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了樓,雨還是依舊不見小。陳以安就給她爸爸發了一條“雨太大,晚點出來”的消息。


    跟陸以安剛走到教學樓的門口,陳以安一眼就看見了地上鋪著的磚塊。


    “哇!這是哪個好心人鋪的磚塊啊!”陳以安沒忍住感歎了一句,“是田螺姑娘下凡來了嗎?”


    陸以安認真在腦子裏分析了一下之後,跟陳以安說出她的想法:“我覺得肯定是孟江南鋪的。”


    “孟江南?”陳以安把頭搖得跟螺旋槳一般,“怎麽可能呢?我覺得應該是校長,或者是姚主任,再或者是哪個校領導鋪的。”


    “這些磚塊絕對不可能是孟江南鋪的!如果真的是他鋪的,我就倒立洗頭!”


    陸以安問道:“你為什麽不相信是他鋪的呢?是有什麽理由嗎?”


    “陸陸,你看!”陳以安指著地上鋪著的那些磚塊,“這些磚塊是之前建花壇剩下的,有一些剩下的磚塊是完整的,我以前掂量過,一塊完整的磚大概在五斤左右,孟江南這個缺乏鍛煉的人,他搬不動的!而且他特別懶,他絕對不願意幹這種體力活!”


    “而且你看,這些磚塊之間的距離,間隙太小了!”陳以安抬起雙手,將手放在胸前,目測了一下兩塊磚的距離之後,比出了一隻腳的長度,“孟江南身高腿長,他邁出一步,步幅不會那麽小。”


    “再說了!孟江南這個情商低得不能再低的人,會考慮到那麽多細節嗎?”陳以安擺著手,“他又不是女生,怎麽可能跟我們一樣那麽細心?絕對不可能是他鋪的磚塊!”


    “陸陸,那你說說看,你為什麽覺得是孟江南鋪的磚塊啊?”陳以安看著陸以安,“你給我一個理由。”


    陸以安摸著下巴,做出一副柯南思考時的樣子:“首先,孟江南為什麽要在拿完手機之後、放學之前說要出去上廁所?”


    “肯定是他想去上廁所了啊!”陳以安覺得陸以安問了一句廢話。


    “不不不!”陸以安伸出一根手指,搖著手,將手指晃出了殘影,“據我分析,肯定是他在去老李辦公室拿手機的途中,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地上的積水。”


    “他覺得積水很深,要是同學們出了教學樓之後,淌水走到花壇上的話,鞋子裏就會濕透,為了不讓同學們的鞋子濕透,他就想到了在地上鋪磚塊的方法。”


    看了一眼沉在水中的磚塊之後,陳以安加了一句:“這積水那麽深,雖然說鋪了磚塊,但是鞋子裏難逃變濕的命運。”


    “這個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腳!”陳以安反駁道,“既然是孟江南能想到的問題,為什麽學校領導就想不到呢?肯定是學校領導為我們考慮,才鋪的磚塊!”


    陸以安拍了一下陳以安的肩:“安安,你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他從外麵回來之後,衣服、褲腿,甚至頭發都濕透了!”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我們出去晃一圈,身上也會濕透啊!”陳以安不等陸以安說完,就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可他不是問老李借了傘嗎?既然有傘,那他為什麽還會被淋得那麽狼狽?”陸以安反問道,“你別說是因為雨太大、風太大的緣故。”


    “不愧是陸陸,被你猜到了,我剛才的確是想那麽回答。”陳以安摟住陸以安的肩膀,“還是陸陸了解我!”


    陸以安一臉驕傲地看著陳以安:“那是必須的!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陸陸,你想把成績提上去,所以要跟孟江南學習,這我能理解;但是你不用什麽都跟孟江南學習啊,你怎麽跟他學習到自戀了?”


    陸以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笑著,接著跟陳以安說:“不過,孟江南不是撐了傘嗎?既然有傘,不可能會被淋成落湯雞的,頂多就隻是衣服和褲子被淋濕,頭發不可能濕透的。”


    “就算他撐了傘,風那麽大,他壓根就駕馭不了。”陳以安滿臉嫌棄,“不是我說他!陸陸,你是不知道,雖然說孟江南平時生龍活虎地打籃球,看上去一副很喜歡運動的樣子,但其實他根本就不願意參與運動,他懶得很!力氣也特別小,虛弱得很。”


    陸以安嘲笑起孟江南來:“真的嗎?他真的很虛弱?”


