫聲發問道:“前輩，就真的沒有辦法解此印嗎？”
雪玉梅苦笑一聲:“剛才不是跟你講清楚了嗎，上界傳下之法，非神境，不可解。”
“為什麽！她馬上就要嫁給我了，她馬上就要變成我的妻子了！定情信物我都給她做好了，說好了等成婚時我便送給她的……”淩軒流著淚，從懷中顫巍巍的掏出一枚青玉發簪，他還記得仙兒看到這玉簪時眼中的喜愛之色，而現在佳人卻已將他徹底忘卻。
“唉，此事是我宗對你不起。但就像師姐說的，已成定局。孩子，忘了她重新開始吧……”雪玉梅安慰道。
淩軒盯著手中的發簪，眸光卻逐漸變得狂熱，猛得搖頭道:“不，我還有機會，我不會放手的，我要重新把仙兒奪回來！”
“你怎麽去奪？祭神印封印的不隻是她對你的記憶，還有她的所有情愛！說難聽些，她此後除對雪神外，不會對任何人有傾慕之情！”
“那我就突破神境，去徹底解除那該死的祭神印！”淩軒猛地抬起頭，眸中有著歇斯底裏的瘋狂，還有一絲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微薄希望。
“孩子，有祭神印加持，仙兒的修煉速度將遠超常人，再加她那體質，恐怕兩千年內便能突破神境。你能追得上嗎？待得她突破後飛升上界之後便會直接去往雪神身邊，你又有何機會？”雪玉梅勸道，長痛不如短痛，她也不願仙兒的愛人在渺茫的希望中苦苦掙紮。
“那我便比她更早的突破神境！”淩軒並未被她的話嚇到，反是執著地回答道。不待雪玉梅再說，收起玉簪跪倒在地，對著她叩了六個響頭後道:“謝前輩解惑，晚輩感激不盡！我與仙兒此次來神殿，便也是為了向您行大禮，求您祝福我二人之婚事。然而出此變故，仙兒恐怕無法為您行此禮了，便由小子代行！”
言罷，直起身子接著道:“如今小子無能，弄丟了仙兒，也沒臉求前輩這個祝福，隻求前輩為小子的誓言做個見證。此生若無法破神境，重新奪回仙兒，便叫小子屍骨無存，死無葬身之地！”
接著，再重重叩首，不待雪玉梅說話，起身離去。
雪玉梅看著淩軒決絕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卻也沒有叫住他，直到其徹底走遠也沒有再說話……
……
接下來畫麵又開始瘋狂切換，隻依稀看到淩軒變成了一個修煉狂人，他的生活中除了修煉便隻剩與人對戰，然後再把與他人對戰所領悟的東西又重新投入修煉中。為了變強，他充分發揮自己的天賦，不斷去修煉那些強大的道，而自己本身的靈畫道，卻被徹底拋之腦後。
場景不斷變化，不變的隻是淩軒眼中的瘋狂與執著，任時間流轉沒有絲毫的改變。
而在這之中，夾雜著幾場畫麵一閃而逝，淩軒身著孝服，以人子之禮為四位老人送葬，這也是這一連串光影中唯一他沒修煉的時候，想來是他與黎仙兒的雙親吧。
就這樣，淩軒修煉著，偶爾借助曆練的借口來到雪山神殿的轄區，為避免被黎仙兒發現，隻得遠遠地看著。看著她的修為在祭神印的輔助下越來越強，看著她仿佛封印所有情感般冷若冰山，更是看著她為堅定道心，一劍斬斷過往，改名雪靈仙。他隻能看著，這麽無力地看著，如同如今的萬法聖君一般……
終於，場景慢了下來，畫中的淩軒依舊是青年模樣，周身卻滿是絢爛的彩光。而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萬法聖君也終於對著眾人開口道，“這是我一千歲的時候了，那時，我終於突破了聖境，以身容萬道，自號萬法聖君！”
“我想著實力應該可以了，我想去試一試，當年玉梅前輩是不是在騙我，那祭神印真的非神境不可解嗎？那時的我萬道之間相互借鑒，與封印之道上也頗有建樹。我想說不定我現在就可以解開那祭神印！”
“心及此處，我再也忍不住了，這數百年，我沒有一刻不在想仙兒，我不想再等了！”
“於是，我便來到了雪山神殿……”周圍的場景終於不再瘋狂切換，淩軒，也就是萬法聖君來到了那座巍峨的神殿前，卻正好碰到帶著弟子歸來的黎仙兒，多年不見，紅顏未變，依舊傾城，眼中卻多了一分淩然不可犯之氣勢，真正如同天上神女一般。
“曆經近千年，當年雪玉煙那個老妖婆早已渡過神劫飛升上界，傳說其渡神劫時還有上界雪神出手相助，神劫自是平安渡過。成神後，其並未在人間多作停留，直接登天而去。”萬法聖君眼中有著化不開的怨恨，卻還是強壓著怒火對身後幾人道，他需要回憶，也同樣需要傾訴。
“而雪玉梅前輩卻是在渡神劫時身受重創，雖保得性命修為，但此生，神境無望，隻能留在神殿當殿主！而仙兒，即便我緊趕慢趕，依舊還是不如她。此時的她，已是即將突破半神境的強者。”
