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寶劍剛到薑語遲手上,薑語遲那叫一個心潮澎湃,當即給辛宿來了一段自己領悟的獨孤女俠自創的“長樂無極劍法”。


    對此“花拳繡腿”的亂扭,辛宿板著臉鼓了鼓掌並報以了高度評價:“不錯,頗有書中劈山河鎮鬼神的風範!”


    也,也沒那麽厲害啦。


    薑語遲抱著劍耳根微紅,一下子被捧得感覺自己宛如已經登上雲端,馬上就可以跟獨孤女俠一般大戰佛門七十二金剛。


    她那一丁點的羞恥心在辛宿麵前向來都是蕩然無存的,畢竟婢女家仆尚有繃不住笑她的時刻,這也是她跟辛宿力爭讓後院成為無人監管區域的原因。


    但是辛宿看她常年都是帶著濾鏡的,哪怕她在地上撲騰的轉了一圈,在辛宿看來都是頗為了不起的。


    就連她嚐試著吃掉一塊不喜歡的青椒,辛宿都要摸摸她的腦袋,感情充沛的鼓勵到真了不起!能夠不喜歡的青椒吃下肚,薑薑長大了!別的小孩十七歲的時候可做不到這麽了不起的事情!


    在這種奇妙的鼓勵教育溺愛之下,盡管辛宿自她有記憶起就已在此撫養她,實則從小對她是有諸多限製。


    比如十四歲之前不讓她上街,十六歲前不給她看話本,不許與外人過多交談,不許透露自己的信息給外人等等等等。


    辛宿依舊是薑語遲心中全心全意依賴的存在,其實倒過來講,也會這全心全意的依賴才能框住她叫她甘願縮在辛宿為她畫的躲避妖魔的圈中棲息。


    剛被允許看畫本的時候,薑語遲也非一開始就對那些癡男怨女愛恨情纏的故事不感興趣,但她看書的時候總是忍不住代入自己和辛宿。


    說是情人,二人倒真是經常冬夜睡在一個被窩相擁取暖,但除此之外辛宿對她的肢體接觸就都是各種摸頭捏臉這些親昵大於情欲的動作。


    說是父女,辛宿這無底線的溺愛確實頗有父親的味道,但辛宿和她不同姓長得也無共通之處,更別說辛宿也才堪堪大她七歲。


    說是主仆,那自己莫說外在一身行頭,住的吃的喝的用的無不都是辛宿一手包辦,就連自身都是從記事起隻與辛宿一人接觸過,大多數時間還是自己騎在辛宿臉上作威作福的。


    話本裏描繪的這些男女關係都與薑語遲和辛宿之間相去甚遠,薑語遲很快就失了興致。


    轉而對這俠女勇闖三界的故事充滿了莫大的興趣,甚至有些沉浸式閱讀了,睡夢中也要夢到自己到達了書中獨孤女俠曾到達的九重天域。


    但真叫她收拾行囊出發去浪跡天涯做真正的女俠,薑語遲又要哼哼唧唧的不肯挪步了。


    畢竟“九重天域”可沒有軟乎乎的蠶絲錦被。


    也沒有......


    “是給你新製的衣裙。”


    思來想去,辛宿還是將自己苦苦“乞討”而來的這流光金絲縷製成了普通裙子的樣式,實在是如此輕盈璀璨的布料若拿去製成了披風有些暴殄天物了。


    對於辛宿又給自己帶新衣服這件事,薑語遲是已經見怪不怪了,倒不如說這件事在她的世界裏已經和日月更替一般,是必發生且將長久持續發生的,基本上三五天這人就要送條新衣裙給自己穿上。


    但這次新布料織出來的裙擺上漂亮的磷光還是著實給薑語遲這個閱“衣”無數的開了眼,非常主動的就抱著衣裙回閨房更衣,還不忘整理了一下妝發,叫婢女給自己在眉間綴上一抹三葉型花鈿。


    回到前廳時,辛宿已經擺好筆墨顏料,鋪好畫紙。


    是了,就像吃完點心就要洗手一樣,穿了阿襄帶來的新裙子理所當然的下一步就是要配合阿襄作畫。


    在過去的十六年,辛宿早就將自己製定的一些二人之間的規則牢牢鐫刻在薑語遲腦海中,讓它們成為習慣的一部分。


    好在辛宿作畫的時候並沒有太多限製,薑語遲可以在此範圍內盡情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吃點心也好,看書也好,再不濟穿著新衣睡覺在辛宿眼中亦是可愛非常的畫麵非常值得動用筆墨記錄下來。


