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衙門內也有了動靜。


    有人重重地咳嗽著,邊咳邊走出來,“來者何人?是要報官嗎?”


    是個麵相看上去年方四十,卻白了頭的中年人。


    見著了江雲浦,中年男人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定北王……是殿下?殿下回來了?我沒眼花吧!”


    江雲浦微微頷首,“茲聞泉陵貪汙現象嚴重,本王深知季大人的能耐,但以您一人之力,恐難徹查這腐敗至內部的官員,因此,本王來了。”他頓了頓,望向被他踹壞的門,帶著歉意說道:“本王不知季大人遷來此地,因此下手狠了點。”


    虞燭明便與季實相互點頭,以示問禮。


    季實不認得虞燭明,但見她站在江雲浦身邊,又聽聞最近城內有定北王成婚的消息,想來這位就是江雲浦的妻子吧。


    “殿下快快請進,這個門,下官明日自會派人去修的。”季實如此說著,又解釋起為何會左遷來此。


    季實原本是泉陵縣丞,如今隻守著小城衙門,這官職可降幅太大了。


    而這,全都是因為他沒有像泉陵的其他官員一樣,像更上級行賄。


    “我的上級,正是當時還在任的赫連武。”


    縣丞本是直接對魏帝負責的,但由於江良光攝政,將魏帝的權分散,赫連武也就成了這掌權的其中一人。


    赫連武極好財色,有見機者嗅到了升遷可能性的味道,就前來投其所好,各類財寶美人都往赫連武那兒送。


    他原本也是不敢動季實這個多年的泉陵縣丞的,隻是權力與財色向來使人茫然,赫連武逐漸也膽大了起來,仗著江良光給他撐腰,幾度將不給他賄賂的季實貶謫。


    久而久之,季實就隻能退居到一方衙門了。


    此處名喚九江鎮,季實已經在這兒做了兩年衙門了。


    至於衙門為何無人值守,則是——季實無人可用了。衙役們不願追隨一個沒有前途的縣丞,能準時到崗已是奢求。


    “說來與殿下的淵源,下官是感激涕零的,若非定北侯的提撥,下官做不到泉陵縣丞的職位。如今,唉……”季實燒了壺水,這會兒水沸騰的聲音將他的歎氣聲蓋了過去,於是季實站了起來,去給他們兩人倒茶去了。


    “真是倒反天罡,明明是衙役,卻能騎到縣丞頭上。”虞燭明如是評價道。


    江雲浦伸出手去找虞燭明的手,季實屢次貶謫,家中已無多餘的錢去點燈,因此這會兒四周都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虞燭明感覺到他的動作,就把手遞了過去。牽到手的江雲浦心情十分愉悅,“其實他說的未必就是真的。”語氣中還有些興味。


    虞燭明便問了他跟季實是怎麽認識的。


    “之前父親帶我來過這兒。”江雲浦溫聲解釋說,又怕那人突然折返,於是下一句話是俯身在虞燭明耳邊說的:“季實本就有受賄的前科,因此我才說他的話不可信。”


    竟是如此……虞燭明稍作思考,也跟咬耳朵似的,在江雲浦耳邊說道:“可是人總會變,看季大人的舉止,他確實像為民操勞許久,積勞成疾……”


    江雲浦側過臉,在她唇上輕啄一口,“他啊,可太會演戲了。”江雲浦笑道,“你以為他當時見我父子倆時,是什麽打扮?”


    虞燭明不確定的問:“該不會也是像今天這樣……”


    江雲浦:“正是。”


    真是個複雜的人……虞燭明這樣想著,季實那邊也提著茶水回來了。


    “下官家中無甚錢財,因此點不上燈,還請二位見諒。”他這樣說著,推來了兩杯茶水給他倆。


    聽了江雲浦剛剛的話,虞燭明覺得她是不敢喝這茶水的。萬一有毒呢?


    “殿下何故深夜前來?”季實終於有些不安,江雲浦一直沒說這回來這裏的目的。


    江雲浦原是不準備讓季實來審這個案子的,感知到他的不安後,江雲浦心中又有了別的打算。


    “哦,剛剛殺了個人,請縣丞大人為本王辨明是非。”


    季實:?


    “什……什麽?”季實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出問題了。雖說您是個王爺,但這樣的事也不能說做就做吧!


    江雲浦於是很有禮貌地重新講了一遍:“剛剛殺了個人,請縣丞大人為本王……”


    “好了、好了,下官聽見了,殿下不妨說說,您是因何殺人?”季實覺得他剛剛就不該起來,反正都演戲演了這麽久,直接裝病倒床上豈不美哉!


    江雲浦也不準備說,“本王掐指一算,相關的人馬上就會來衙門了,季大人,不妨等等。”


    於是季實就在這樣煎熬的時間裏又過了一刻鍾。


    果然,不出江雲浦所料,有幾個在客棧住下的好事者已經抬著屍體過來了,身後還拉扯著不願來的女掌櫃。


    他們幾人有人提了火把,因此能見到與江雲浦和虞燭明對坐的季實。


    掌櫃見了就直呼道:“都是誤會,都是誤會!縣丞大人,我家小二發了急病死去了,卻被客人們誤會為客人殺了人。都是誤會啊!我不準備報官了,縣丞大人,我回去了!”


    說著,就要走。


    客人們卻不依了,“掌櫃的,你怕什麽?剛剛可就是你說的,這個公子哥殺了你家店小二啊!”


    而後就有人覺察到了不對勁,為何季實跟江雲浦他倆坐一桌?


    而季實“兩袖清風”的形象深入人心,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在告訴民眾,他有貪汙受賄之嫌。


    “季大人,你為何與嫌犯同坐!”


    季實一時氣急,這些人顯然是都不知道江雲浦的真實身份啊!而他一口氣沒喘上來,竟不知該怎麽開口說話。


    江雲浦卻體貼地幫他解釋了:“當然是本王給了金銀,季大人決定幫著本王處置此事了。”說著,還假模假樣地抿了口茶——雖然沒喝進去。


    季實這才明白江雲浦今夜來此的目的。


    他指著江雲浦,那股氣更是怎麽樣的順不下去,更別提開口解釋了。


    虞燭明憐憫地望著他,“季大人,消消氣,生氣不利於您養這把老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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