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尊貴的賓客重返宴會,日間的盛宴如同一幕戲劇,在主角的歸來中緩緩拉上了帷幕。


    當賓客安然無恙地出現時,一些官員的緊張神色立刻放鬆,他們迅速轉換了態度,開始對賓客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變化之快,仿佛戲台上的演員,令人驚歎。


    他們之前還在暗地裏議論著賓客與宮女之間的流言,現在卻換上了一副恭敬的麵孔,諂媚的話語如夏日的蚊蠅般不斷。


    高忠誠的目光落在了權無雙略顯疲憊的麵容上,心中不免憂慮,但也隻能默默地搖頭,心中暗自思忖:“此事已非我所能左右。”


    他將這份重擔悄然交給了自己的兒子烏木齊,卻對他的能力充滿了疑慮。


    作為宦官的高忠誠,與尊貴的賓客本無深交。


    他不過是代替自己的主人權無雙出席宴會,扮演著一個邊緣的角色。


    他深知,自己的言行必須嚴格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不可逾越半步,任何失誤都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後果。


    被誤解的周天,在得知自己洗清了冤屈後,之前的憤怒和不滿都煙消雲散。


    他性格直率,能夠參加這場為他壓驚的宴會,已經感到滿足。


    表麵上,眾人聲稱賓客隻是暫時離開,隨後平安歸來;然而,眾人心中都已明白事情的真相。


    那些中途消失的官員及其追隨者,恐怕再難在政治舞台上露麵。


    關於新式燧發槍的秘密,必須迫使知情者透露更多。


    至於采取何種手段,高忠誠認為,保持沉默是避免紛爭的最佳策略。


    此時,高忠誠肩負著自己的任務。


    今夜的宴會別具一格,賓客們在池中的船上享受著美酒和佳肴,周圍環繞著如花似玉的女子,仿佛重現了古代酒池肉林的奢華景象。


    高忠誠無奈地搖了搖頭。


    身為宦官,他對美色並無興趣。


    任何非分之想都可能導致災難。


    想到生下烏木齊的女子——他的妻子,高忠誠對這些年輕女子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至於烏木齊,此刻正躺在船上,不知是因暈船、不勝酒力,還是被這些美女迷得神魂顛倒。


    高忠誠歎了口氣,覺得兒子還需要更多的磨練。


    “對於宦官來說,這樣的宴會可能顯得枯燥無味吧?”


    正當高忠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一名官員走了過來。


    船上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看起來都比烏木齊年輕許多。


    “真是可憐,隻因觸怒了皇太後,便落得如此下場。”


    官員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嘲諷,或許是因為喝了幾杯酒,言語也變得放肆起來。


    的確,高忠誠曾因觸怒皇太後而遭受宮刑,舍棄了原名,改為“高忠誠”。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然而,在宴會上,主人都將他視為烏木齊的人,而非一個宦官。


    這便是高忠誠目前的尷尬處境。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您看,今晚的月色多麽皎潔,正是賞月的好時光。”


    高忠誠隻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隨後抬頭仰望,那輪明月猶如美玉般無瑕。


    若非周圍男子自吹自擂,女子嬌嗔撒嬌,這確是個寧靜美好的夜晚。


    “不過,那位貌若天仙的宦官大人居然缺席,真是令人遺憾。”


    官員口中的貌若天仙的宦官,自然是指權無雙。


    而且,並非指此刻正在休憩的那位貴人。


    “此次有蒙麵貴客光臨,也算是彌補了這份遺憾。對外便說染了風寒吧。”


    “哈哈,若他那張絕美的容顏真的出席,恐怕會讓在場的賓客皆自愧不如吧。”


    某位常蒙麵的貴人,對外宣稱幼時臉部受傷,從此深居簡出。


    無論天氣多麽炎熱,他都不會在外人麵前摘下蒙麵布。


    “無論如何,他今晚是不會出席了。看來這位貴人也相當不易啊。”


    “似乎確實如此。”


