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似乎是被嚇到了,回到蕭筱的懷裏之後,一直哼哼唧唧的,就連睡著的時候,也緊緊的攥著蕭筱的手。蕭筱很是心疼,一步不離的守著永琪。


    弘曆也來看過永琪兩回,見永琪一直睡著,便先回了養心殿。今日安貴人在嚷嚷的時候,養心殿裏丫頭婆子一大堆,弘曆必須去把這些謠言製止住,不然會對蕭筱非常的不利。


    而弘曆也沒有忘了這位被他曾經封為‘蕭妃’的安貴人是如何進的宮,所以高氏這個女人也必須更加注意起來。想到這裏,弘曆變了方向,往承乾宮去了。


    弘曆到承乾宮的時候,消息其實還沒有傳過去。在這一點上,弘曆遠比他的皇阿瑪要做的好,畢竟在養心殿那一畝三分地裏麵,他沒有放任太多不該有的視線。不過,弘曆也知道,當初他的皇阿瑪和皇瑪法並不是不知道身邊有這些皇子的眼線,之所以讓他們呆在身邊,不過是想借這些眼線來掌握皇子們的動態而已。


    所以這樣看來,任何事情都是有兩麵性的。而弘曆顯然不需要這個兩麵性,特別是蕭筱也住在養心殿的情況下,他一點兒都不需要任何的意外。


    聽聞弘曆來了,高氏顯然喜出望外,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妝容,才快步的迎了出來:“皇上吉祥。”弘曆伸手虛扶了一下高氏,給了高氏充分的麵子。


    待弘曆走進房間坐下後,高氏才親手捧了茶給弘曆送上:“皇上怎麽這會子過來了?可曾用過晚膳了?”原來這樣一鬧騰,竟然已經過了晚飯時分。弘曆頓時想到蕭筱還沒有吃晚飯,永琪這樣一鬧騰,估計蕭筱的晚飯又不知要延後到什麽時候了。想到這裏,弘曆幾乎有些後悔自己來這裏,應該先看著蕭筱吃飯才對。


    不過既然來了,弘曆也就坦然了。


    “朕來瞧瞧你,這幾日你都幹了些什麽?”弘曆靠在暖塌之上。不經意的說著。


    高氏頓時柔柔的笑了,不同於滿洲八旗的女子,有一種漢家人獨有的溫柔:“臣妾這幾日正和富察妹妹一起給大阿哥做冬衣,眼看就要過年了。做一身喜慶點兒的衣裳,到時候好給皇上請安啊。”


    弘曆微微的笑了笑,如今大阿哥已經是個七個多月了,過了這個冬天,轉念也就會走了。高氏捕捉到弘曆臉上的笑意,頓時試探的問著:“皇上可要瞧瞧大阿哥,他最近可乖的很呢,已經會開口叫阿瑪了。”


    弘曆對於高氏這樣特意拿孩子討好的事情有些反感,認為他們這些人誰都做不到蕭筱對孩子的那份心。想到此,弘曆擺了擺手:“罷了。朕罰的很,讓大阿哥好好休息吧。”


    高氏一聽這話,忙坐到弘曆身邊,動手給弘曆捶腿:“皇上快休息一會兒吧,臣妾給您錘錘腿。”弘曆恩了一聲。裝作不經意的問:“朕將安貴人的孩子交給敦兒撫養,你可有不舒服的?”


    高氏手上一愣,立刻道:“怎麽會呢,臣妾知道皇上是心疼臣妾,畢竟臣妾這裏還有大阿哥,兩個孩子都那麽小,臣妾怎麽能照顧的過來。”


    弘曆微微一笑:“你到是個平和的。敦兒弄的你以後恐怕都不能有孩子了,也沒見你怎麽著。”高氏苦笑:“臣妾就算殺了皇貴妃又能怎麽樣呢,還平白讓皇上傷心。臣妾不圖什麽兒子傍身,隻要皇上高興,臣妾做什麽都願意的。這不,皇上也補償了臣妾。讓臣妾撫養大阿哥。”


    弘曆微微的閉上眼睛,覺得和這樣的女人說話真的很累,永遠一副滴水不漏的樣子,但一聽就知道沒有一句話是真的。所以弘曆爺不準備和高氏糾纏了,直接道:“安貴人家裏都有些什麽人?”


    高氏手上又是一停。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皇上就別氣芸兒了,她就是太在意孩子了,才會犯那樣的錯誤。在我身邊的時候,是個再妥帖不過的人,皇上就放心吧。”


    “她自小就在你身邊嗎?”弘曆又問。


    高氏點了點頭:“是啊,她是奴婢家裏的家生丫頭,臣妾額娘見她長得不錯,又是個幹淨利落的,才放到臣妾身邊的。”弘曆哼了一聲,感覺到高氏為他捶腿的節奏稍稍有些變化,便起了身:“你好生歇著吧,朕走了。”


    高氏趕忙站了起來,行禮:“臣妾恭送皇上。”


    待弘曆一出承乾宮,高氏立刻對自己的心腹丫頭道:“立刻去查查安貴人出了什麽事情,警告她給我小心點兒,不要沒事兒總出幺蛾子。”


