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稍安勿躁。”虞燭明隻是坐著說話,並未站起身來,已有一個領導者的威壓。


    有人見她是個女子,又身形瘦小,當即就提出質疑:“你是何人?為何高居於主位?”


    昨日文靖刺殺定北王夫婦未果的事情已經傳遍大街小巷,但由於虞燭明很少在人多的場合露麵,更遑論自我介紹,且今日她沒挽起頭發,因此很少人能把她和定北王妃聯係起來。


    “今後將由我,重振中立派。”虞燭明從不說空話,這句話說完,當即就甩出今日中午新製定的幾條政策。


    白紙黑字,甚至沒來得及對外宣告,虞燭明已經拿到了原件。


    包括但不限於,推行減稅,提拔寒門子弟,災後補貼。


    落款是江雲浦的簽印。


    今日早晨,魏帝急病退朝,江皇後暫行監國之責,定北王,大將軍,虞首輔佐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那麽能第一個拿到原件,又站在白府高位,且被勾卞和虞淮簇擁著的,隻能是昨日與定北王喜結連理的虞燭明。


    於是當下,質疑的聲音就沒有了。


    見眾人沉默下來,虞燭明才繼續開口道:“昨日之事,餘大人,紀大人皆是出於時局考慮,才出此下策。我與殿下都能理解,日後定會從輕治罪。”說這話是為了安撫失去餘光的眾人。


    “至於文靖,他暗中與他國王子通信,我已拿到證據,魏帝的急病,就是被蒼玄王子所害!而方法,卻是文靖傳授的!”虞燭明悲憤地說,“國家利益當下,豈容個人私欲放縱。文靖此舉,是置大魏局勢於不顧,皇後娘娘已經下令,嚴查文靖其人,還望在座的各位,有知情的,知道他以往罪過的,都能對官府坦白,還大魏海晏河清!”


    ——


    聽鬆居。


    蒼玄和端瑞瑤分坐在房間兩側,兩人似乎都對彼此生疏了不少。端瑞瑤卻已經立下決心,她要幫助虞燭明。


    哪怕這是她得之不易的愛情,她也願意放手,何況蒼玄本來就做錯了。他太有野心,卻錯在事事不小心。


    端瑞瑤拾起以前的愛好,在宣紙上勾勾畫畫,她的畫作曾經為京城中人所哄搶。


    蒼玄則在房間的另一端看書。


    筆端與紙張摩擦,發出“唰唰唰”的聲音,和另一端蒼玄幾乎同頻率的翻書聲重疊到一起,可是兩人已經離心。


    也是在這時,有人來通報,說是江雲浦率了禁衛軍,眼下已經包圍聽鬆居。


    而文浩然雖有來幫忙的意願,卻因為家裏兩個人都牽連其中,他已自身難保。


    文浩然是唯一一個與魏帝的死無關,卻也知情的人。


    昨日他在皇宮呆了一天,江良光要他立下死誓,不能跟任何人提起,魏帝已死的消息。於是他今日修信給蒼玄,讓他自己保重。


    蒼玄收了書本,那封文浩然送過來的信還在旁邊的桌子上放著。


    端瑞瑤也收了畫筆望著他。


    蒼玄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阿瑤,你陪我下去一趟吧。”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再去苛責端瑞瑤什麽,已經沒有意義。並且蒼玄覺得,以她的立場,這樣做是忠義的表現,他不會怨端瑞瑤,隻覺得她很勇敢,總之比他要勇敢很多。


    端瑞瑤也就站起了身,像往常一樣,把手交到蒼玄的手裏。


    地上的雪還沒化,百姓們剛收好的厚衣服又要拿出來禦寒。


    端瑞瑤身體自從被葛元下藥之後,也一直不太好。蒼玄就給她多添了件外披,“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他這樣說著,好似兩人之後就不會再見。


    端瑞瑤自然也意識到了這點,她拉住蒼玄的手,可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於是兩人就這樣沉默著走到了聽鬆居的門口。


    江雲浦翻身下馬,看向蒼玄的眼神沒有溫度。


    “蒼玄王子,你涉嫌殘害我國國君,本王現在要將你抓拿歸案,你可有異議?”


    蒼玄於是鬆開了端瑞瑤的手,以免等會連累到她。嘴上卻仍不退讓,他道:“歸案?定北王可有什麽給我定罪的證據嗎?”


    江雲浦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蒼玄王子,你要在大庭廣眾下丟臉,本王是很樂意的。”說著,他手一揮,東拾就要提著被關在籠子裏的文靖走出來。


    文靖已經受了酷刑,早就招了他跟蒼玄串通的事。


    蒼玄一看這個場麵,當即就知道他沒有後退的餘地了,於是抱拳,對著江雲浦說道:“好,我認罪,還請定北王不要要這個人在外麵亂說!”他指著文靖說話,卻不敢正眼跟文靖對視。


    明明是他們倆的共同謀劃,到現在卻變成這樣。


    事已至此,江雲浦也沒有一定要他出醜的意思,讓東拾又提著文靖關回籠子裏去了。


    而大理寺裏,張麻子聽聞這個消息,卻笑了。


    傳來這個消息的人是周夢蘭,此時她已經換了一身打扮,通身的天藍色讓她顯得俏皮動人,加上她確實年歲不大,因此看上去就像個剛及笄的小女孩。


    “張麻子,接下來該怎麽做,你心裏有數。”她是用藥迷暈了守衛進來的,可是也不敢久待。


    萬一江雲浦或者虞燭明來了,周夢蘭沒把握從他們一個武力值巔峰一個智力值巔峰的人手裏逃出去。


    張麻子深吸了一口周夢蘭帶進來的大煙,他饞這口很久了。


    “放心吧,我們的約定,我會完成的。”張麻子“桀桀桀”地笑著,他是個商人,哪邊對他利益大些,他就往哪邊跑。


    蒼玄被壓入大牢後不久,文家也被抄家,但隻是關在文府裏,並未收監。


    隻是聽鬆居也要劃為官有資產,因此裏麵住著的人也要遷走。


    其中就包括了彥君和端瑞瑤。


    “王妃,我們可以去定北王府暫住一段時間。”彥君這樣對端瑞瑤說道。


    端瑞瑤正在收拾衣物,這會兒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回顧一整個房間,其實大部分都是蒼玄的物品,屬於她自己的,少之又少。


    “他們會歡迎我們嗎?”端瑞瑤有些不確定。


    彥君溫聲道:“定北王和定北王妃都是好人,定不會叫我們吃苦的。何況你與王妃交好,她不會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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