    “我跟他當了那麽多年的鄰居了,我那麽了解他,我說的當然是真的。”陳以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陸陸,你相信我!他那麽虛弱,根本就搬不動那麽多磚塊!”


    “我還有理由沒說完呢!”陸以安打斷了陳以安的話。


    陳以安想撐著腦袋聽陸以安分析,可現在不在教室裏,她根本就沒法托著腮。


    於是,陳以安將右手橫著放在胸前,左手的肘關節擱在了右臂上,把右手當成了桌子,托著腮看著陸以安:“陸陸,那你說吧,讓我聽聽你還有什麽可以說服我的理由。”


    “據我觀察,孟江南的褲腿被卷起來了。”陸以安掰著手指。


    陳以安打斷了陸以安接下來的話:“他怕把褲腿弄濕,所以才把褲腿卷起來的,這不是很正常嗎?”


    “安安!”陸以安氣得直跳腳,“我還沒有說完!你能不能聽我說完?”


    “我知道了,我保證不會再打斷你了,你繼續。”陳以安慫了。


    陸以安呼出一口氣,心裏默默告訴自己:千萬不要生氣,陳以安的性格就是這樣的,她已經改不了了!


    總不能讓陳以安的父母把她塞回肚子裏,回爐重造吧?


    消氣了之後,陸以安繼續掰著手指分析給陳以安聽:“雖然說教室裏的環境特別昏暗,但我觀察到孟江南的衣服似乎有揉搓過的痕跡。如果說我沒記錯的話,這些磚塊都是堆在花壇深處的,所以磚塊上肯定有淤泥。”


    “你剛才說過了,孟江南可能搬不動那麽多磚,所以他肯定是用雙手把磚塊捧起來的,泥土就沾到了衣服上。”陸以安看著陳以安問了一句,“孟江南這個學霸,他應該知道正確搬東西的方法,從而減少重物對他的身體帶來的傷害吧。”


    陳以安愣了一下,她都習慣了被父母慣著的日子了,所以她很少搬東西。


    上次搬東西,是那次孟江南買了一大堆天賜用的東西之後,被他叫去充當“苦力”的。


    不過,孟江南讓她幫忙搬的東西都不是很重,所以她對於如何正確搬重物,簡直是一竅不通。


    “陸陸,你說的正確搬東西的方法是什麽?我不是很了解。”陳以安覺得很尷尬,不知道陸以安會不會嫌棄她太嬌生慣養、會不會說她沒有生活常識。


    陸以安沒解釋,反而問道:“安安,假如說有一個箱子擋住了你的去路,你怎麽把它搬到一邊?”


    “我為什麽非要搬走它?我難道就不能繞路走嗎?”陳以安理直氣壯。


    陸以安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龜裂,最後,她整個人都裂開了:屬實是她沒想到,陳以安居然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見陸以安似乎不想再和她說話了,陳以安連忙討好得露出一個笑來:“陸陸,別生氣,我就是皮一下而已,你別放心上。”


    “那你說,你會怎麽把那個箱子搬起來?”陸以安心想著:就給陳以安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這還不簡單?”陳以安拍了兩下手,彎下腰,假裝麵前真的有一個箱子,用雙手捧起之後,“搬”著東西站了起來,不過像是有潔癖一般,做出“前平舉”的動作,雙手離自己的身體遠遠的,“我會這樣把箱子搬起來。”


    “不對!不是這樣的!”陸以安搖著頭,“你這種姿勢是錯的,如果像你這樣搬東西的話,對身體的傷害很大的。”


    陳以安吃驚地“啊”了一聲:“難道不是這樣搬的嗎?”