    不過今日的衣裙實在是華麗奪目非常,薑語遲非常滿意於是營業熱情拉滿的在辛宿麵前擺出一個個姿勢,一會是憂鬱少女捧心,一會是傲氣貴人撫麵。


    半個時辰過去,昏昏欲睡的薑語遲看辛宿收筆,習慣性的湊過去看看最終成品。


    辛宿順勢攬過她將在雙腿並攏斜坐在自己腿上,自然而然的就抓住了薑語遲的左手控在手心中細細揉搓。


    雖然今日換了套新裙子,但辛宿畫的薑語遲還是原來的味道,畫中的自己一貫的透著一股憨氣,薑語遲淺淺掃了幾眼就移開了視線。


    二人這般歪膩著吃了盤茶點後,辛宿就要走了。


    薑語遲習慣性的就要撒嬌多留他一會,卻見他眼下青黑,知曉他近日定時又通宵處理政事了,遂難得決定放他一馬,蹦蹦跳跳的送辛宿到前廳,後又恍如想起什麽般折返回去。


    “這個!”一路小跑來回的薑語遲掏出自己專門帶過來前幾日剛啃完的《獨孤女俠夜遊記》第三十一卷。


    這廁紙居然還能出到第三十一卷?辛宿看一眼封麵就覺得自己的人格有些許被褻瀆了,再看小姑娘忽閃忽閃的大眼隱約已經猜到自己將要聽到什麽了。


    “這裏麵有了一個新的寶貝叫玲瓏金玉燈!”說著薑語遲獻寶似的將書翻到了這個“法寶”第一次登場的那一頁,理直氣壯的說到:“薑女俠也要有一個!”


    辛宿很想說薑女俠不是才剛得了至尊吞天噬淵韌血劍嗎?但看著她期待的表情瞬間又隻能無奈的示意青痕收下話本,曲下腿與薑語遲平視著承諾到:“好,下次來就給你帶這個什麽玲瓏寶玉燈。”


    “是玲瓏金玉燈啦!”


    辛宿偶爾也會反思,是不是自己管的太嚴了,才叫薑語遲對許多事情都有躍躍欲試的好奇心,什麽都想試一試。


    記得當初帶她上街,恰巧捧到新娘出嫁,八抬大轎路過。


    彼時才十四歲的薑語遲也會這樣扯他滿臉期待的說自己想試試。


    登時把向來處變不驚的辛宿搞得腦子一片漿糊從遠古三皇五帝思考到當今邊疆局勢,好一會才調整過來嚴肅的教育起薑語遲,男女婚姻如何如何,嘰嘰咕咕一大堆深奧理論把薑語遲砸得暈頭轉向。


    好半天薑語遲才一臉迷茫的說到:“我隻是想試試抬轎子......”


    其實最開始薑語遲的生活並沒有這般奢靡。


    七歲的辛宿從奶娘手上接過麵色鐵青的嬰兒薑語遲時甚至是存了幾分孩童天然的殘忍的。


    辛母並非什麽慈悲心腸,她聽聞奶娘病入膏肓,尚在繈褓中的女兒還發了高熱,丈夫連夜走得無影無蹤,無奈之下隻能抱著女兒來求辛宿好心收留女兒時隻皺了皺眉。


    近乎冷酷的說打發走奶娘,至於那個孩子就放她自生自滅把。


    辛宿卻背著她偷偷的把孩子藏了起來,還雇了個婆子養在祖父偷偷留給他的宅子裏,把她當成一個新奇的玩具,和養兔子貓兒沒什麽區別。


    每次來宅子散心,都跟逗貓兒似的,每個輕重,沒少把薑語遲弄疼弄哭過。


    好在雇的婆子靠譜,竟也真的把薑語遲給拉扯大了。


    可慢慢的在薑語遲逐漸有自己的想法後,她似乎精準的找到了拿捏辛宿的辦法。


    薑語遲七歲時,京城遇上了十年難得一見的寒潮,辛宿見她冷,宅子裏第一次徹夜燃起了價格昂貴的銀絲碳。


    到第二年,她一撒嬌,辛宿頭一昏,此後數年一到冬季,這處宅子裏的銀絲碳都跟不要錢似的燒著力保辛太傅養的這隻嬌貴的貓兒就算赤腳在屋內亂走也不會被冷到分毫。


    其他的事情更是如此,往往就是辛宿帶她入了一次奢,從此經年累月便要日日如此,再不能回去之前的水準。


    別說看上去“清廉”非常的辛府,就是宮裏的皇後妃子公主都不見得有如今的薑語遲過得奢靡,辛宿甚至後來發展出來了一套自我安慰的話術——


    苦什麽也不能苦了自己一手養大的薑語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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