空中飛掠的佳人感知何其敏銳，下方出現聖境強者又怎會不知？當即落下身體，看著麵前男子的容貌，有些熟悉，卻不知是誰，也不多想便開口道:“這位道友，不知來我神殿有何貴幹？”
淩軒身體顫了顫，卻是聲音平靜地道:“在下淩寒宗修士，自號萬法，來此是為求見殿主雪玉煙前輩，來踐行當年一個誓言。”
“誓言，什麽誓言？”女子有些疑惑的道。
淩軒麵色複雜地看了她許久，最終還是道:“這個不方便告知，實屬私人之約。還請……道友代為通傳，說淩軒求見雪前輩。”
“淩軒？沒聽說師尊有什麽私人之約啊……罷了，代你通傳可以，不過師尊見不見你，我可不保證了。”
聽著女子聲音平淡的念出自己的名字，淩軒的麵色又苦澀了一分，卻還是保持著平靜的聲線，躬身道:“那便勞煩道友了。”
女子並不停留，轉身重新飛入空中，轉瞬間便已消失不見。
不多時，女子重新出來道:“這位淩道友，殿主有請。”
兩人走在一起，待得進入神殿主殿後，便見到雪玉梅靜立於殿中。
“你確定要在如今赴那約定？聖境修為終是……”聽得淩軒稟告之言，雪玉梅便已猜到其所想，不待淩軒說話便已開口道。
“前輩，請容晚輩一試！”淩軒當即跪倒在地，叩首於地懇求道。
“唉，癡兒啊，幾百年過去了，沒想到你還是這般執著……也罷，本座便助你一臂之力！仙兒，你且盤坐在此地，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要驚慌亂動，可能做到？”
“是，師尊，弟子遵命！”女子輕點頷首，即便有些疑惑，但出於對師尊的信任還是照做了。
淩軒此時也是起身道謝後，便以指為筆，靈氣道韻為墨，於虛空凝符，僅是數個呼吸，一道頂級破禁字符便現於麵前。顯然，此法淩軒不知已練習過多少遍，此刻早已爛熟於心。
“這就是你所創的萬道裂印符吧，在整個大陸文是名頭不小啊，看來的確是執念頗深。”雪玉梅看著那空中威能非凡的符印讚歎道，素手一揮，一道道冰藍色的光紋自虛空中閃現，“本座以半神之能助你一臂之力，此刻雪山神殿之道元你可全數調用，本座賜你這個權柄！”
瞬間，那些冰藍色的光紋盡數鑽入空中字符之中，使得原本便非凡的符文更加恐怖，仿佛使得空間都出現了些許扭曲。
“謝前輩！”淩軒激動萬分，他能感覺到，如今這萬道裂印符的力量直逼自己所見過的神級靈訣之威！以此威對神境強者所傳之印，未嚐沒有機會！
“去！”隨著一聲輕喝，那字符緩緩貼在女子的額頭上，直至與那祭神印完全貼合在一起。隻見那祭神印的紋路微微顫抖的下，其中心的那小小的雪花在淩軒驚喜的目光之下慢慢黯淡下去。
可還來不及高興，一股危機感驟然湧上心頭，出於本能的猛然後撤。而就當其剛剛飛出數米，女子周身的靈氣猛然暴動，一道恐怖的靈訣便已直逼淩軒麵門而來，速度之快已遠非聖境所能祁及！
心神俱震之下淩軒壓根來不及躲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靈訣攻來。就在這時，一隻素白玉手自旁邊探出，穩穩的擋住了那道靈訣。
“前輩！這……”淩軒這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一旁為自己擋下攻擊的雪玉梅。隻見雪玉梅臉色凝重，雖是擋住了那道靈訣，素手中卻已隱隱見到血痕。以半神巔峰之修為，在這一擊之下，雪玉梅竟是受傷了。
轟——
雪山神殿的主殿終是抵擋不住這般恐怖的較量，在一聲恐怖的爆炸聲中轟然坍塌！
神殿中眾弟子見此皆是如臨大敵，一時間無數人騰身而起，欲趕往主殿。可在那恐怖的威勢之下，非聖境強者竟是難近主殿數裏之內，餘者皆被強大的氣浪掀飛出去。
待得煙塵散去，隻見主殿之中隻留雪玉煙一人還能站立，其餘人包括淩軒在內皆是受了不輕的傷勢，在雪玉梅護持之下方才保得性命。
雪玉梅卻是無心關注其他，美眸死死地盯著前方，隻見那裏原本盤坐雪靈仙緩緩起身，雙眸之中已無黑白之色，盡是一片冰藍。櫻唇輕啟，卻是一道威嚴無比的男性聲音傳出，
“爾等螻蟻，妄觸神威！此罪，當誅！”
話音未落，不見其有何動作，眾人身邊的寒氣竟是緩緩凝結成鋒利的冰矛，直取眾人要害！
“破！”雪玉梅與淩軒同時出手，強大的靈氣洪流於場中匯聚，瘋狂地絞碎了那大量冰矛，這才保住了眾人的性命。可那靈氣碰撞的氣浪卻依舊震得場中眾人口吐鮮血，數十人更是被掀飛了出去。