    “不是!首先,你第一個動作就錯了。”陸以安給陳以安細心地解釋著,“你彎腰搬東西,尤其是重物的話,對脊柱的危害特別大。”


    “應該是蹲下去,然後再把東西搬起來。”陸以安一邊說,一邊蹲了下去,給陳以安做著示範,“把東西搬起來,站起身之後,重物不應該離自己的軀體那麽遠,應該是緊貼著身體,這樣的話,能夠有利於腰椎穩定。”


    “假如你真的這樣搬箱子的話。”陸以安學著陳以安剛才前平舉的動作,“你把手裏的箱子抱得離你那麽遠,知情的人知道你是在搬箱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抱著的箱子裏有一個即將爆炸的氣球,你想把危險物品趕快傳到別人手裏呢!”


    陸以安說著,伸長雙臂,朝著陳以安而去:“安安,快啊!裏麵的氣球要爆炸啦!你快接過去啊!”


    陳以安被陸以安逗得哈哈直笑:“陸陸,我覺得你好有喜劇天賦啊!你以後去拍電視劇吧!我肯定天天看!”


    “我才不要呢!”陸以安搖著頭,“要是生活在大眾的眼皮底子下麵,我會特別不自在的!”


    “你要自信一些,陸陸,我覺得你要是當了演員的話,肯定有很多喜歡你的人的!”陳以安攬住陸以安的肩,“等你大紅大紫之後,我就可以跟所有人炫耀說:當紅女星陸以安是我的初中同學,不僅如此,她還是我的同桌!”


    陸以安拚了命地拒絕:“我不要!到時候我連自己的生活都沒有!我覺得那樣太恐怖了!”


    為了不讓陳以安繼續讓她當“女星”,陸以安就連忙把話題拉了回去:“安安,你想啊,一塊磚的重量是五斤,孟江南搬不動太多,我覺得他頂多搬三塊吧,那麽就是十五斤,他還得要搬好多個來回,所以他幹脆沒撐傘,身上就被淋得那麽濕;他知道怎麽搬東西能保護好他的身體,他就把磚塊緊貼在身上,所以他的衣服上都是泥。”


    陳以安依舊不相信孟江南會那麽“好心”地為同學們服務,就說:“可我之前跟他說話的時候,我明明沒看見他的衣服上有泥土啊!陸陸,你是怎麽看見的?”


    “我坐在他後麵,離他近;而你跟他說話的時候,是站著的,離他沒那麽近,教室裏還那麽暗,你看不到很正常。”


    “可他進教室的時候,沒有把泥帶進教室裏啊!”陳以安不依不饒地反駁,“陸陸,你怎麽解釋?”


    陸以安歎了口氣,伸手指著可以沒過腳踝的積水:“安安,你看那麽深的積水,他淌著水去廁所把衣服上的水擰掉,再淌水回到教學樓,鞋子上的泥早就被衝得一幹二淨了。”


    “陸陸,你連孟江南去擰衣服了都知道?”陳以安驚呆了。


    陸以安點點頭:“雖然說他擰完水之後,把衣服撲了幾下,看著沒那麽皺皺巴巴,但我還是在衣服上看出了一些擰水的痕跡。”


    陳以安簡直太佩服了,被陸以安這番話說得心服口服:“陸陸,你這推理能力太強了!要不然你以後去當分析師吧!”


    “以後再說吧!我不是很喜歡推理,我覺得太燒腦了。”陸以安考慮了一下之後,給出回答,“我就隻是善於觀察細節而已。”


    陳以安拍了拍陸以安的肩膀:“觀察細節?陸陸!那你以後可以去當幼師!你那麽溫柔,觀察能力那麽好,肯定能照顧好小孩子!”


    “安安!你饒了我吧!我們現在才初一!初一啊!”陸以安快要崩潰了,“你現在就開始為我的未來出謀劃策,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啊?”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誰能知道未來是什麽樣的呢?”陸以安繼續道,“而且,我不適合當幼師,我覺得小孩子太吵了。每次我的親戚帶著他們的孩子到我家去,他們吵得我頭都要大了。”


    陸以安一想到親戚家的那些孩子在她家跑來跑去、大喊大叫、翻天覆地的樣子,就一陣頭疼:“不行,簡直太可怕了!安安!你不知道我親戚家的孩子到底有多吵!怎麽跟你形容呢?”


    思考了一下之後,陸以安就說:“我覺得他們跟挖掘機一樣,可以吵得把房子掀翻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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