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麽無知的女子……)


    林芷若緩緩起身,踱步至房間的角落,抱著雙膝緩緩坐下。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不久,小荷走進房間,帶來了客人已經離開的消息。


    她沒有像之前那個青澀的小女孩那樣畏縮,而是鎮定自若地走進這昏暗的空間。


    “真是辛苦了——”


    林芷若輕輕放下圓形的坐墊,小荷優雅地坐了上去,然後用一抹溫柔的微笑望向那位沉睡中的病人,


    而病人對此毫無察覺,已經陷入了深沉的夢境。


    “林芷若,他又提起那件事了。”


    小荷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無奈,林芷若心中已經明白,隻是想到就讓她感到寒意。


    “那位大叔真是固執,真不知道小姐是怎麽忍受他的。”


    小荷輕笑一聲,繼續說道,


    “其實,如果能看淡一些,他也是個不錯的客人。婆婆見他出手大方,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林芷若苦笑,心中暗自思量:


    “若不是權無雙相救,我恐怕已經落入那人手中,成為這青樓的一員了。”


    “我簡直不敢想象。”


    林芷若扭曲的臉龐映入小荷的眼簾,她不禁歎了口氣,


    “在別人看來,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姻緣呢。”


    “啊?”


    林芷若驚訝。


    “好了,別擺出這副表情。”


    小荷輕拍她的肩膀,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你知道,作為娼妓,要找到一個如意郎君,是多麽困難。”


    “如果是嬤嬤在這裏,她一定會用銀兩的重量,把這種想法一腳踢開。”


    “那也是為了積攢去極樂世界的路費,實在是無奈之舉。”


    小荷大笑,邊笑邊用手指輕輕梳理著病人的發絲,將其塞入耳後,


    “再過些日子,婆婆似乎打算把我們中的一個賣出去,畢竟歲月不饒人。”


    小荷雖然還未滿三十,但在娼妓這一行當中,已經算是步入暮年。


    婆婆一定會趁她們青春不再時,將她們出售。


    林芷若默默地凝視著小荷的側臉,那張依舊美麗的容顏,似乎承載了無盡的哀愁與複雜情感,但林芷若不願深究。


    她至今未能理解那份情感,或許,所謂的愛戀,早已隨著她誕生的那一刻,遺落在那個未曾謀麵的母親腹中。


    “我們不如自己開一家店如何?”


    林芷若試探性地問道。


    小荷聽後,哈哈大笑,


    “哈哈!我可不想被那老太婆盯上。”


    她雖然已經積攢了足夠的錢財,但因為缺乏決心,而未能逃離這青樓的枷鎖。


    “我再做一陣子吧。”


    小荷說完,笑容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釋然。


    ……


    權無雙一臉疲憊地審閱著文件,手中的印章輕輕落下,顯然,昨日的事情讓他筋疲力盡。


    他沒有預料到,那家約定見麵的店鋪,竟然提供著類似煙花之地的服務。


    權無雙長歎一聲,他此行並非為了尋歡作樂。


    他微服私訪,實際上是為了處理一件不宜公開的事務。


    然而,他們竟然讓林芷若參與其中,甚至讓她與自己同行至半途,這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


    這一提議,出自權無雙身邊那位默默整理文件的隨從——高忠誠。


    他長年侍奉權無雙,時常為他出謀劃策。


    高忠誠似乎總是為權無雙著想,但某些舉動又讓他感到困惑。


    “高忠誠,你是否在暗中籌謀些什麽?”


    權無雙試探性地問道。


    高忠誠連忙搖頭,表示不敢有絲毫懈怠。


    “暫且不談此事,你覺得逛逛街道如何?”


    權無雙沉吟片刻,不知如何作答,隻能借飲茶之機,含糊其辭。


    顯然,高忠誠在默默關心著他。


    為了轉移話題,權無雙開始尋找新的談資。


    “對了,那姑娘的養父,曾是一位宦官兼禦膳總管,後來跑到煙花巷裏當起了廚師。”


    權無雙突然提及此事。


    “你是說林芷若嗎?如果她曾受過前禦膳總管的教導,擁有那般知識便不足為奇,隻是,宦官的身份……”


    “沒錯,他確實是一位宦官。”


    權無雙坦言,後宮禦膳總管的水平參差不齊,能成為禦膳總管之人,大多無需自毀前程,入宮侍奉。


    一般而言,隻有那些有所缺陷的禦膳總管,才會被送入後宮。


    “宦官之中,真有那般出色的禦膳總管嗎?”


    權無雙心中充滿疑惑。


    “這正是讓我感到不解之處。”


    高忠誠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隻要提及此事,這位細心的隨從便會主動前去調查。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起。


    權無雙的書房設有機關,一旦有人來訪,細微的震動便會觸發鈴鐺。


    高忠誠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站在門前,靜待訪客的到來。


    今日,那位戴著眼鏡的怪人再次造訪權無雙的書房,他並未有何舉動,隻是躺在智謀將軍床上,悠閑地品嚐著果子露。


    “前日多謝總管關照,哎呀,事情似乎變得愈發有趣了。”


    智謀將軍眯著細眼,摸著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看來,三兄弟中,最有能力的,當屬那小兒子啊。”


    權無雙一邊翻閱著文件,一邊隨意地回應著。


    對於此事,軍師早已了然於胸。


    那件事之後,三兄弟表麵上和好如初,實則暗流湧動。


    如今,那個曾被冷落的弟弟開始嶄露頭角,眾人皆認為,他將成為未來製作王宮祭品的工匠。


    他所製作的精細工藝品,即便是權無雙,也忍不住讚歎不已。


    權無雙雖不明其中緣由,但那位廚師姑娘必定知曉內情,卻故意保持沉默。


    “若以那般藝品作為祭具,定能增色不少。”


    “確實如此。”


    智謀將軍的話語總是意有所指,讓權無雙這種地位的人,本不應與祭器等事物扯上關係,卻又不禁陷入沉思。


    “那位工匠最後製作的藝品,同樣令人歎為觀止。雖僅是一個金屬零件,卻足以媲美祭器。”


    “我正奇怪軍師為何會提及那位工匠,原來……”


    “無妨,人才被埋沒,豈不是可惜?”


    智謀將軍雖形跡可疑,但這句話卻擲地有聲。


    即便其中另有深意,他識人的眼光卻是毋庸置疑的。


    正因如此,他才能憑借這一優勢,步步高升。


    此刻,他看似慵懶,但權無雙深知,那些由他發掘的人才,此刻正各司其職,處理著繁重的公務。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的確令人羨慕。


    “無論長幼,隻要有才華,便應提拔。”


    智謀將軍的話,理所當然,卻也透露出他的可靠之處。


    然而,他身上的棘手之處,也同樣明顯。


    權無雙整理好文件,交給文官後,示意其退下。


    “話說回來,軍師大人,還請將上次未盡之言講完。”


    權無雙指的是之前提及的娼妓之事。


    難道智謀將軍還想在此事上裝傻?


    智謀將軍以手托腮,笑容滿麵。


    “此事嘛,還是問局內人來得快些。”


    說完,他站起身來,隨從官員如釋重負,似乎終於等到他願意離去了。


    “哎呀,時辰不早了,再待下去,恐怕要被部下埋怨了。”


    智謀將軍收拾起果子露,將另一個酒壺放在權無雙的桌上,


    “這是給總管房中宮女的,不會太甜,入口綿柔。”


    中年武官揮了揮手,


    “那麽,明日再會。”


    言罷,他便大步流星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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