“這是怎麽回事？”淩軒麵色難看無比，實在沒想到會有如此變故。
“應當是雪神以祭神印為媒出手了，神境之威能，果真恐怖！”雪玉梅也是臉色凝重地看著麵前的一幕。
而此時的雪靈仙見此，眸中依舊冷漠，玉手輕輕抬起，一股股詭異冰寒的波動緩緩在其指尖匯聚，直指雪玉梅淩軒二人。
而在這種波動下，兩人竟是連動彈一下都困難，更別說出手抵抗，眼看就要殞身於這道攻擊之下。
就在這時，雪靈仙垂至額前的一縷青絲瞬間化為蒼白之色，如同垂暮之人的頭發一般。
“施展出需要百年壽元麽……下界之修果真孱弱。也罷，算爾等運氣好，這次本尊就留你們一命。若再敢妄圖解開祭神印，那本尊就算不要這奴仆，也要將你等徹底斬殺！”
雪靈仙皺皺眉頭，依舊是平淡的開口，可那其中的殺意別說當時在場之人，就連在觀看浮生夢的蕭選眾人也是感到遍體生寒。
話音未落，雪靈仙眸中黑白之色恢複，當她看清麵前之景象，當即大驚道:“師尊，這是怎麽回事？有外敵入侵我神殿不成？”
“咳咳——，噗嗤！”雪玉梅與淩軒同時一口鮮血噴出，即便隻是那股波動還未徹底成形，卻也是讓得二人受了不輕的內傷。
“無事，剛才是為師與這位小友行功出了岔子，靈氣爆發之下震塌了神殿而已。仙兒，你去組織人員救治傷者吧，為師有話需要跟這位小友單獨聊聊。”雪玉梅拭去嘴角血跡，安慰道。
“這……弟子遵命。”雪靈仙還想再問，可見師尊不願多言，隻得躬身退下去搜救傷者去。
“淩軒，你也看到了這封印地恐怖了，有那雪神意誌存在，即便我們真有能力解開那祭神印，也沒辦法在他手裏保下仙兒。那雪神若是得不到仙兒，恐怕會直接將她毀掉！所以……”雪玉梅上前輕拍淩軒的肩膀，歎道:“忘了她吧，就當放過自己。此生，你二人可能無此緣法吧！”
可淩軒此時卻失魂落魄的坐在原地，仿佛沒有聽到雪玉梅的話一般，依舊呆呆地坐在那裏。
見此，雪玉梅隻得輕歎一聲，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便飛身離去，之前渡神劫時便留下了不輕的傷勢，今日又直麵神威使得這傷勢進一步加重，若再不去閉關療傷恐怕連修為都會有所下滑。
蕭選眾人看著畫麵中的淩軒在那片廢墟上呆坐了一天一夜，直到黃昏時分才緩緩起身，眼中又恢複了往日的執著與瘋狂，“忘了她？若能忘，幾百年前就忘了……雪神是吧，既然聖境無法奪回仙兒，那我便去成為神境！如果神境還不行，那我便變得比你更強！我要把我的仙兒完完整整地搶回來，我要你再也不能幹涉我們！”言罷，再度跪地叩首道:“淩軒多謝雪前輩出手相助，晚輩莽撞，使得前輩受傷。此恩無所報，此愧無所償，有生之年前輩但有所需，隻需傳出話來，晚輩必萬死不辭，以求略報於前輩！”
話音未落，其身形便已消失於原地，隻留一句，
“不破神境，淩軒無顏再登此殿！”
畫麵也再此時戛然而止，萬法聖君的身影也愈發虛幻，他回過頭對著蕭選等人苦笑道:“接下來的事就不用回憶了，神境哪是那般好突破的，早年本座修行萬道，追求強大的戰力和盡可能快遞的修煉速度，可終究使得根基不穩，所修駁雜不精，毫無主次！這一身修為連半神境問道那一關都過不去，更遑論突破神境！”
“而在這之後數十年，我也無顏再見仙兒，全心沉浸在研究如何讓自己突破神境之中，直到得到了她要突破神境的消息。”
“我終究是按耐不住，偷偷摸摸的來到了她渡劫之地附近觀看，看著她輕鬆渡過諸多神劫，投身最後一關魂劫之中，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等她真的到了上界，我又憑什麽去找到她？”
“於是，我放手一搏，畢其功於一役，吸幹自己多年所積累下來的諸多靈兵其中的靈性，想以其中所銘刻的大道強開神境之門，以一條命去搏那一絲突破神境之機！”
“結果顯而易見，我失敗了，落了個身死道消的下場，也算全了當年的誓言。嗬嗬，回想這一生，本座也是夠失敗的，愛一人，卻無力守護，還要所愛之人自斷前程才得以共處一片天地。”萬法聖君自嘲地笑笑，低頭看看自己開始緩慢消散的身體，轉頭對著雪無極二人道，“如今得到她恢複了記憶，我也可以瞑目了，以我現在的狀態，也沒法再見她一麵……勞煩你們轉告仙兒，此生是我負她，若有來生，再續此緣。”
“我後悔當年沒有親自把你送到你師尊手中，更有些自私地後悔讓你加入雪山神殿，後悔自己在修煉一途上走錯的路。可唯獨不後悔一件事，”
“那就是愛你一生，至死不變！”