    那丫頭忙應了,快步而去。高氏狠狠的攥了拳頭,有些憤恨的看著外麵的天色。她知道弘曆不會平白無故的問起安貴人的家人的,這裏麵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兒。難道安貴人這顆棋子竟然早已經暴露了不成,這可如何向太後那邊交代。


    想到這裏,高氏猛的一頓,立刻吩咐人換衣服,往鈕鈷祿氏的院子去請安了。而住在承乾宮偏殿的富察貴人,則微微的上揚了嘴角,對丫頭道:“去告訴太後娘娘,對方的麻煩來了。”


    且說弘曆從承乾宮出來,也沒有直接回永壽宮,而是回了養心殿的東暖閣。不多時,安貴人就被帶到了養心殿,弘曆看著跪在地上這酷似蕭筱的人,其實還是有些相信這麵前的女子就是蕭筱的妹妹的。


    但是他也知道,蕭筱早已經忘記了之前的事情。這種忘記是騙不了人的,因為這麽多年了,蕭筱都沒有想起來的跡象,即便是在安貴人突然公布自己的身世之後,蕭筱臉上也不是悲痛,而是一種未知的震驚。


    “你有什麽話想和朕說。”弘曆看著已經恢複安靜的安貴人,想來剛剛的衝動勁兒已經過去了。


    “臣妾想告訴皇上,當日在平州城,若是臣妾和皇上一起逃命,臣妾會做的比姐姐更好。”安貴人看著弘曆,一臉的期許。弘曆微微一笑,看著安貴人。是啊,如果當初和他一起跑出來的是這位安貴人,也許自己不會經曆如今所經曆的一切。


    “你的本名叫什麽?“弘曆又問著。


    安貴人抿了抿嘴唇:“臣妾名叫蕭雲。“看來名字並沒有怎麽變化,隻是引用了較為簡單的字兒罷了。


    “你是如何知道蕭筱是你的姐姐的?”弘曆又問。蕭雲微微一歎氣,知道如今的弘曆是不可能關心她的,所有的一切詢問,不過是為了保護蕭筱的安全而已。


    蕭雲微微苦笑:“臣妾又沒有所謂的失意,自然記得一清二楚。知道姐姐是如何放我在哪裏,獨自一人去照吃的。記得我如何被神火堂的人抓走,更清楚的記得,姐姐並沒有遵守承諾來救我,隻留我一個人在大火中孤零零的逃生了。她和皇上離開平洲城的那日我還見著她了,她穿的是那樣的漂亮,笑的是那樣的開心,根本就忘了還有我這麽一個妹妹。”


    蕭雲說的有些苦,但讓人奇怪的是,話語裏並沒有什麽遺憾。


    弘曆並沒有注意到蕭雲的語氣,依舊一針見血的問著:“是誰告訴你成為高氏的丫頭,能混進皇宮的。”聽到弘曆問這個問題,蕭雲有些諷刺的笑了:“皇上難道想不出來嗎?在這個皇宮裏,誰是不能允許姐姐存在的?”


    弘曆頓時板起了臉孔:“好生回答朕的話。”


    蕭雲淒然一笑:“我知道皇上在意姐姐,卻不知道竟然如此在意。我是不會告訴皇上的,皇上要打要殺,蕭雲絕不會皺眉頭,因為臣妾已經把什麽都看開了,黃泉路上,若是有姐姐的陪伴,臣妾還不寂寞呢。”


    弘曆重重的歎了口氣,對一旁的暗衛擺了擺手:“帶下去吧,留一個全屍。”


    蕭雲深深的看著弘曆,落下了一滴眼淚:“臣妾謝皇上。皇上知道嗎?臣妾剛剛進宮的時候就發誓,一定要手刃姐姐,為我蕭家清掃門戶。可是當臣妾見著皇上的那一刻開始,臣妾有些理解姐姐的選擇了。若是臣妾,臣妾大概也會義無返顧的和皇上離開。所以那一刻,臣妾不恨了,臣妾隻想讓皇上能注意到臣妾。臣妾成功了,雖然‘蕭’這樣的稱號被人笑話不止,但臣妾還是很高興的,畢竟臣妾也是姓蕭的,所以臣妾欣然接受,希望皇上能看到臣妾的好。“


    說道這裏,蕭雲臉上的眼淚掉的更凶了,委委屈屈的道:“皇上,臣妾可以做的比姐姐更好的,絕對可以。“


    弘曆一片無奈,擺了擺手,示意暗衛帶蕭雲下去。弘曆有些悲傷,想起這些年和蕭筱的走過來的點點滴滴,竟然又奇跡般的想明白了。


    是的,在這個世界上,蕭筱是無可取代的。


    即便這人,是蕭筱的親姐妹。


    蕭筱在他的生活中已經徹底的落下了痕跡,非常重非常重的痕跡。弘曆已經不能肯定,若是蕭筱從自己的身邊離開了,他還會不會過得幸福,也許他還是這萬人之上的皇帝,但他最珍視,最寶貴,最美好的東西,恐怕都會隨之消失不見了,再也找不到幸福的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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