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很大,大到足以容納百萬人口。


    渤陽王世子劉啟打著“為父報仇,討伐昏君”的大旗,帶著十萬大軍從麟州出發,兩個月後抵達雲州時,十萬大軍已經變成了三十萬。


    雲州是京都東南方向最後一道屏障,離京都不過兩百多裏,最多三天大軍就能兵臨京都城下。


    除了東南方,北麵的瑞安王、西麵的魯陽王、西北的瀚王大軍也紛紛逼近京都。


    整個京都仿佛被一片陰雲籠罩,路上百姓行色匆匆,不見笑容,街邊的商人小販也沒心思做買賣了,連吆喝聲都顯得有氣無力。


    曾經熱鬧繁華的京都城,變得死氣沉沉,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沒人知道叛軍什麽時候會攻進來,也沒人知道他們能否活下來。


    皇宮,勤政殿。


    這裏是皇帝劉永昌處理朝堂政務的地方,此時坐在這裏的卻是太子劉贏。


    七王之亂不久,皇帝劉永昌便一病不起,朝堂政務交給了太子劉贏。


    劉贏對麵,坐著一個局促不安的胖子。


    那胖子是真的胖啊,那麽大的椅子竟然容不下他的屁股,坐在那裏像座肉山一樣。


    這個胖子正是渤陽王劉豐,一個本該死掉的人。


    劉贏盯著劉豐,就那麽直勾勾的看著,一言不發。


    劉豐低著頭不敢直視劉贏的眼神,如坐針氈,額頭上滿是大汗,可他連擦都不敢擦。


    “渤陽王叔。”就在劉豐快要崩潰的時候,劉贏終於開口了:“你養了一個好兒子啊。”


    劉豐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殿下,這事與臣無關啊!臣也沒想到那逆子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半年前,渤陽王劉豐奉旨入京,剛到京都就遭遇了刺殺,不久就有消息傳出,渤陽王劉豐重傷不治身亡。


    有消息傳出,劉豐死於當朝天子劉永昌之手。


    緊接著渤陽王世子劉啟在麟州打著“為父報仇”的旗幟,聚兵十萬討伐昏君。


    然而實際上,那晚死的其實是劉豐的替身。


    不得不說,劉豐想找一個身材相似的替身,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得知兒子起兵造反的時候,劉豐正陪著皇帝用膳,聽到消息後當場就嚇暈過去了。


    醒來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爬到皇帝麵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劉永昌當然知道這件事與自己這個弟弟沒有關係,也就沒有怪罪他。


    劉豐趕緊派自己的貼身護衛帶著自己的腰牌回麟州,準備帶著那個逆子到京都請罪,。


    不料那護衛剛到麟州就被劉啟所殺,劉啟堅稱父王已死,宮裏那位是假的。


    劉豐得知消息後麵如死灰,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過來,劉啟為他報仇是假,起兵謀反才是真啊。


    甚至那場刺殺……


    劉豐心裏一陣後怕,幸好他有替身的事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


    “我當然相信這件事與王叔沒有關係,父皇也相信,不然王叔你以為,你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裏?”劉贏緩緩說道:“可如今這天下亂局皆因王叔而起,王叔難道不應該做些什麽嗎?”


    劉豐心中一震,抬頭看了眼劉贏,迅速低下頭:“臣請求殿下恩準,讓臣去雲州勸降。”


    劉贏問:“王叔有幾成把握?”


    “這……”劉豐猶豫了會兒,底氣不足說道:“麟州將士大多都是被那逆子欺騙,隻要臣出現,至少有五成把握讓他們放下武器……”


    劉贏問:“王叔說這些,自己信嗎?”


    劉豐沉默不語,這些年麟州大小事務他都交給了劉啟打理,自己不知不覺竟然被架空了。


    現在麟州上下隻認世子劉啟,誰還把他放眼裏?


    自己這次來京都為什麽帶著替身?還不是預感到了什麽?


    去雲州勸降,他心裏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大概率剛出現在城下就被那逆子下令射成刺蝟了吧。


    可是他又不能不去,太子說的沒錯,這天下亂局皆因他而起,他怎麽能袖手旁觀?雖然劉豐覺得自己挺冤枉的。


    “王叔,你回麟州吧。”劉贏緩緩說道:“我會派人護送你回去、”


    劉豐愣了下:“回麟州?”


    劉贏解釋道:“劉啟知道你在京都,所以他帶來的人必然都是他的親信,而王叔你的親信,很有可能都被留在了麟州,王叔此時回去,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劉豐恍然大悟,太子這是讓他回去切劉啟後路去了!


    頓了頓,劉贏又問了句:“王叔在麟州這麽多年,應該還有些親信吧?”


    “有有有!”劉豐急忙說道:“臣知道該怎麽做。”


    劉贏看著劉豐,意味深長說道:“王叔,你應該知道的,父皇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應該不會讓父皇失望吧?”


    劉豐沉默了會兒,沉聲說道:“殿下放心,臣就算是死,也不會讓陛下和殿下失望!”


    劉贏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事不宜遲,王叔連夜出發吧。”


    “是。”劉豐頓了頓,說:“殿下,臨走前臣想去看一眼皇兄……”


    “去吧。”劉贏說道:“父皇應該也想見你了。”


    “謝殿下,臣告退。”


    劉豐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搖一晃的往外走,每走一步,大地似乎都在輕微顫抖。


    劉豐走後,劉贏看著桌子上畫滿紅叉的地圖,露出了苦笑:“大趙王朝不過八十一座府城,竟然有六十九個王爺,再過幾年,豈不是無地可封了?”


    “這天下都被你們瓜分了,那做皇帝還有什麽意思?”劉贏輕聲說道:“好在,現在還不晚。”


    貼身太監端來一杯熱茶放在桌子上,走到劉贏身後熟練的給他捏起肩膀:“殿下,這渤陽王靠得住嗎?”


    劉贏眯起了眼睛,臉上露出舒服的表情:“當然靠不住。”


    小太監一臉疑惑:“那您怎麽還放他回去?”


    劉贏反問:“留下他又有什麽用?”


    小太監不說話了,因為他覺得太子殿下說的有道理,留下渤陽王,好像的確沒什麽用。


    過了會兒,劉贏問道:“讓你查的那件事有消息了嗎?”


    小太監答道:“有些眉目,但還不能確定。”


    劉贏:“說。”


    小太監立即說道:“有個叫李長風的年輕人,有幾分嫌疑。”


    “李長風?”劉贏喃喃自語:“冬日雷鳴,殺神降世!會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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