“孩子，照顧好你們師尊，我希望她好好的，即便沒了神境那無限的壽命，我也希望她能活的更久些，代我去繼續看著這片天地，去完成我們當年原本一起去見證遊曆的一切……”
“我會在輪回中為她祈禱，祝福，等候她在千年後到來，可不能來得太早，那樣我會傷心的……”
“孩子們，讓你陪著我回憶完這一生，就當是來回報我的傳藝之恩吧，自此，兩不相欠。”
“我不欠世人，世人亦不欠我，我與眾生再無因果。”
“此生，唯負卿……來生再償……”
話音未落，那金袍身影卻已徹底消散，整個空間也開始崩塌，而五人的意識也自然從這空間中墜落，回歸了本體。
“呼——”
五人長長出口氣，緩解著意識歸體的眩暈感，待得睜開雙目，麵對著各自同門關切之言，卻都不願多說，反是不約而同地對著那已經完全失去光澤的道壁躬身一禮。
這般直觀地看完一個聖境強者的一生，各自心中湧起的複雜情緒使得那原本得到強大傳承的喜悅也變淡了許多。
“走吧，別再去探索那房舍了，讓前輩好好休息吧，或許……他還在……”雪無極轉頭輕聲道，玉明風點點頭，帶著眾弟子靜靜地退出了這片雅靜之地。
竹屋重新恢複了安靜，整片天地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卻又仿佛被什麽填得滿滿的……
旁邊不遠處有一名男子在全神貫注地為其護法，眸中卻是閃過一絲擔憂。
“怎麽會這麽久，不應該啊！這都三天了，突破尋生境按理來說不需要這麽久啊……”
話音未落，女子周身靈氣竟是完全停滯，而後猛得向四周擴散開來。恐怖的氣浪將院中的石桌都掀飛了出去，卻被男子以巧力接下。
約莫過了半刻鍾，女子周身靈氣緩緩歸於平靜，絲絲縷縷的淡綠色光華以其為中心緩緩向四周擴散。而隨著光芒拂過，院中的植物開始飛速生長。不多時，整個幽靜的小院竟變得如同原始森林一般。
“看來是突破了。”男子滿臉喜意，隨手將石桌放於地上，正欲上前，卻見女子猛然睜開雙目，一道冰錐自其麵前凝結，疾掠而出，直逼男子麵門！
男子有些詫異，抬手一揮，一股淺綠色波動散出，將冰錐震得粉碎。正欲說話，那女子卻是先開口，
“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
聞言，男子一驚，轉而無奈笑道:“仙兒，別鬧，剛突破就給我裝失憶啊？”說著便欲上前。
噌!
一柄冰藍色長劍自女子手中浮現，劍尖指向男子道:“站住！回答我的問題，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感受著那濃烈的殺意，男子愣住了，看著麵前這熟悉的麵孔和其眼中那陌生的冷意，男子終於有些慌了，
“仙兒，我是淩軒啊，你的軒哥哥，你真不認識我了？”
“淩軒？沒聽過這個名字，我並不認識你。還有，別叫我仙兒，我們沒有那麽親密！”
“怎麽會！你怎麽了？就突破個尋生境怎麽會變成這樣？仙兒你別嚇我，你真的不記得我？”說著，淩軒就欲撲到黎仙兒身邊。
“我讓你別過來！”黎仙兒怒喝道，見淩軒腳步不停，美眸中寒光一閃，一劍刺出！
噗嗤！
冰冷的劍刃狠狠地刺入淩軒的肩膀中，鮮血落在劍身上，如同一朵淒豔的血花。淩軒愣愣地低下頭，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的仙兒會這麽決絕的刺他一劍。
唰——
黎仙兒拔出長劍，冷聲道:“再有下次，刺的可就不隻是你的肩膀！”
劍刃抽出，淩軒沒站穩跌坐在地，肩上的傷口很疼，即便有尋生境的修為自動為自己止住了出血，可依舊很疼。然而傷口之疼遠不及心中之痛，劍刃再冷也抵不過愛人那冰冷的目光。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未婚妻就突破了個境界，怎麽就忘了自己，怎麽就像變了個人一般？
看著淩軒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黎仙兒見也問不出什麽來，而麵前男子的修為比自己還高些，為防其對自己不利，當即馭劍淩空而去。發絲飛舞之下，一道冰藍色的字符自其光潔的額間一閃而逝，那是一個“祭”字！
淩軒坐在地上，甚至都沒發現黎仙兒離去，直到一刻鍾後才從回過神來，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東西……仙兒，一定是有什麽幹擾了你!”
