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臉上現出痛楚的神情,眉頭緊鎖,咬緊嘴唇,強忍著疼痛。


    夏香把四喜拽至包氏跟前,才將揪著四喜發髻的手鬆開。一腳踢在四喜小腿處,四喜撲通跪地,膝蓋重重撞擊地麵,能很清晰的聽到骨頭撞擊地麵的聲響。


    四喜皺眉,輕聲呻吟了一下。


    “你如今膽量是越發的大了,連我都敢不放在眼裏,上回挨的打,看來你已經忘了!”包氏直直的盯著四喜,猙獰可畏道。


    四喜雙手摸著膝蓋,垂著頭,恨意吞噬了她的整顆心,氣恨難忍。可是這樣懸殊的身份,她隻能忍氣吞聲。


    娘親如今已不省人事,她必須想辦法先讓娘親得到救治。


    見四喜緘默不言,一旁的婆子惡聲惡氣的一麵拳打腳踢,一麵罵道:“還反了你了,二少奶奶跟你說話,你也敢不搭理?”


    “哈哈哈……”四喜驟然大笑了起來,前俯後仰,捧腹而笑。


    嚇得那婆子停了手,顯得有些遲緩,戰戰兢兢的後退了幾步。


    “四喜,你笑什麽?”包氏也不解四喜為何意。


    四喜緩緩的停止了笑聲,眼瞅著包氏,似笑非笑道:“二少奶奶今日大可要了我們母女的命,我們命賤,死不足惜。可二少奶奶可曾想過,今日才出了大小姐一事,若我與娘親今日也被二少奶奶處置了,傳出去,您日後如何管這內宅之事?將來若是二少爺繼承了家業,當了這丁府的老爺,二少奶奶便是唯一一位內宅主事。若此事傳出,旁人定覺得您極沒度量,這豈不是丟了二少爺的臉麵?”


    包氏愕然,這四喜分析的頭頭是道,句句在理。


    她定要幫著自家夫君繼承家業,既然如此,將來這丁府內宅之事也應由她說了算。她確實應該表現的大度些才行,難道就這麽放過這母女倆?包氏思忖起來。


    “二少奶奶……”見包氏似乎要被四喜的話說動,夏香急急地喊道。


    包氏衝她擺了擺手,夏香隻得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包氏思來想去,惡狠狠地道:“四喜,你休想讓二少爺認下你,不論如何我絕不會答應。你最好也給你娘親提個醒,讓她也斷了這念頭,我也絕不會答應二少爺納她為妾。”


    原來包氏是擔心二少爺會納娘親為妾,所以今日才這般對待娘親,“二少奶奶多慮了,我娘親如今已風華不在。外麵秀雅脫俗,花枝招展的窈窕淑女,數不勝數。二少爺若是想納妾,必定會先擇那些個人,如何能輪到我娘親?”


    她想斷了包氏的這些擔憂:“二少爺若真想納我娘親為妾,認下我,想必早些年就認了,還能等到今日?整個丁府,乃至整個揚州府,何人不知二少爺心裏隻有二少奶奶一人,若非如此,怎會到今日還隻有二少奶奶一位正房太太?”四喜雖然對包氏怨氣滿腹,但此刻為了搭救娘親隻得溜須拍馬一番了。


    包氏被拍的極舒服,她也是這番認為的,夫君心中始終隻有她一人。旁人再美也隻是一時之興罷了,終究還是會回到她的身邊,與她白頭不相離。


    想著這些包氏緊繃著的麵色漸漸緩和了些,衝著一屋子的人吩咐道:“你們幾個悄悄把夏雪給我抬回去,是生是死便看她的造化了。今日之事不許對外聲張,若被我聽得半點風聲,你們一個個都別想脫身。”


    聽得包氏這番話,一屋子的人都驚恐失色的應了聲“是”。


    包氏在夏香和兩個丫鬟的簇擁下離開了。


    剩下的三個婆子顯得極不情願,嘴裏不停地嘀咕著:“這算什麽事,還讓咱們把她給送回去,她還能有這福份?”


    “…就是,一個賤人死了便死了,還抬回去做什麽?”另一個婆子尖酸刻薄道。


    四喜全當是沒聽見,自個上前去為娘親解開綁在身上的粗麻繩。隨後將娘親的腰帶,衣扣解開,幫其緩解腹脹的壓力。輕喊了娘親幾聲,見娘親還有意識,四喜才安心落意。


    眼下必須先把娘親肚子裏的水弄出來一些。


    前世學過的溺水急救法,這會兒可以給娘親試試。四喜試圖將娘親的身子搬下,進行倒水處理。但由於自個現在人小力小,沒有辦法做到。


    見三個婆子站在一旁冷嘲熱諷,卻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四喜喝斥道:“方才二少奶奶的吩咐,你們都聽得真真的,還不趕快去找張木板來,將我娘親抬回去。若再不行動,我便去找大太太去,到時看二少奶奶會責罰誰!”


    見不但抬出了二少奶奶,還抬出了大太太。她們自然知曉前些日子大太太對四喜的賞賜,便沒再耽擱,兩個婆子去找木板去了。


    四喜衝著留下的那個婆子,厲聲喝斥道:“還不快來幫我!”


    那個婆子扭捏了幾下後,走了過來。四喜抬頭瞅了她一眼,見她虎背熊腰,欣喜地道:“你先蹲下,然後將我娘親頭朝下,趴在你的腿上。”


    雖然婆子不解四喜的用意,但也隻好無奈配合。兩人一起將夏雪抬下,將其放置婆子腿上趴好,頭朝下;四喜迅速按娘親背部,片刻,夏雪便將腹中的鎪水吐了些出來。


    “哎喲喂,這…都吐了我一身了,你個小賤人……”見夏雪將鎪水吐在了自個身上,婆子罵罵咧咧道。


    四喜並未理會婆子。


    見娘親吐的差不多了,神智也清醒了。畢竟不是溺水,人都已經有了反應,應該不用做人工呼吸了。


    沒有帕巾,四喜用自個的衣服為娘親擦淨口鼻中的異物,喚道:“娘親,你可好些了?”


    夏雪有氣無力的緩緩地點了點頭,四喜定心一笑。


    婆子將夏雪往地上一扔,繼續罵罵咧咧道:“你個小賤人,竟都吐在了我的衣服鞋襪上,你說,你可是故意的!”


    四喜趕忙上前扶住娘親,瞠著婆子,憤憤地道:“我娘親也並非有意,她都這樣了,如何故意?”


    “不是故意……”婆子仍不依不饒。


    “吵吵什麽?也不怕把主子給驚擾了!”兩個出去找木板的婆子回來了,見滿地的汙穢之物,也嚷嚷起來:“這…哎呀,怎弄得這般肮髒。四喜,這是你娘親吐的,你自個把它清理幹淨了!”


    說著便用找來的一張簡陋小木板,將夏雪抬回了夏香閣。


    這麽些人抬了個人回夏香閣,自然是不可能瞞得住的,隻得對外說是夏雪誤食了東西。大夥心知是怎麽一回事,沒敢多問。


    四喜這幾日一直都在照顧娘親,包氏也沒有阻止,按她的意思,四喜最好別回蓬凝苑。在得知夏雪並無大礙,已經在基本恢複,包氏頗感失望,隻怪上回那三個婆子下手太輕,沒能一下子要了夏雪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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