    高忠誠回應的同時,小心翼翼地控製著自己的表情,不讓內心的波瀾顯露。


    夜宴在貴賓缺席的情況下繼續進行。


    高忠誠將酒液輕輕滴落在水麵,望著那一圈圈泛起的漣漪,心中期盼著夜宴早日結束。


    不僅貴賓神色異常,與高忠誠一同前來的那位姑娘也顯得不太對勁。


    一般姑娘與貴賓同行,又差點遭遇暗殺,若有些驚慌失措也是常理。


    但那位姑娘卻顯得氣度非凡,至少在高忠誠看來,她並不像是害怕生命受到威脅的模樣。


    她平時對貴賓的態度總是恭敬中帶著幾分疏離,但此刻卻顯得尤為冷淡。


    難道是已經告訴她了嗎?


    那位姑娘聰慧過人,隻要想到自己未來的處境,采取那樣的態度也並不奇怪。


    除非是與她非常熟悉之人,否則很難察覺她態度上的微妙變化。


    她的表現已是相當出色。


    為了應對未來可能發生的情況,他們必須讓那位姑娘知曉那件事情。


    雖然這樣做對她有些殘忍,但也足以證明她的重要性。


    在關鍵時刻,能夠利用的籌碼越多越好。


    即使被指責為冷酷無情,高忠誠也甘之如飴。


    “看他那般模樣,皇上肯定也很擔憂吧。這次的事情,真不知他打算如何處理。”


    官員一邊揉搓著下巴上的胡須,一邊無奈地歎氣。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誰做了什麽,眾人已是心知肚明。


    在宴席上提及此事或許並不明智,但也許是酒意上頭,讓他變得肆無忌憚。


    “像他這般的人擔任東宮之位,誰能不憂心忡忡呢?”


    從“像他這般的人”這種稱呼中,聽不出絲毫敬意。


    可想而知,那位貴人總是蒙麵出現在眾人麵前,深居簡出。


    誰都認為這樣的皇弟不可能主持政務。


    而此次鷹獵活動的主賓,正是這位皇弟。


    聚集而來的高官們,也許是抱著半看熱鬧的心態而來,想要見見這位不輕易露麵的東宮。


    然而,他們最終還是無緣一見東宮的真麵目。


    當他們得知有人竟敢對東宮下手時,想必是嚇得魂飛魄散。


    此刻主賓不在場,宴席卻依然舉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為了緩解他們心中的緊張。


    他們認為有必要看清東宮是何許人也,這種想法並無過錯。


    而這個官員顯然是將東宮視為無能之輩。


    對於目前這種欲蓋彌彰的掩飾方式,眾人有兩種不同的反應。


    一種是認定東宮無能,一種則是決定繼續觀察其表現。


    而這個選擇了前者的官員,之所以找宦官高忠誠說話,也是有著自己的目的。


    “自去年皇子殿下夭折以來,不知宮中可有哪位嬪妃再度有孕?”


    高忠誠心中暗自思量:原來這才是他的真正意圖。


    誰有了身孕、是哪位嬪妃、產下的是男是女……這些都會極大地改變宮中的勢力格局。


    高忠誠緩緩地搖了搖頭。


    “很遺憾,目前尚無好消息傳來。不過嬪妃眾多,我相信遲早會有喜訊的。”


    “是嗎?如此一來……”


    官員偷偷地瞥了一眼涼亭方向,那裏站著一位略顯福態的官員,正在遠處觀察著客人們是否盡興。


    此人正是設宴的主人蕭良。


    這裏並無其他上級妃嬪的親屬在場。


    既然是蕭良主辦的宴席,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高忠誠目送著那位找到新的阿諛對象的官員離去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為自己斟滿了一杯酒。


    他一邊想著主賓權無雙……不,“夏擎蒼”此刻正在做些什麽,一邊舉杯對著明亮的月亮,默默地遙祝。


    夏擎蒼……在這個國家中,能夠冠上“夏”字作為名字之人寥寥無幾,目前僅有兩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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