淩軒猛然站起，身前卻已不見佳人身影，“我要去追上她，問清楚，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召出自己的畫筆靈兵，踏空而上，看著遠處幾乎已經看不真切的光點，淩軒當即追逐而去！
可憑他的靈兵又怎麽能追得上聖境強者傾力煉製的頂級長劍，很快便完全看不到那光點。
“看方向，她是回雪山神殿了……”淩軒隻得駕馭著自己的靈兵在後方盡力趕路，畫麵一轉，已是來到神殿之前，才知聖女已經回來一天了。
淩軒正欲去通報後進去尋她，卻被雪玉煙攔下，
“前輩，求您放我進去，我真的急著找仙兒！”
“大膽，作為下宗弟子，神殿聖女豈是你想見就見！”雪玉煙冷喝道，眼中卻滿是嘲諷。
“可……前輩，您是知道我們之間關係得啊！”
“嗬嗬，關係，什麽關係？仙兒如今可還認識你？”
淩軒愣住，雪玉煙之前雖不怎麽讚同他們，卻也並未強行阻攔過，如今卻變成了這般模樣。
“好了，再不離去，就莫怪本座在此將你打殺……說來，若是將按死在此地，也算是永絕後患……”說著，便欲出手鎮殺淩軒！
“夠了！”一道俏影出現在淩軒麵前，揮手護下他，道:“師姐，現在仙兒已背負祭神印，此生斷難再解除，何必再對這孩子出手！”
正是黎仙兒的師尊雪玉梅，她美眸中帶著憤怒看著自己的師姐，覺得麵前這人好似都變得陌生了些。
“小梅，你護他做甚？作為神殿中人，我們的一切都應該屬於雪神大人。而這小子想要誘騙我神殿聖女，難道他不該死嗎？”
“那是你！師姐，你想要變成雪神的奴仆，那是你自己的選擇，沒有人能幹涉。可你為什麽要在仙兒身上也種下祭神印，你問過她的想法嗎？她是我的弟子！”
“我何需再問她？祭神印給了她省了多少悟道的功夫，對她的前途又鋪出了多好的一條路？全心服侍雪神大人有何不對，我是為了她好！”
“師姐，你已經入魔了！”
“我入魔了？當年你是師尊最看好的弟子，做為玄冰神玉體，如果你也願意接受祭神印，恐怕已於百年前突破神境！可現在你的修為還不如我，更別提渡過神劫！我不能再讓一個玄冰神玉體像你一樣廢掉！”
“我不願意去做任何人的奴仆，即便是雪神也如此！如果仙兒願意像你一樣，我不會攔她。但師姐你也不該不經她同意便為她種下祭神印！”
“好了！”雪玉煙粗暴的打斷雪玉梅，“反正現在我也已種下了，仙兒之事已成定局，你也改變不了，也沒能力改變！看在你的份上，這小子我不殺他，但他日後不得出現在我雪山神殿附近！不然，小梅，你護不住他！”
言罷，雪玉煙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原地，周圍的眾多弟子見到兩位大佬爭吵，皆是噤若寒蟬，連一動都不敢動。
“你！”雪玉梅滿臉怒意地盯著雪玉煙離去的地方，良久，無奈歎息一聲，轉頭對著淩軒道:“你跟我來。”
……
畫麵再次變化成一片樹林中，二人相對而立。
淩軒麵如死灰地看著雪玉梅，顫聲發問道:“前輩，就真的沒有辦法解此印嗎？”
雪玉梅苦笑一聲:“剛才不是跟你講清楚了嗎，上界傳下之法，非神境，不可解。”
“為什麽！她馬上就要嫁給我了，她馬上就要變成我的妻子了！定情信物我都給她做好了，說好了等成婚時我便送給她的……”淩軒流著淚，從懷中顫巍巍的掏出一枚青玉發簪，他還記得仙兒看到這玉簪時眼中的喜愛之色，而現在佳人卻已將他徹底忘卻。
“唉，此事是我宗對你不起。但就像師姐說的，已成定局。孩子，忘了她重新開始吧……”雪玉梅安慰道。
淩軒盯著手中的發簪，眸光卻逐漸變得狂熱，猛得搖頭道:“不，我還有機會，我不會放手的，我要重新把仙兒奪回來！”
“你怎麽去奪？祭神印封印的不隻是她對你的記憶，還有她的所有情愛！說難聽些，她此後除對雪神外，不會對任何人有傾慕之情！”
“那我就突破神境，去徹底解除那該死的祭神印！”淩軒猛地抬起頭，眸中有著歇斯底裏的瘋狂，還有一絲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微薄希望。
“孩子，有祭神印加持，仙兒的修煉速度將遠超常人，再加她那體質，恐怕兩千年內便能突破神境。你能追得上嗎？待得她突破後飛升上界之後便會直接去往雪神身邊，你又有何機會？”雪玉梅勸道，長痛不如短痛，她也不願仙兒的愛人在渺茫的希望中苦苦掙紮。
