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吃早飯並沒有用太長的時間,不到半個時辰就急匆匆的出了墨韻齋的大門。當然他從正房出來的那一刻,所有的丫頭也都跟著出來了,將弘曆送到了大門口。


    待弘曆完全消失在永巷裏的時候,繡玉才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丫頭們,笑道:“小竹,過來!”蕭筱慢步走到繡玉的身旁,乖巧謹慎的行了一個禮。繡玉待蕭筱行完禮之後,才慢慢的開口:“想必你們都聽說了,再過幾月,我和繡雯就要出府了,四阿哥身邊伺候的人,也就欠缺起來。”


    繡玉這話一出,所有丫頭都謹慎了起來。繡玉掃了眾人一眼,又道:“她叫小竹,從今日開始就正式在咱們這院子裏當差。暫時和青雨素雲住在一起,你們也都多教著些,那後罩院欺負小丫頭的惡習,別給我帶到這裏來。若被我發現,定不輕饒!”


    “繡玉姐姐放心,我們知道的!”繡菊最先說了話。繡玉點點頭,對蕭筱說:“這是繡菊,負責四阿哥的茶水。”蕭筱知道繡玉這是在幫她熟悉前院的情況,忙向繡菊行禮:“見過繡菊姐姐!”


    繡菊點了頭,繡玉又指著那蕭筱並不熟悉的丫頭道:“這是夏煙,負責四阿哥的配飾。”蕭筱再次行禮。繡玉又道:“這是冬卉、雪卉,和青雨、素雲一樣負責打掃。”蕭筱也向這兩個人行了禮,但這兩個人都沒有受,並向蕭筱回了禮。蕭筱這便知道,那夏煙是屬於大丫頭範疇的。


    繡玉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還有你熟悉的繡雯,是負責四阿哥的衣裳的。另外咱們院子裏還有一位管事桂嬤嬤,這兩日沐休出府,待回來時你再拜見吧。”


    “是,小竹明白了!”


    繡玉這才衝丫頭們擺了擺手:“都做好自己的事情,該向四阿哥說的話,我會惦記著。散了吧,青雨素雲去陪小竹往後罩院去!”青雨和素雲應了,幾個丫頭才各自散開了。


    忘後罩院走的過程中,蕭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為何夏煙姐姐是一等丫頭,卻要和冬卉雪卉住一個屋子呢。”素雲笑道:“你倒是仔細,這都讓你注意到了。那間屋子是個兩進的,本來是四阿哥奶嬤嬤的房間。後來奶嬤嬤被兒子接回家養老了,才給丫頭們住!”


    蕭筱明白了,也就是說,夏煙也算是單住的。蕭筱像素雲道了謝,這才專心走路。一走進後罩院的弄堂裏,蕭筱就感覺到一股與前院平和的氣氛完全相反的詭異氣息。


    素雲和青雨似乎完全沒有蕭筱的感覺,趾高氣昂的就進了萍嬤嬤的房間。蕭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對這裏有陰影了,不然為什麽做不到像她們二人那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呢。


    而且蕭筱還發現,素雲雖然說青雨的時候很謹慎,但到了這後罩院也瞬間的清高起來,完全沒有了在前院時那樣平和的感覺。蕭筱覺得憑自己現在這個狀態肯定想不清楚原因,隻好跟著兩個人的屁股後麵,也進了萍嬤嬤的房間。


    萍嬤嬤對於她們的到來似乎並不意外,依舊坐在自己的主位上慢悠悠的喝著茶。蕭筱覺得萍嬤嬤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位置,她似乎什麽事情都不用做,隻需要每日等著後罩院的人問安就是了。


    其實,蕭筱也不知道萍嬤嬤和素雲、青雨之間哪個等級更要一些。不過她猜應該是半斤八兩,或者說在等級上萍嬤嬤稍高,但實際上青雨、素雲稍高。所以便造成了眼前這副詭異的氣氛。


    因為上次在繡菊進來帶她出去的時候,萍嬤嬤可沒敢像今日這樣托大,一直裝模做樣的喝著茶,等著青雨和素雲說話。蕭筱站在青雨的身後,決定盡量讓自己當個小透明。因為她有一種城門馬上失火,自己也會跟著死無葬身之地的感覺。


    青雨似乎也不準備讓萍嬤嬤說什麽,一進來就快人快語的說開了:“給萍嬤嬤道喜了,把咱們這後罩院的小丫頭培養的可真是好啊。小竹這孩子,繡玉姐姐一看就喜歡,已經收在了她的名下,吩咐我們來給她收拾行禮呢。”


    萍嬤嬤本來還氣定神閑的坐著,聽了青雨的話,立刻震驚的向青雨瞧去,沉聲問:“你說什麽?”