“那我便比她更早的突破神境！”淩軒並未被她的話嚇到，反是執著地回答道。不待雪玉梅再說，收起玉簪跪倒在地，對著她叩了六個響頭後道:“謝前輩解惑，晚輩感激不盡！我與仙兒此次來神殿，便也是為了向您行大禮，求您祝福我二人之婚事。然而出此變故，仙兒恐怕無法為您行此禮了，便由小子代行！”
言罷，直起身子接著道:“如今小子無能，弄丟了仙兒，也沒臉求前輩這個祝福，隻求前輩為小子的誓言做個見證。此生若無法破神境，重新奪回仙兒，便叫小子屍骨無存，死無葬身之地！”
接著，再重重叩首，不待雪玉梅說話，起身離去。
雪玉梅看著淩軒決絕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卻也沒有叫住他，直到其徹底走遠也沒有再說話……
……
接下來畫麵又開始瘋狂切換，隻依稀看到淩軒變成了一個修煉狂人，他的生活中除了修煉便隻剩與人對戰，然後再把與他人對戰所領悟的東西又重新投入修煉中。為了變強，他充分發揮自己的天賦，不斷去修煉那些強大的道，而自己本身的靈畫道，卻被徹底拋之腦後。
場景不斷變化，不變的隻是淩軒眼中的瘋狂與執著，任時間流轉沒有絲毫的改變。
而在這之中，夾雜著幾場畫麵一閃而逝，淩軒身著孝服，以人子之禮為四位老人送葬，這也是這一連串光影中唯一他沒修煉的時候，想來是他與黎仙兒的雙親吧。
就這樣，淩軒修煉著，偶爾借助曆練的借口來到雪山神殿的轄區，為避免被黎仙兒發現，隻得遠遠地看著。看著她的修為在祭神印的輔助下越來越強，看著她仿佛封印所有情感般冷若冰山，更是看著她為堅定道心，一劍斬斷過往，改名雪靈仙。他隻能看著，這麽無力地看著，如同如今的萬法聖君一般……
終於，場景慢了下來，畫中的淩軒依舊是青年模樣，周身卻滿是絢爛的彩光。而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萬法聖君也終於對著眾人開口道，“這是我一千歲的時候了，那時，我終於突破了聖境，以身容萬道，自號萬法聖君！”
“我想著實力應該可以了，我想去試一試，當年玉梅前輩是不是在騙我，那祭神印真的非神境不可解嗎？那時的我萬道之間相互借鑒，與封印之道上也頗有建樹。我想說不定我現在就可以解開那祭神印！”
“心及此處，我再也忍不住了，這數百年，我沒有一刻不在想仙兒，我不想再等了！”
“於是，我便來到了雪山神殿……”周圍的場景終於不再瘋狂切換，淩軒，也就是萬法聖君來到了那座巍峨的神殿前，卻正好碰到帶著弟子歸來的黎仙兒，多年不見，紅顏未變，依舊傾城，眼中卻多了一分淩然不可犯之氣勢，真正如同天上神女一般。
“曆經近千年，當年雪玉煙那個老妖婆早已渡過神劫飛升上界，傳說其渡神劫時還有上界雪神出手相助，神劫自是平安渡過。成神後，其並未在人間多作停留，直接登天而去。”萬法聖君眼中有著化不開的怨恨，卻還是強壓著怒火對身後幾人道，他需要回憶，也同樣需要傾訴。
“而雪玉梅前輩卻是在渡神劫時身受重創，雖保得性命修為，但此生，神境無望，隻能留在神殿當殿主！而仙兒，即便我緊趕慢趕，依舊還是不如她。此時的她，已是即將突破半神境的強者。”
空中飛掠的佳人感知何其敏銳，下方出現聖境強者又怎會不知？當即落下身體，看著麵前男子的容貌，有些熟悉，卻不知是誰，也不多想便開口道:“這位道友，不知來我神殿有何貴幹？”
淩軒身體顫了顫，卻是聲音平靜地道:“在下淩寒宗修士，自號萬法，來此是為求見殿主雪玉煙前輩，來踐行當年一個誓言。”
“誓言，什麽誓言？”女子有些疑惑的道。
淩軒麵色複雜地看了她許久，最終還是道:“這個不方便告知，實屬私人之約。還請……道友代為通傳，說淩軒求見雪前輩。”
“淩軒？沒聽說師尊有什麽私人之約啊……罷了，代你通傳可以，不過師尊見不見你，我可不保證了。”
聽著女子聲音平淡的念出自己的名字，淩軒的麵色又苦澀了一分，卻還是保持著平靜的聲線，躬身道:“那便勞煩道友了。”
女子並不停留，轉身重新飛入空中，轉瞬間便已消失不見。
不多時，女子重新出來道:“這位淩道友，殿主有請。”
兩人走在一起，待得進入神殿主殿後，便見到雪玉梅靜立於殿中。
“你確定要在如今赴那約定？聖境修為終是……”聽得淩軒稟告之言，雪玉梅便已猜到其所想，不待淩軒說話便已開口道。
“前輩，請容晚輩一試！”淩軒當即跪倒在地，叩首於地懇求道。
“唉，癡兒啊，幾百年過去了，沒想到你還是這般執著……也罷，本座便助你一臂之力！仙兒，你且盤坐在此地，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要驚慌亂動，可能做到？”
“是，師尊，弟子遵命！”女子輕點頷首，即便有些疑惑，但出於對師尊的信任還是照做了。
淩軒此時也是起身道謝後，便以指為筆，靈氣道韻為墨，於虛空凝符，僅是數個呼吸，一道頂級破禁字符便現於麵前。顯然，此法淩軒不知已練習過多少遍，此刻早已爛熟於心。
“這就是你所創的萬道裂印符吧，在整個大陸文是名頭不小啊，看來的確是執念頗深。”雪玉梅看著那空中威能非凡的符印讚歎道，素手一揮，一道道冰藍色的光紋自虛空中閃現，“本座以半神之能助你一臂之力，此刻雪山神殿之道元你可全數調用，本座賜你這個權柄！”
瞬間，那些冰藍色的光紋盡數鑽入空中字符之中，使得原本便非凡的符文更加恐怖，仿佛使得空間都出現了些許扭曲。
“謝前輩！”淩軒激動萬分，他能感覺到，如今這萬道裂印符的力量直逼自己所見過的神級靈訣之威！以此威對神境強者所傳之印，未嚐沒有機會！
“去！”隨著一聲輕喝，那字符緩緩貼在女子的額頭上，直至與那祭神印完全貼合在一起。隻見那祭神印的紋路微微顫抖的下，其中心的那小小的雪花在淩軒驚喜的目光之下慢慢黯淡下去。
可還來不及高興，一股危機感驟然湧上心頭，出於本能的猛然後撤。而就當其剛剛飛出數米，女子周身的靈氣猛然暴動，一道恐怖的靈訣便已直逼淩軒麵門而來，速度之快已遠非聖境所能祁及！
心神俱震之下淩軒壓根來不及躲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靈訣攻來。就在這時，一隻素白玉手自旁邊探出，穩穩的擋住了那道靈訣。
“前輩！這……”淩軒這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一旁為自己擋下攻擊的雪玉梅。隻見雪玉梅臉色凝重，雖是擋住了那道靈訣，素手中卻已隱隱見到血痕。以半神巔峰之修為，在這一擊之下，雪玉梅竟是受傷了。
轟——
雪山神殿的主殿終是抵擋不住這般恐怖的較量，在一聲恐怖的爆炸聲中轟然坍塌！
神殿中眾弟子見此皆是如臨大敵，一時間無數人騰身而起，欲趕往主殿。可在那恐怖的威勢之下，非聖境強者竟是難近主殿數裏之內，餘者皆被強大的氣浪掀飛出去。
待得煙塵散去，隻見主殿之中隻留雪玉煙一人還能站立，其餘人包括淩軒在內皆是受了不輕的傷勢，在雪玉梅護持之下方才保得性命。
雪玉梅卻是無心關注其他，美眸死死地盯著前方，隻見那裏原本盤坐雪靈仙緩緩起身，雙眸之中已無黑白之色，盡是一片冰藍。櫻唇輕啟，卻是一道威嚴無比的男性聲音傳出，
“爾等螻蟻，妄觸神威！此罪，當誅！”
話音未落，不見其有何動作，眾人身邊的寒氣竟是緩緩凝結成鋒利的冰矛，直取眾人要害！
“破！”雪玉梅與淩軒同時出手，強大的靈氣洪流於場中匯聚，瘋狂地絞碎了那大量冰矛，這才保住了眾人的性命。可那靈氣碰撞的氣浪卻依舊震得場中眾人口吐鮮血，數十人更是被掀飛了出去。
“這是怎麽回事？”淩軒麵色難看無比，實在沒想到會有如此變故。
“應當是雪神以祭神印為媒出手了，神境之威能，果真恐怖！”雪玉梅也是臉色凝重地看著麵前的一幕。
而此時的雪靈仙見此，眸中依舊冷漠，玉手輕輕抬起，一股股詭異冰寒的波動緩緩在其指尖匯聚，直指雪玉梅淩軒二人。
而在這種波動下，兩人竟是連動彈一下都困難，更別說出手抵抗，眼看就要殞身於這道攻擊之下。
就在這時，雪靈仙垂至額前的一縷青絲瞬間化為蒼白之色，如同垂暮之人的頭發一般。
“施展出需要百年壽元麽……下界之修果真孱弱。也罷，算爾等運氣好，這次本尊就留你們一命。若再敢妄圖解開祭神印，那本尊就算不要這奴仆，也要將你等徹底斬殺！”
雪靈仙皺皺眉頭，依舊是平淡的開口，可那其中的殺意別說當時在場之人，就連在觀看浮生夢的蕭選眾人也是感到遍體生寒。
話音未落，雪靈仙眸中黑白之色恢複，當她看清麵前之景象，當即大驚道:“師尊，這是怎麽回事？有外敵入侵我神殿不成？”
“咳咳——，噗嗤！”雪玉梅與淩軒同時一口鮮血噴出，即便隻是那股波動還未徹底成形，卻也是讓得二人受了不輕的內傷。
“無事，剛才是為師與這位小友行功出了岔子，靈氣爆發之下震塌了神殿而已。仙兒，你去組織人員救治傷者吧，為師有話需要跟這位小友單獨聊聊。”雪玉梅拭去嘴角血跡，安慰道。
“這……弟子遵命。”雪靈仙還想再問，可見師尊不願多言，隻得躬身退下去搜救傷者去。