    青雨扯著嘴角一笑,似乎感覺非常爽的樣子,裝著不經意的問:“怎麽?萍嬤嬤這耳聾的毛病又嚴重了?要我說,萍嬤嬤也該早日和福晉主子申請,去莊子上養老才是正經的。這墨韻齋的後罩院人多事兒雜,對萍嬤嬤的身子可沒什麽好處!”


    “放肆!”萍嬤嬤猛的將茶碗放在了桌子上,怒氣衝衝的看著青雨:“你不過一個二等奴才,誰給你的臉麵,敢和本嬤嬤這麽說話!”


    青雨眉毛一揚,笑的花枝招展,似乎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萍嬤嬤真是自視甚高啊,用不用青雨提醒嬤嬤一聲,這是在墨韻齋,可不是永和宮了。”


    蕭筱眉毛也跟著一挑,永和宮,這名字可真熟悉,德妃娘娘的住處。蕭筱一直聽說萍嬤嬤是宮裏出來的人,但是卻萬萬沒想到是出自永和宮。德妃可是雍正的親娘啊,她賜的宮人,竟然就屈居在弘曆的墨韻齋裏,還是個低等奴才的教習嬤嬤,這根本不科學好不好。


    萍嬤嬤聽了青雨的話,氣的臉色都發白了,顫抖著手指指著青雨:“你這個作死的小娼婦,永和宮的名字也是你能說的嗎?你不要忘了,當日你可也是對我百般求饒才出的這後罩院!”


    青雨被萍嬤嬤提起了傷心事,臉色也沉了下來,聲音也有些發狠的說道:“是啊,但好賴我還出去了,萍嬤嬤卻還留在這裏。這後罩院裏每一個小姐妹都能出去,隻有萍嬤嬤,恐怕要老死在這裏了吧。”


    青雨說的很陰沉,萍嬤嬤盛怒之下,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就向青雨的臉上摔來,人也站了起來:“今日四阿哥若是不處理了你這個小娼婦,本嬤嬤就撞死在這墨韻齋!”


    蕭筱眉毛又是一動,心想這萍嬤嬤果然是缺根筋的,有人會在乎她是不是撞死在這裏嗎?素雲似乎也覺得不能看熱鬧了,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萍嬤嬤快別生氣了,青雨姐姐一向快人快語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說四阿哥平日裏常說青雨姐姐這樣好都是萍嬤嬤教導有功,哪裏見的了你們這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萍嬤嬤抬眼瞧了瞧素雲,皮笑肉不笑的道:“素雲姑娘可是福晉院子裏出來的人,是見過大世麵的。你倒是說說,這天底下有徒弟如此說師傅的嗎?”


    素雲笑道:“可當不得萍嬤嬤的誇,不過萍嬤嬤還是甚言的好,繡雯姐姐可不愛聽這話!”蕭筱歪頭看著素雲,她今日可真是長姿勢了,也第一次知道,原來青雨竟然是繡雯帶的。


    萍嬤嬤自然聽出了素雲如此直白的意思,眯起眼睛看著素雲。但她似乎並不想和素雲正麵起衝突,陰陽怪氣的說著:“素雲姑娘這話說的可有意思,依素雲姑娘看,本嬤嬤還應該忍氣吞聲不成。”


    素雲淡淡一笑,說道:“咱們這做奴才的有什麽氣,又有什麽忍呢,不都是依附主子的喜好生存。今日四阿哥喜歡青雨姐姐的快人快語,青雨姐姐便是我們前院二等丫頭裏拔尖兒的。明日四阿哥不喜萍嬤嬤愛喝茶,也許我們再想瞧瞧萍嬤嬤就沒了機會呢。這些事情又有誰說的準呢,您說是不是?”


    看著萍嬤嬤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蕭筱頓時覺得素雲簡直太威武霸氣了,根本就不是青雨口中那疲軟的。若不是這裏的氣氛不對,蕭筱簡直要鼓掌叫好了。


    萍嬤嬤足足愣了好幾秒,才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老身算是瞧明白了,今日你們這兩個丫頭就是來後罩院鬧事的。”說罷,又把視線對上了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蕭筱:“還帶著這麽一個踩踏同伴,背信棄主的丫頭。”


    蕭筱微微的眯起眼睛,有些啼笑皆非的看著萍嬤嬤。敢情這老家夥惹不起青雨素雲,準備拿她這個軟柿子開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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