“淩軒，你也看到了這封印地恐怖了，有那雪神意誌存在，即便我們真有能力解開那祭神印，也沒辦法在他手裏保下仙兒。那雪神若是得不到仙兒，恐怕會直接將她毀掉！所以……”雪玉梅上前輕拍淩軒的肩膀，歎道:“忘了她吧，就當放過自己。此生，你二人可能無此緣法吧！”
可淩軒此時卻失魂落魄的坐在原地，仿佛沒有聽到雪玉梅的話一般，依舊呆呆地坐在那裏。
見此，雪玉梅隻得輕歎一聲，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便飛身離去，之前渡神劫時便留下了不輕的傷勢，今日又直麵神威使得這傷勢進一步加重，若再不去閉關療傷恐怕連修為都會有所下滑。
蕭選眾人看著畫麵中的淩軒在那片廢墟上呆坐了一天一夜，直到黃昏時分才緩緩起身，眼中又恢複了往日的執著與瘋狂，“忘了她？若能忘，幾百年前就忘了……雪神是吧，既然聖境無法奪回仙兒，那我便去成為神境！如果神境還不行，那我便變得比你更強！我要把我的仙兒完完整整地搶回來，我要你再也不能幹涉我們！”言罷，再度跪地叩首道:“淩軒多謝雪前輩出手相助，晚輩莽撞，使得前輩受傷。此恩無所報，此愧無所償，有生之年前輩但有所需，隻需傳出話來，晚輩必萬死不辭，以求略報於前輩！”
話音未落，其身形便已消失於原地，隻留一句，
“不破神境，淩軒無顏再登此殿！”
畫麵也再此時戛然而止，萬法聖君的身影也愈發虛幻，他回過頭對著蕭選等人苦笑道:“接下來的事就不用回憶了，神境哪是那般好突破的，早年本座修行萬道，追求強大的戰力和盡可能快遞的修煉速度，可終究使得根基不穩，所修駁雜不精，毫無主次！這一身修為連半神境問道那一關都過不去，更遑論突破神境！”
“而在這之後數十年，我也無顏再見仙兒，全心沉浸在研究如何讓自己突破神境之中，直到得到了她要突破神境的消息。”
“我終究是按耐不住，偷偷摸摸的來到了她渡劫之地附近觀看，看著她輕鬆渡過諸多神劫，投身最後一關魂劫之中，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等她真的到了上界，我又憑什麽去找到她？”
“於是，我放手一搏，畢其功於一役，吸幹自己多年所積累下來的諸多靈兵其中的靈性，想以其中所銘刻的大道強開神境之門，以一條命去搏那一絲突破神境之機！”
“結果顯而易見，我失敗了，落了個身死道消的下場，也算全了當年的誓言。嗬嗬，回想這一生，本座也是夠失敗的，愛一人，卻無力守護，還要所愛之人自斷前程才得以共處一片天地。”萬法聖君自嘲地笑笑，低頭看看自己開始緩慢消散的身體，轉頭對著雪無極二人道，“如今得到她恢複了記憶，我也可以瞑目了，以我現在的狀態，也沒法再見她一麵……勞煩你們轉告仙兒，此生是我負她，若有來生，再續此緣。”
“我後悔當年沒有親自把你送到你師尊手中，更有些自私地後悔讓你加入雪山神殿，後悔自己在修煉一途上走錯的路。可唯獨不後悔一件事，”
“那就是愛你一生，至死不變！”
“孩子，照顧好你們師尊，我希望她好好的，即便沒了神境那無限的壽命，我也希望她能活的更久些，代我去繼續看著這片天地，去完成我們當年原本一起去見證遊曆的一切……”
“我會在輪回中為她祈禱，祝福，等候她在千年後到來，可不能來得太早，那樣我會傷心的……”
“孩子們，讓你陪著我回憶完這一生，就當是來回報我的傳藝之恩吧，自此，兩不相欠。”
“我不欠世人，世人亦不欠我，我與眾生再無因果。”
“此生，唯負卿……來生再償……”
話音未落，那金袍身影卻已徹底消散，整個空間也開始崩塌，而五人的意識也自然從這空間中墜落，回歸了本體。
“呼——”
五人長長出口氣，緩解著意識歸體的眩暈感，待得睜開雙目，麵對著各自同門關切之言，卻都不願多說，反是不約而同地對著那已經完全失去光澤的道壁躬身一禮。
這般直觀地看完一個聖境強者的一生，各自心中湧起的複雜情緒使得那原本得到強大傳承的喜悅也變淡了許多。
“走吧，別再去探索那房舍了，讓前輩好好休息吧，或許……他還在……”雪無極轉頭輕聲道，玉明風點點頭，帶著眾弟子靜靜地退出了這片雅靜之地。
竹屋重新恢複了安靜，整片天地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卻又仿佛被什麽填得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